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入秋,夜晚的海水冰涼剌骨,我明顯地感覺到林覓仙發抖,瞅了她一眼,我強忍住肩膀傷口被海水剌激的劇痛,把她往懷裡緊了緊。
“別碰我!”林覓仙警戒地扭頭大喝。
我皺了皺眉頭,冰冷的海水將會飛速消耗體內熱量,身處茫茫大海,危險的就是熱量大量流失,從而導致四肢無力。
我量緩和地道:“聽好了,我不想佔你便宜,只是海水太冷,身體貼着能夠保暖。否則,冷死了別怪我。”
我說的很隨意,彷彿不把她的死活放心上,其實心裡非常擔憂。這裡已經到了公海,而這又是條走私航線,來往船隻肯定不多,得救的概率基本上來說,很小。
林覓仙卻全無覺悟般地緊拉着手裡的救生圈,眼裡滿是怒意地瞪着我大吼:“剛纔你到哪去了,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悠哉悠哉地看着我被欺負。很開心麼?”
唉,我心下不由一嘆,這時候了還計較這些,無知,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呀!
吼完,林覓仙漸漸冷靜下來,眼神卻仍是空落落的,呆滯地望着一個方向久久無語。我倆就這樣默默地飄『蕩』了好一會兒,其間我見她凍得牙關直顫,曾悄悄地往她身邊靠了靠,可林覓仙卻像驚嚇過度地小白鼠般一個勁地往後縮,那模樣說不出地柔弱。
不行,這樣下去她非死了不可。她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標就沒了。
“喂,我說你沮喪個什麼勁?是爹孃死了,還是天要塌了?”我衝她大吼起來。
林覓仙死灰般的臉上微微一楞,有點不敢相信我的粗魯。一直以來,我倆都秉承着‘表面禮貌’地態度你來我往,我還從來沒對她大聲呼喝過。
“有點責任感行不行?你死了不要緊,那些關心你的人,那些愛你的人怎麼辦?”
林覓仙默不作聲,不過只要她聽就好辦,我繼續道:“你這樣對自己不負責任,與『自殺』有何區別。因衝動而『自殺』,事後都是會後悔的,明知會後悔的事,傻瓜纔會去做。想想未來美好的日子,想想那些還未做完的事吧……”
“把你的救生圈給我。”沒等我訓斥完,林覓仙忽然道。
“呃?”我一楞,道:“你要幹嘛?”
“有用。”
她彷彿又恢復到了往常那種高人一等的模樣,我心下一笑,不再多說什麼,把救生圈往她那推去。
“有皮帶麼?”林覓仙問道。
“有,不過……”剛要問她幹嘛,可轉念一想,她要幹嘛待會不就知道了,我幾時變得如此羅嗦了。
不一會兒後,林覓仙把兩個救生圈重疊一起,用皮帶縛住,跟着吃力地爬了上去,盤腿坐好。
兩個救生圈的浮力使她能夠平穩地坐上面,就我想說‘浸水裡其實暖’時,她瞥了我一眼道:“扶穩了。”
冰涼刺骨的海風呼嘯而過,林覓仙挺直端坐,雙目似開似合,片刻間,她身旁的黑暗中閃爍出許多白『色』小點,飄『蕩』着緩緩涌去。
如此情景我見過許多回了,到沒多驚訝,只是這一次的白芒似乎比前兩次要稀鬆的多,不仔細看根本查覺不出。
見她要持續一段時間,我便把注意力轉到自己的傷勢上。肩頭傷口已經凝結,經含鹽的海水一浸,炎症減輕了不少,可子彈還裡面,不取出來始終不行。
麻『藥』的『藥』『性』已基本消退,可體力也直驟下降,閒着無事,我掏出兜裡的啤酒小口呡着,那袋花生米已經『潮』了,不過並不影響我的胃口。
時間緩緩流去,天邊漸漸現出一抹魚肚白,晨陽隱隱地藏那抹白『色』下面。
這時,林覓仙輕輕一動,睜開了眼。
“好了?”我問。
“嗯。”她點了點頭。
“好了就下來,讓我上去坐坐,太陽快出來了,外面比水裡暖。”我全無昨晚那般關心地道。
林覓仙全無所動,仰首望着天邊。
“喂,你看我都自覺地不問你爲何吹了一晚冷風精神卻反而好,你是不是也應該有點自覺把救生圈還……”說話間,我忽然發現林覓仙只穿着一件絲薄單衣,晚上還沒什麼,此刻晨芒的印照下,那嬌好的身段幾乎清晰可見。
“你往哪兒看?”查覺到我的異樣,林覓仙杏目圓瞪。
“呵呵,你說奇不奇怪,我竟然有點想『摸』『摸』你。”我想了想,實話實說地道。
“你……流氓!!”
林覓仙冷喝一聲,‘呼哧’滑落水中,一指救生圈道:“上去。”
聲音依然冰冷,神情也仍是高傲,可我總覺得她和以往有些不一樣,究竟哪不同我又說不上來。
不過有一點到是讓我挺高興,林覓仙不用分享食物,只需打坐便能恢復體力,那我倆生存的機率將大大增加。
然而就這時,林覓仙忽然一聲大叫:“有鯊、鯊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