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曹家橋之戰（三）
吳海看着遠處正在慢慢靠近的日軍，心裡面說不緊張那都是騙人的。
“段金，怎麼樣？緊張不？”吳海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黃皮鬼子，一時間喉嚨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口水。
段金和段偉兩人是兩兄弟，他們一人是吳海的彈藥手，一人是吳海的副射手，如果吳海在戰鬥中出現任何意外無法再繼續戰鬥，那麼到時候段偉就該上場了。
“咕嚕……”段金雖然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了，但是打日本人，他還是第一次。
“那個，班長，你說我們這一次能不能打敗這些日本人？”
“額……”對於段金的這個問題，吳海當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沒有辦法，總不能在戰鬥還沒有開始之前便漲敵人的士氣吧！
“放心，我們有呂營長在，他一定能夠帶領我們雄獅營走向勝利的！”說到這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對自己的話充滿了懷疑，吳海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冰冷的重機槍架子。
感受着馬克沁重機槍傳來的冰冷，吳海原本稍微有些緊張的心情漸漸舒坦了下來。吳海有一個秘密沒有告訴別人，每一次吳海緊張時候，他都會去觸摸這挺重機槍，一旦接觸到，那麼吳海無論再緊張都能夠慢慢放鬆下來，這樣奇怪的情況吳海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爲他害怕別人說他有毛病。
這挺馬克沁重機槍對別人來說只是一挺冷冰冰的武器，但是對於他吳海來說，更多的卻是如同親人一般的眷戀。
段偉聽到自己弟弟和吳海的對話，無奈地搖搖頭，相對於段金，段偉這個做哥哥則是要成熟一些，但是面對這種情況，段偉同樣也是第一次經歷，儘管這場戰鬥有可能犧牲，但是段偉一點也不後悔，因爲他終於不再是以土匪的身份戰鬥了！而是以一箇中國士兵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抵禦外寇，這樣的戰鬥，就算死了，也死的光榮！
就在這時候，段偉的眼珠子似乎看到了什麼，緊跟着他的瞳孔瞬間收縮，整張臉如同惡魔一般，青筋暴起，緊跟着便聽到陣地上到處傳出幾人的大喊聲。
“炮彈！臥倒！臥倒！”
咻！咻！咻！
在戰鬥準備的時候，呂天昊便吩咐衆人需要挖好自己的戰壕，另外還需要做一些簡易的防空洞，一旦敵人的炮彈打過來，那麼這些小洞口將會是他們活下來的唯一手段。
“臥倒！臥倒！”
幸好呂天昊這一次帶來的人都是一些老兵，新兵的分量很少，所以當炮彈還沒有落在地上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躲進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防空洞中，至於呂天昊所處的位置卻是沒有任何炮火，這反倒讓呂天昊有了觀察日軍動靜的機會。
“轟隆！轟隆！轟隆！”
這是日軍的步兵炮，經過粗略的計算，呂天昊已經知道了自己陣地前面的這支日軍部隊很有可能是一個大隊。
日軍的一個大隊相當於一個營，又或者說，日軍的這個大隊較之呂天昊的雄獅營無論是人員配置還是火力配置上都要強大得多，因爲第九師團是日軍的甲種師團，所以在裝備的配置上，呂天昊現在面對的這支大隊也是被武裝到了牙齒，僅僅是重機槍，整個大隊便有8挺，而步兵炮也有兩門，這東西的威力可比呂天昊手中的迫擊炮要大得多。
“還擊！還擊！”
當敵人距離陣地還有一千多米的時候，不用呂天昊吩咐，正躲在暗處觀察日軍的李大膽立刻對迫擊炮排下達了命令。
迫擊炮排的炮兵並不是科班出身，大多數人在此之前甚至都沒有接觸過迫擊炮，但是爲了這一次的戰鬥需要，呂天昊直接向葉波申請幫助，最後葉波也非常慷慨地調派來幾個戰場經驗非常豐富的炮兵，在這幾名炮兵的實用教學下，雄獅團倒是滿打滿算湊出了一個迫擊炮排。
“正前方距離一千米！無差別炮擊，準備炮彈！放！”
噗！噗！噗！
迫擊炮排排長林長樂現在非常緊張，相對於其他科班出身的炮兵，林長樂完全是半路子出家，在此之前，他最多也就是碰碰土炮而已，對於迫擊炮這種東西，林長樂連聽說都沒有聽說。
