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思慮半晌，劉老爺子重重嘆一聲，再重重嘆一聲：“罷了，已經搞成今天這個局面，現在說什麼也晚了，你們呀……”
劉老二疑惑的盯着劉老爺子：“爸，詳細情況都告訴您了，您怎麼還擔心吶？就那小市長，不過是個走了狗屎運的退伍兵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走了狗屎運的退伍兵？”劉老爺子哧笑一聲，“你見過幾個走了狗屎運的退伍兵，不到三十歲可以做到這個位置？”
“大喜的日子，不說這些了。”劉老大沖劉玉花擺擺手，“小四，你也別佇着了，趕緊去做飯吧。”
“這個家，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了？”劉老爺子不悅的盯着劉老大，“我還沒老糊塗呢，一個個就眼裡沒我了，以後，是不是連看我一眼的興趣都沒了？”
“爸，您說什麼呢？”劉老大苦笑，“這不是不願意惹您生氣嘛，瞧您，說哪兒去了？”
“不想惹我生氣？要是真的不想惹我生氣，就不應該揹着我做決定，不管怎麼着，也要和我商量商量吧？
你爸我從一個小村官做起，沒有任何靠山的情況下，做到正處級，是不是覺得，我也是走了狗屎運？”
“爸，我哪敢有那個意思……”
劉老爺子冷哼一聲打斷囁嚅着的劉老大：“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思，在你們心裡，你爸我不過是小學畢業，能有今天，不過是沾了政策的光而已。
所以，對於我說的話，一個個的陽奉陰違的。也不動腦子想想，我要真是個沒思慮的，你們能有今天？
和我同級的，哪一個能把子女安排成今天這個樣子了？啊？哪一個把子女安排成咱家這樣了？
現在翅膀硬了，就瞧不上你老子了，行，我等着，我就等着看咱老劉家能被你們折騰成什麼樣子。”說着衝廚房吆喝一聲，“小四，你給我出來。”
劉玉花手裡抓着棵剝了一半的大蔥急急的跑出來。“爸，您有什麼吩咐？”
“做飯的事兒，交給你大姐。我有話問你。”
“爸！”劉大姐一臉的不可置信。
劉老爺子瞪一眼女兒：“怎麼了，做頓飯給你爸吃，不行啊？”
“行，行，行。我去做，我去做還不行嘛。”劉大姐撇着嘴，進了廚房，劉二嫂見狀，趕緊起身起來，“大姐。我幫你。”
“我也去幫忙。”劉大嫂也跟了進去。
老太太輕撫着劉老爺子背脊：“老頭子，有話好好說嘛，大喜的日子。瞧你把孩子們給嚇的。”
“我這樣說他們都不聽，要是好好說就更聽不見了。”劉老爺子指指對面的位置，“小四，你坐下。”
“是，爸。”劉玉花半片屁股偎在沙發上。一臉的激動，自小到大。她還沒被這樣重視過呢！
劉老爺子放緩了聲調：“詳細跟我說說，於和偉現在的情況。”
“爸……”劉玉花爲難的看着老爺子，“他工作的事情從來不和我說，他不讓我摻合。”
“你……”劉老爺子嘆聲氣，“你這個憨妮子，從小憨到大，怎麼就沒丁點兒長進？於和偉剛上任的時候，你就應該回來和我說一聲，好歹，也能給他個指點，就他那憨性子，萬一額頭烙上印子，以後誰還敢用他？”
“那怎麼辦？”劉玉花慌了。
劉老二忍不住插嘴：“爸，您不是說夜市長背景深厚嘛，現在怎麼又開始擔心了？”
“你給我住嘴！”劉老爺子瞪一眼二兒子，“我說了，各種可能都有，我沒說夜市長一定有背景，也沒說，他一定沒背景。”
劉老二沒說話，可是看神色也知道，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要不是你爸我給你鋪路，就你這直腸子驢能有今天？”劉老爺瞪一眼二兒子，視線轉向小女兒，“小四，爸不重視你，就是想着給你個緊頭，讓你爭氣。
哪想到，你爭來爭去也沒爭出那口氣來，算了，這些事兒跟你說也說不明白，回頭你女婿來了，我和他說。”
“爸……”劉玉花晃晃手裡的蔥，“那我，去廚房了？”
“去吧！去吧！”老爺子擺擺手，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爸，您打算怎麼辦？”劉老大忐忑的看着老爺子。
“能怎麼辦？事情已經讓你們辦成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劉老爺子重重嘆一聲，“蔡和森這兩年越來越不靠譜了，算了，說這些也沒用了。
