“爸......”
房門拉開的一剎那，孫雨姍堵在了門口，和年前相比，她蒼老了不少，掃一眼孫起秒，視線轉向了站在辦公桌前的洛正剛，繼爾，眸中的期待轉化爲憤恨。
“洛大書記，我爸都這樣來求你了，你還想怎樣？你不會真的以爲孫家是沒辦法了纔來求你吧？我告訴你，只要我們願意，解決這事兒是分分鐘的事兒......”
“雨姍！”孫起秒喝斥一聲，頭痛的盯着因憤怒臉部微微有些變形的女兒，“走到今天這一步，你還沒認識到自己錯在哪兒？如果不是你漫無邊際的寵他，他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就彪彪一個兒子，不寵他寵誰？”孫雨姍一臉的理直氣壯。
“小姍，寵他就是害他，你這個寵法兒，根本就是不給他留活路......”孫起秒回身看着洛正剛，滿臉的歉意，“洛書記，實在是對不起了。
我今天就不該來做這等讓你爲難的事兒，我收回我先前所說的，三十年就三十年，或者，這纔是最好的選擇，要不然，下一次恐怕就直接是掉腦袋的事兒了。”
“爸！”孫雨姍臉漲的通紅，“您這是咒您的親外孫呢？爸，您的心怎麼能這麼狠，外孫和孫子身上都有一半孫家的血統，您怎麼能這樣咒他？”
“咒他？”孫起秒搖搖頭，“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如果讓他繼續留在你身邊，結果會是什麼樣的？
正因爲他是我的親外孫，我捨不得他，纔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好好反思一下吧，要不是你上竄下跳的趁着過年把他給折騰出去。會是三十年嗎？”
“咱們不是已經補償給張家二百萬了嗎？張家不是也答應了這事就此過去，不再追究嗎？象他們那種家庭，全家人一輩子拼了命的幹，能掙到二百萬？
兩條腿換取了全家的幸福，張家賺大了！爸，你是沒看到他媳婦兒拿到錢時的樣子，根本把咱們當成觀世音菩薩了。
洛正剛，我求求你，高擡貴手，給老同學一條活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也不能保證將來誰求誰，對不對？”
連威脅都用上了？洛正剛淡淡笑了笑。眸中卻是丁點兒笑意都沒有：“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我從沒覺得自己會一輩子順風順水。”
“你這是在嘲笑我？”在孫雨姍聽來，洛正剛這話根本就是在影射她。
想她除了小的時候經了些風雨，自父親平反後就一直是順風順水，就算父親不怎麼關照她。她的身份擺那兒，上趕着送好處的也是數不勝數。
是以，洛正剛這話的意思根本就是說，她以前是處於“起”，以後可就是“落”了，而洛正剛則是以前處於“落”。現在處於“起”。
這根本就是在赤祼祼的顯擺！
洛正剛神色淡然的直視着孫雨姍：“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也沒有嘲笑你的資格，你實在是想多了。”
“你有沒有嘲笑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是，你的確是沒有嘲笑我的資格，你所擁有的一切，不就是靠着你的老丈人和你閨女嗎？
要是沒有他們，就憑你們家的背景。你洛正剛今天會是什麼樣子你應該非常清楚？莫說我爸找上門來，就算你低人三等的求到我家。我爸都不見得會招待你，靠裙帶關係賺來的，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聽得女兒越說越離譜，孫起秒氣得一腳踹向她：“你給我住嘴！”他是真急了，就算他說判三十年也未償是壞事兒，可本心眼兒裡，還是希望洛正剛能幫着美言一二，讓判刑的時間變的稍稍短些的。
否則，就算減刑，孫德彪從獄裡出來也要五十多歲了，近三十年與社會脫節，他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爸......”孫雨姍一臉不可置信的盯着孫起秒，她實在不能接受，父親在外人的面前，對她動粗。
“你害了小彪，我和你媽又何嘗不是害了你？慣子如殺子，是一點兒都沒錯啊......”
孫雨姍一臉好笑的打斷孫起秒：“爸，您沒搞錯吧？您說我寵彪彪，我承認，可是，您說您寵我，呵呵......”