但是因爲部隊的需要，林長樂經過雄獅團內的幾次選拔，終於是脫穎而出，最終林長樂以非常出色的指揮能力和學習能力獲得了呂天昊和張大江等人的一致肯定，最後直接讓林長樂來擔任迫擊炮排的排長。
看着眼前幾門迫擊炮，這就是雄獅營的全部家產了，它們究竟能不能發揮它們的效用，誰都不敢保證，但是林長樂知道，如果這一戰輸了，雄獅營就沒了！所以，不能輸！
“左前方一千一百米，五連發，準備炮彈！放！”
一連串的指令，林長樂憑藉着風向和手中的望遠鏡，在敵人的炮火中堪堪判斷出從那個方向打出炮彈才能給予日軍最大的傷害能力。
與此同時，不僅僅呂天昊的雄獅營遭遇了日軍的進攻，整個廟行陣地都遭受到了日軍的全面進攻，孫元良的259旅，宋希濂的261旅全線幾乎同時遭受到了日軍第九師團的進攻，在主陣地上，日軍不僅僅出動了步兵最爲恐懼的裝甲坦克車，還將停放在後方機場中的飛機調派往前線，一時間，各個陣線鎮守的部隊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相對於曹家橋主陣地，呂天昊鎮守的側翼方向所承受的壓力要小得多，但是即使如此，呂天昊等人也不敢隨便掉以輕心。
這裡沒有裝甲坦克，也沒有飛機的炮彈，但是戰鬥同樣進行的非常慘烈。
幾輪炮擊下，雄獅營便傷亡了數人，這讓呂天昊非常心疼，要知道這些都是雄獅團的精銳啊，如果這一戰有什麼大的傷亡的話，那麼接下來的戰鬥雄獅營也就不會再有什麼能力去執行了。
“放近了打！給我放近了再打！”
盧牛此時正趴在吳海的身邊，看着遠處不斷靠近的日軍步兵，他明白，接下來纔是苦戰的開始，這挺重機槍將會起到很大的作用。
“放到八百米的時候再打！待會給我打準點！不要吝嗇子彈！段金，把子彈鏈給我拿穩，別在關鍵時候卡卡殼了！”
馬克沁重機槍在射擊的時候，如果子彈鏈出現卡殼的情況，將會直接導致重機槍無法繼續火力輸出，這對二連和整個陣地防禦來說顯然是致命的。
聽到連長的話，段金立馬點點頭，雖然臉上看上去沒什麼大礙，但是他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時不時顫抖的右手更是讓盧牛對其接下來的表現感到頗爲擔心。
當日軍的炮火在某一刻停止之後，前線陣地上，距離日軍前線部隊最近的二連終於是紛紛從戰壕中冒出自己的腦袋，在掩體背後，每個士兵都非常默契地閉上了嘴巴，每個人的動作都非常標準，趴在土堆旁，手中的步槍或者機槍提前瞄準好自己的目標，他們都在等待那一槍。
盧牛握着步槍的手心已經是出汗了，在他的身旁，吳海已經是躍躍欲試，段金的身旁也放置了幾條已經準備好的彈鏈，段偉則是拿着一支步槍守候在兩人的身旁，爲兩人掃除一些潛在的威脅。
八百米的時候，二連還沒有開火，這時候，日軍的幾挺重機槍已經是擺放好，其中一挺已經是朝己方陣地上開火。
噠！噠！噠！
日軍的子彈彷彿不要錢一般，在二連陣地上瞬間激起一片塵土，幸好沒有人員傷亡，吳海則是在等待盧牛的命令，令行禁止，這是每一名進入雄獅營士兵訓練時候首先要記住的，也是一切行動的核心宗旨，違背了這一條，無論這名士兵如何優秀都將會被踢出雄獅營，也正是因爲這種高強度的訓練和高標準的要求，雄獅營每一名士兵才能在一場場戰鬥中活下來，而這一次，他們能否活下來呢！
七百五十米！
“打！”盧牛手中的步槍早已經瞄準了自己的目標，雖然雙方之間的距離還有七百五十米，但是這個距離並不影響子彈的飛行速度。
吳海早就等的迫不及待了，他已經挑選好了自己射擊的主要方向，在這個方向的日軍集中人數是最多的。
“噠！噠！噠！”
子彈鏈在段金的手中不斷穿插入馬克沁重機槍中，再由長長的槍管直接竄入日軍的人羣之中，率先撂倒了十幾名日軍。
但是這些日軍的反應速度非常快，當吳海開火之後幾分鐘，兩挺重機槍已經是瞄準了吳海的陣地。
“噠！噠！噠！”
火舌一般的子彈竄過空間的束縛，朝着吳海這個火力點直接打了過來。
這時候剛好吳海將一個基數的彈鏈給打完了，當發現對方的重機槍朝自己這邊開火的時候，吳海等人立刻低下腦袋，任由子彈從自己的頭頂上穿過。
“趕快換彈鏈！”吳海大聲吼道，與此同時，二連陣地上另外四挺輕機槍同時出火，他們是在吳海重機槍歇火的時候作爲火力補充作用的。
“砰！砰！砰！”
“正前方六百米方向，五連發！炮彈準備，發射！”
炮火轟隆聲、子彈竄出槍膛在空中劃出的破滅聲，傷兵和士兵們的吶喊聲，一時間，雄獅營和麪前這支日軍大隊的戰鬥正式全面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