你們就按自己的路數走吧，於和偉這邊，我會叮囑他好好巴住夜市長的，既然已經烙上印子了，索性就烙的深一些。”
“爸的意思是？”劉老二眸子亮了亮，豎起大拇指，“還是爸高明，我算是服了爸了。”
“行了，別淨說好聽的……”劉老爺子瞪一眼小兒子，“誰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又在唬弄你老爹玩兒呢。”
“爸……”劉老二苦笑起來，“那不是沒辦法嘛，其實，我真心的覺得爸現在的計策好。
不管哪條船翻了，都還有條退路，而且，於和偉畢竟不是咱們家的人，這事兒，這樣做是最好不過的了。”
劉老大湊了劉老爺子耳邊：“爸，敢情您剛纔那樣，是故意做給小四看的？”
“你們兄弟聊聊，我回房休息一會兒，差不多了再叫我。”老爺子說着起身回了臥室。
“我也去歇會兒。”老太太跟了進去，進房後，不悅的盯着老爺子，“小四是咱們的親閨女，你這樣做，心裡不虧？”
劉老爺子擺擺手：“行了，這事兒你別摻合。”
“我不摻合行嗎？這丫頭好不容易有今天，你這個做爹的還算計她，你是她親爹嗎？”
劉老爺子嘆一聲，指指牀沿兒：“老太婆，坐下聽我給你說。”
“說吧。”
“於和偉的事兒已經成了定局，老大老二老三的事兒也成了定局，我想左右哪個，也左右不了了。
小四這孩子，打小就憨，咱們都太忽略她了，這孩子嘴上不說，心裡肯定有怨氣，是時候，暖暖這孩子的心了。”
“暖了這孩子的心，還不是爲了老大他們……”老太太擺擺手，“算了，都是我的孩子，我也知道你這樣做是對的，可就是……覺得虧心。”
……
廚房裡。
劉二嫂湊到劉玉花身邊，上下打量打量她：“小四，咱現在好歹也是秘書夫人了，就你這打扮，還真是丟份兒，要不然，今兒個在市場怎麼會吃那虧？”
黑色緊身彈力褲配玫紅色羊絨衫，腳蹬一雙半筒小羊皮靴子……劉玉花打量打量二嫂，再打量打量自己，棉綸黑褲配米色粗毛線毛衣，腳上一雙普通的中跟黑皮鞋……
原本沒覺得自己穿的多難看的劉玉花，條件反射的瑟縮了瑟縮身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家裡負擔那麼重，能有衣服穿就不錯了，哪捨得打扮自己。”
“小四，你這樣想可就不對了，自從嫁給於和偉，你就省省省，省到今天，也沒見日子過的比別人好多少，反而把自己給糟踐的不成樣子。
論年齡，你比我小四歲，可咱倆要是走了一起，別人指定認爲你比我大四歲，大姐，你說是不是？”劉二嫂說着故意和劉玉花站了一起，讓劉大姐評判。
被老父親指責了的劉大姐正一肚子火，聞言打量打量劉玉花，冷哼一聲：“人家現在是秘書夫人了，保養一下，馬上就比你年輕。”
劉二嫂笑着的臉一下子了陰了下去，劉玉花見狀趕緊扯住對方衣袖：“二嫂，大姐說着玩的，要不，你們都出去吧，飯我來做好了。”
“不敢，要是讓爸看到了，指不定怎麼罵我呢。”劉大姐看一眼時間，開始陰陽怪氣，“纔剛當上秘書就擺架子，以後眼裡還有誰？”
“他下了班要去買老虎斑的，早買了不新鮮。”劉玉花趕緊解釋。
“市場離咱家也就是二十分鐘的路程，用腳量現在也量過來了。”劉大姐挑挑眉頭，“這人啊，變的可真快。”
知道大姐是因爲突然聽到自家老公升職了心裡泛酸，劉玉花乾脆不再接話，劉大姐一看，飯勺子一摔，徑直出了廚房。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於和偉大包小包的提着走了進來，衝坐了沙發上的大哥二哥打聲招呼，問道：“爸和媽呢？”
“有些累，先去休息了。”劉大哥先迎過來，接下他手裡的東西，用力握着他的手晃着：“妹夫，恭喜你啊！”
“妹夫，恭喜你！”劉老二也迎過來。
劉大姐臉上也擠出笑容，說出的話卻不怎麼中聽：“妹夫，以後見了大姐還能認識不？”
於和偉笑笑：“大姐，瞧您說的，不管工作職務發生什麼變化，我於和偉還是於和偉，剛纔進門我急着找爸祝壽，禮節上缺了點兒，您別往心裡去，好不好？”
“我哪敢往心裡去。”劉大姐撇撇嘴，“妹夫，聽說你是市長面前的紅人，今天爸過生日，你和市長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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