孫起秒食指和拇指在眉心的位置用力捏捏，看向洛正剛時勉強擠出個笑容：“洛老弟，別和她一般見識，年紀一大把了，可這性格，還是沒長大的孩子。”
“爸，你叫他什麼？”孫雨姍不可置信的盯着孫起秒，“洛兄弟？爸，您有沒有搞錯，他是我的同學，他和我是同輩兒，您叫他洛兄弟，那我呢？難不成還要喊他洛叔叔？”
洛正剛嘴角抽了抽，暗自誹腹：“我沒你那麼大的侄女兒。”
“一步錯，步步錯，果然如是！”孫起秒眼神黯淡的盯着孫雨姍，“小姍，你不相信我？從來就沒相信過我？是吧？”
“我怎麼沒相信您了？”
“相信我，你會跟了來？相信我，你會這樣做？啊？”
“我這不就是着急嘛......”孫雨姍心虛的別開了眼神。
“洛兄弟，見笑了，我孫起秒傲氣了一輩子，終還是晚節不保......”孫起秒重重嘆一聲，“明知道他們和我不一心，我就是不願意相信，唉！
至於小姍剛纔的胡說八道，你別忘心裡去，你能取得今天的一切，完全是你個人努力的結果。
這個，不是我故意說好聽的，圈子裡的人都清楚這事兒，就算是你稍稍沾了溫家和夜家的光，沾的也不過是別人給你公平的光。”
“如果是以前，或者我會介意，現在，不會了，如果沒有他們，我再努力，也未必有今天的一切。”洛正剛說着看向孫雨姍。“你打擊不到我。”
說完，他往前上幾步到了門口，不出所料，小王被兩名高壯的男人按坐在沙發上，嘴巴里還堵着破布，由於焦急，一張臉漲的通紅，連眼珠子都是紅的。
看到他，小王眸中的擔心更盛了幾分。
“放開他吧。”洛正剛神色淡然的看着孫雨姍，“揹着你的父親做出這種事兒來。就沒一點兒愧疚？”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孫雨姍的眼神閃爍。
“不明白？”洛正剛挑了挑眉梢，“我這兒的安保，絕不是普通人能混進來的。算了，我不和你繞了。
你請你父親來找我求情根本就是抱着試試看的心理，沒想到他能答應，可是，如此輕易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你又糾結了。
你覺得你父親對兒子比對女兒好，所以，你就覺得他不可能爲了外孫子來做這種出賣家族利益的事兒。
於是，你又去尋找了別的外援，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今天的主戲。現在纔算正式開場，對吧？”
“你的確是比以前聰明瞭......”孫雨姍一臉苦澀的笑着，“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做出這樣的選擇？
彪彪是我唯一的兒子，更是我的精神支柱，如果他真的被判三十年，你覺得我還能活下去嗎？
橫豎都是那麼回事兒，我還不如賭一把。成與不成的，結果也不至於更差了。”
“接下來你想怎麼做？”洛正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別告訴我，你打算綁架我，然後要挾我女兒。”
“在你眼裡，我就那麼沒腦子......”
“行了！”眼見着女兒越來越不着邊際，孫起秒再也看不下去，“如果真的想要小彪好，你就別再胡鬧，讓他們放開王秘書。”
“不！”孫雨姍一臉正色的搖頭，“爸，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就退不回去了，放心吧，我所做的不會連累您。”
“我是怕你連累嗎？”孫起秒一臉的失望，“你不覺得，事情過份的順利了嗎？”
孫雨姍愣了愣，臉色就是一陣陰晴不定的變化，半晌，看向洛正剛：“你難道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故意放我們進來？”
“不！”洛正剛搖頭，“我沒有你說的那麼老謀深算，孫部長的出現太突然，說真的，到現在我都還感到意外。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對你的重視，我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相信他，自己的親生父親，就那麼不值得信任？那你還能相信誰？”
孫雨姍不耐煩的推他一把：“別在這兒和我說些有的沒的！你到底答應不答應放我兒子一馬？”
留意到孫雨姍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意，洛正剛心中警鈴大響，說實話，對於現在的情形，他也覺得有些詭異。
如果有大佬答應了孫雨姍什麼，她應該不至於做出此等瘋狂的選擇，那或者就是另一種解釋，她求的根本不是大佬，現在的一切，是狗急跳牆的選擇。
死，他倒不怕，可是這樣死，太不值得了？關鍵，這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兒，還有小王，相信，孫雨姍真要動手的話，小王應該是第一個遭殃的。
可是，僅僅是因爲兒子有可能判三十年，她就把命都豁上了？這個，實在是有些說不通，就算真的判了三十年，只要孫德彪表現的好，孫雨姍再稍回活動，十幾年出來，也不是沒可能的。
又不是深仇大恨，到時候，沒人會死盯着這事兒，相信孫雨姍應該明白這個，或者，還有別的他不知道的事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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