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錦城行了兩日,周遭的景色漸漸變化。
蚩閻有着一奇景,沙漠與草原無縫相連,邊境走廊的最後一段便是沿着兩種景緻之間修建而成的。
所以當清影見到這番景緻時,她知道,他們已經到達了蚩閻境內。
適逢傍晚,草原染上了一層金紗,而沙漠一邊則是落日孤煙。
不同的景緻,不同的震撼。清影與風落塵跟在商隊的最後頭,欣賞着這從未見識過的美景,心中各有感慨。
乾坤一見到草原,立刻從清影身後的竹筐中躥了出來,朝草原上飛蹦起來。
清影見狀也不攔着,反正它是丟不了的,不管她有沒有可以帶上它,它自己都能找來。笑着搖了搖頭,想着它這兩天在竹筐中想來也是憋壞了,便也就隨它去了。
此時,走廊上來往的商隊已經不多了。
商隊的領頭人在前頭高聲喊着,“就快到邊城了!大家要加快點度!天色就要暗了!”
隨行的人們聞聲,立刻加快了步伐。清影與風落塵也跟着催馬跟上。
這時,二人的前方,坐在板車後頭的小販朝趕板車的馬伕道,“今天怎麼這麼趕?天還沒暗不是?”
馬伕笑了笑,“小哥你很久沒走這路了吧?”
“是啊!”小販應道,“大半年沒走了。”
“那你是不知道,最近這邊境走廊也不知哪來了一羣流寇,專門趁着夜色打劫咱們這些商隊。所以,進了蚩閻後,大家都是儘快趕到邊城。”
“原來是這樣!”小販點了點頭,又問,“那蚩閻都不管嗎?”
馬伕聽着嘆了口氣,“蚩閻現在有點亂,聽說老汗王身體不好,噠哈又才找回來不久,東西兩院你爭我奪的。哎!誰有空理這兒啊!反正那羣流寇是隻找咱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商隊下手!沒有惹到官家頭上,他們才懶得理會呢!”
小販聽着也跟着嘆氣。
風落塵自然沒有漏過二人的對話,心中有些擔心,蚩閻正逢多事之秋,他們是不是選錯了來此的時間呢?
偏過頭看向清影,卻見她若有若思的樣子,莫非是在想什麼對策?
“影兒?”風落塵叫了聲。
清影立馬回過神來,見他正擔心的看着自己,笑着搖了搖頭,“沒事!我只是覺得……”她說着,又蹙了蹙眉,低頭沉思了一會,催馬來到板車旁。
“大叔!”清影輕聲喚了聲。
“誒?!”車伕應着看向清影,笑道,“你想問還有多久是嗎?不久了,再走一炷香功夫就能到!”
“不是。”清影尷尬的笑了笑,“我是想問您,剛剛……提到‘噠哈’,這‘噠哈’是誰啊?”
車伕愣愣的點了下頭,跟着解釋道,“這是蚩閻語,像是他們管他們的皇帝叫‘汗王’,這‘噠哈’是皇子的意思。咱們入鄉隨俗,便也就這麼叫了。姑娘你這一定是第一次來蚩閻吧?!記得到了邊城,一定要去嚐嚐他們的肉囊餅!好吃得很咯!”
清影心中震驚不已,表面上笑笑的同他又寒暄了幾句,纔回到風落塵身邊。
風落塵見她一回來,表情就有些不對了,立刻問道,“怎麼了?”
清影催馬靠近他,低聲道,“你記不記得,在江湖大會後,我們在破廟遇上的那羣蚩閻人?”
風落塵點了點頭,回想了一下,那時候……
瞬間恍然大悟,“那個小男孩難道是……”那時候那個侍衛好像就是稱呼小男孩“噠哈”?!
“看來,我是沒有記錯了。”清影抿了下嘴角,也不知該不該高興。
他們無意中遇上的蚩閻人,說是來鎏宇找孩子的,沒想到他們是來找皇子的!
清影想了想,將手伸進袖口中,掏出一個錦袋,這其中就有那個叫德爾的男人留下的牙雕掛件。
她本想着到了蚩閻,便按他們之前所說,到馬莊去找他們。畢竟她與落塵二人在此人生地不熟的,很多地方走起來也不方便,若是能請人家幫忙做嚮導,倒是極好的。
可是沒想到,他們來頭這麼大!現在到他們那兒請個嚮導倒是小事,只是,這樣就必須與蚩閻皇族有所接觸。
他們皇上的下屬,雖然皇上給了他們極大的自由,但不代表他們可以隨性而爲。
鎏宇境內倒是好說,一切都是爲了幫助風幫起勢,而風幫直屬於皇上,說白了他們做再多都是爲了皇上。
這次到蚩閻,她與落塵是本着遊歷來的,雖然與姐夫見面的時候,提過可能會與蚩閻皇族內部有所接觸,這事皇上應該也是知曉了的。
他們離開鎏宇之前,都沒有接到任何指令,說明皇上是默許了他們前往蚩閻。也默許了他們可能會有的行動。
但是一到蚩閻就直接同蚩閻皇族接觸,這不是說明他們之前就已經同蚩閻皇族有聯繫了嗎?若是蚩閻與鎏宇關係不好,這就是通敵之罪了!
她事先是不知道對方的身份的,自然沒同姐夫提過這事,現在若是去了,反倒說不清了。
一個不好,皇上猜疑了,他們倆的腦袋還不得搬家?而且,還會連累大哥與乾孃,就連風幫都危險得很。
看來,到了蚩閻得改變計劃了,他們必須先自己到處走走再說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馬莊看來是不能去了。”風落塵道。
看來落塵的想法與她一樣,清影與他對視了一眼,點了下頭,“肯定不能去了,等到了邊城,咱們先捎封信回去‘報個平安’,然後停留幾天,在做打算吧。”
風落塵立即意會她話中的意思,點了點頭。
清影沉下心,不由得思襯着,幾個月前她現星象顯示蚩閻有所異動,到了蚩閻倒是證實了這一點!現在的蚩閻只怕更亂了!
沒想到當時相助的就是蚩閻的小皇子,而且那孩子似乎還捲入了紛爭之中,這一切真是太過巧合了!
難道是天定的嗎?大師傅在教她天數之時,總說一句話——
萬事順其自然,什麼人做什麼事,什麼事成就什麼人。冥冥之中,命數早已定下,不必強求,也避無可避。
難道,這便是屬於她的使命嗎?
來此之前,她本就有心介入蚩閻皇族,想着蚩閻將來能與鎏宇結盟的可能性。現在看來,這趟渾水,她是必須得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