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疆出,直接前往北疆,通過漠北走廊,便能進入蚩閻。這是最快去蚩閻的路線,自然是清影與風落塵二人的計劃。
但這路線卻經過家,而她也算到了他們經過那裡的時間,正好是她娘每個月都會去上香的日子。
躲避了那麼久,她不敢見他們,甚至連問起他們的消息都不敢,就怕自己會承受不住。
時過境遷,距離她“死”也快要一年了,生了太多的事,也讓她有了不同的心境。世間太大,而她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該在這件事拘泥於小我。
想透之後,她終於鼓起勇氣來見他們。
遠處浩浩蕩蕩走來一行人,清影與同樣變了裝的風落塵站在人羣中,目送他們由遠而近。
她娘信佛,而且十分虔誠,每次上香都是步行。陪伴她身側的就是她的兩位姐姐,身後跟着的是大哥、大嫂、二哥,以及大姐夫皇甫鈞。
見到他們的瞬間,笠帽下,她始終還是落淚了。家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下?但她卻不會再逼着自己不去過問。
她緊緊盯着,能多看一眼,便多看一眼。
心中不停念着:女兒不孝,淚也無法止住。
她心情的波動,帶動氣場的變化,風落塵感覺得到,心中擔心不已,但眼見着一行人經過身前,只好朝她耳語道。“我去了!”
清影隱忍着輕應了一聲。
風落塵立馬走上前,裝作不經意間經過皇甫鈞身邊,迅將紙條塞進他的手中。
皇甫鈞走在最後,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據那眉目,與輕功底子,立馬認出他是風落塵,將收到的紙條藏入袖中,像是什麼都沒生過一般。
她隱在行人間,並不顯眼。雖然許久不見,她的內力增強,讓她的感覺有所變化,但那戴着笠帽的應該就是清影!
皇甫鈞不動聲色朝她點了下頭,跟在一家子後頭,緩緩離去。
漸行漸遠的家人,清影心中痛過,眼中哭過,過了便過了。
她不能與他們相見,如此遠遠看着便也是好的了。清影心中感慨着,直到再也見不到他們,終於止住了淚水。
她一定會盡她所能,讓鎏宇永保太平,讓爹孃與家人沒有任何生存之憂!
夜間,皇甫鈞依約來到清影等人落腳的客棧,暗中與二人見面。
皇甫鈞翻身進來之前,二人已經察覺到了,起身相迎。
“姐夫!”
“王爺!”
二人一同出聲打了個招呼,皇甫鈞擺了擺手,隨二人坐下便問,“你們不是應該還在閻羅殿嗎?怎麼到這兒來了?”
“其實,是我想快些離開的。”清影說着,見皇甫鈞狐疑,便道,“其實這事在解決了唐門與閻羅殿之間的事之後,我才同大哥說的,他應該還來不及告訴姐夫。”
“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準備去哪裡嗎?風前輩怎麼沒跟着你們?”皇甫鈞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拋出,心中疑惑擔心極了。
清影深深呼吸了一下,才緩緩道來,“他說我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接下來練功什麼的也只能靠自己,所以就不跟着我了。另外,今天特地找姐夫過來,其實就是爲了同姐夫說一聲,我打算去一趟蚩閻。”
“什麼?!”皇甫鈞驚詫地叫了一聲,跟着輕咳出聲,收斂情緒道,“你要去蚩閻?爲什麼?那蚩閻怎麼說也是蠻荒之地,風前輩又沒跟着,這……”
“王爺放心!”一旁風落塵先開了口,“去蚩閻,我會陪同清影前去。”
有風落塵跟着,也算有人照顧,是好點,“可是……”
“姐夫!沒事的!”清影朝他點了點頭,“我四處遊歷也快要一年了,雖不說走遍了鎏宇,卻也行了個大概。一個國家要穩,除了內部平和,與周邊國家之間的關係也很重要,所以我本就想往外走走了。前陣子,我夜觀星象,見蚩閻有所異動,我擔心是蚩閻王朝內部生了什麼變故,這纔想着,趁此機會前去看看。”
“蚩閻內部動亂,我們這兒是沒得到什麼消息,只是聽聞蚩閻王的身體近日來不是很好。”皇甫鈞說着又搖了搖頭,“蚩閻內部若真是亂象,你這時候去,不是太過危險了嗎?你想去外頭看看,錦龍吧!去錦龍也一樣嘛!”
皇甫鈞始終覺得一個女孩子在外太過危險,即便她身負重任,也不用做到如斯地步吧?
清影依舊堅持,“鎏宇與錦龍之間難生變故,與天佑、炎閻的矛盾又根深蒂固,只有與蚩閻的關係是搖擺不定的。蚩閻與炎閻本是一家,分成了兩家,有仇,又與天佑的國土有所爭端,與鎏宇處於基本相同的立場上。我們若是能聯合蚩閻,將來天佑或是炎閻來攻,便多了份保障。”
沒想到這孩子已經想得這麼遠了。
其實這個他怎麼會不知道,只是清影也算是他的妹妹,要讓她去涉險,他始終難以安心。是他給她選的這條路,結果這孩子卻走在了他的前面!
見皇甫鈞嘆氣,清影抿了下嘴角,“姐夫,清影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是風影兒。皇上保我一命,那個時候開始,我的命就是屬於鎏宇的了。我雖身小,亦沒什麼本事,但還是希望能盡我所能,在皇上與鎏宇能用得上我的時候,不負衆望。”
見清影如此堅決,皇甫鈞嘆了口氣,嘴上不說,但心中早已妥協。
這孩子,從一開始就不能與一般女子作爲比較。
她可是東疆軍的女軍師啊!今天即便他攔着,她也是去定了!
皇甫鈞心中瞭然,抿了下嘴角,只能道,“你二人這一路前去,不知會遇上什麼,萬事小心!若有任何需要,知會一聲,我同風幫都會盡量協助你們的!你們知道怎麼聯繫的,有事一定要說!”
“是!”兄妹倆異口同聲道。
皇甫鈞又是一聲輕嘆,“時候不早了,未免你姐姐找我,我還是早點回去的好!”
說着便起身,清影將他送到門外,猶豫了一下,低眸道,“姐夫,家中勞煩您照顧了。”
“放心去做你想做的吧!”
他說罷,對上清影的眸子,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