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無措
有關那個組織的事情,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讓人抓到尾巴,一場毫無預兆的爆炸把地下那些痕跡毀得一乾二淨,在大火澆熄之後,那裡燒得只剩下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的灰燼了。唯一剩下的人證,是被工藤新一用麻醉針射暈的Bacardi和參與其中的風間砂紀。前者一句話也不肯透露,最終被FBI帶走了,而後者,早就失去了意識。
從清新的早晨到染血般的黃昏,短短的一天發生太多的變故讓工藤新一也感到了疲憊。前一刻那個清冷的慄發少女還帶着似有似無的笑意在泡紅茶,而此刻,她那如泉水般冷冽的雙眸已是緊閉。
從把風間砂紀送到醫院之後,工藤新一的心裡就亂做了一團麻,有關事件的,也有關那個正在接受檢查的女孩。
此刻他靠在醫院冰涼的牆面上,兩道英氣的劍眉緊緊地蹙在一起,FBI那個金髮的英語教師茱蒂一開始也在的,本來她是想等風間砂紀醒過來進行例行詢問,只不過後來接了個電話,又向工藤新一囑咐了一句等風間砂紀醒了之後請通知她,然後便離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告訴工藤新一風間砂紀的身體除了皮外傷和過度疲憊導致的虛弱之外,沒有任何問題,修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的。
工藤新一哪裡會相信這樣的結果,被注射了半針管黃綠色不明液體的人,怎麼可能什麼問題都查不出來。在聽完醫生的話之後,他根本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而是更爲激動地揪住了醫生的衣領,低吼着這樣的檢查結果有問題。
醫生的脾氣也不是個好的,最後如果不是被剛剛趕到這裡的阿笠博士攔了下來,恐怕一場衝突在所難免。
爾後,工藤新一拜託了阿笠博士去向毛利蘭解釋一番不回去的原因,他現在只想留在醫院裡,看一會風間砂紀。
想來也可笑,今天本是風間砂紀出院的日子,這倒好,她又回來了。工藤新一突然發現自己認真看風間砂紀的時候,竟都是在醫院,在後者毫無意識昏睡的時候。
病牀上的人安詳地閉着雙眼,僵死般的臉色令人看得有些後怕。長髮鋪散開在雪白的枕頭上,連帶額前的劉海都也瞥向一側,露出了兩晚娟細的秀眉。細看之下能夠發現,她的額頭中心,有一塊拇指粗細的圓形凸起,這樣的傷疤,便是Gin的那一槍留下的痕跡。
工藤新一坐在牀沿,輕俯上身,探出手試圖觸碰那點有礙姿色的疤痕,而就在這時,風間砂紀的幾聲痛苦的嚶嚀又讓他把手收了回來。他期盼地以爲着她要甦醒,可過後才發現,少女依舊雙眼緊閉,而那些聲響只是她呼吸困難時本能發出的喘息。
於是,他失落地垂下了頭,躬着身體把手肘抵在自己的腿上,插|進發間的雙手用力地揪着自己的頭髮。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宣泄自己的無措,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好好保護這個人,可是她現在就像在賭氣一般,昏睡着不給機會。
“風間……”
他自言自語般地呢喃着少女的姓名,沉下的聲線有一股醉人的味道,但其夾雜的情緒,卻是讓人胸口發悶的壓抑。
牀上的人好像聽見了他的呼喚一樣,突然有了動靜。
“風間!”工藤新一激動地轉過身,見牀上少女緩緩睜開了雙目,他才長舒下一口氣。他朝牀頭移動了一些,讓自己更靠近風間砂紀一點,有些緊張地開口問道:“身體有覺得異常麼?頭暈麼?”
風間砂紀囁嚅着雙脣,想說些什麼,卻不知是無力還是之前太過劇烈叫喊的緣故,現在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靜靜地凝視着工藤新一寫滿擔憂的雙眼,那張自己無比熟悉的俊容帶着些看着讓她心疼的疲憊。
有這樣的眼神,她就已經滿足得不得了了,這個人終於肯認真地看自己一眼,終於願意爲自己拿出那份關切的心。她有些吃力地擡起止不住顫抖的手,然後一點一點朝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探去,想要觸碰,想要好好地撫上去。
“風間……”
工藤新一這一次倒是看明白了風間砂紀的想法,伸出自己的手將對方冰涼的手掌握住。
手上傳來的溫熱讓風間砂紀一瞬感動,她眼眶一熱,可緊接而至的便是一陣充斥她全身的疼痛。幾乎出於本能地抓緊了工藤新一的手,痛覺神經霎時間向大腦傳導着興奮,而痛覺頓時傳遍她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她疼得死死抓住工藤新一的手,而另一手不停地在牀板上使命敲打着,微張的嘴想要喊些什麼,可卻始終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風間,怎麼了?”工藤新一的手被抓破了皮,他深切地感受到她那要把指甲摳進肉裡的力道。纔想要開口讓風間砂紀放開手他好去叫醫生,可前者卻把他狠狠一拽,導致他直接傾倒在了對方的身體上。
席捲全身的疼痛根本無法讓風間砂紀鬆手,她越發用力地揪着工藤新一,敲打着牀板的一手也轉移到了工藤新一身上,拼了命般地抓着他襯衫的領口。身體開始變得燥熱起來,額頭上蒙上了細密的汗珠。她只覺得像掉進了火爐中一樣,被高溫炙烤着灼燒着般的痛感令她生不如死。
接近零距離的靠近讓工藤新一清楚地感覺到了對方一下一下打在自己頸窩處粗重的呼吸,以及緊貼着自己的戰慄的身軀。耳邊是少女沒有發聲的幹吟,此刻的他始終還是無能爲力,無法爲對方做些什麼,只能任由她這麼狠命抓着。
襯衫被風間砂紀抓出了幾條裂口,而裂口下的皮膚也因爲力道過猛而露出了幾道血絲。
風間砂紀鬆手的時候,也是她再度陷入昏迷的時候。工藤新一整理好被單,又替她拭去額頭上的汗。這才走出病房準備去叫醫生來再檢查一次,便被喊住了。
“新一!”黑髮少女銀鈴般的聲線此刻滿是驚訝,她快步走到工藤新一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開口問道,“你回來是事件解決了麼?”
“沒……沒有……”工藤新一擺了擺手,結結巴巴地解釋着自己的出現,“聽……聽說風間出了事,所以回來看看她。”
“啊這樣吶。”毛利蘭舉了舉手中捧着的那束康乃馨,露出了一個同往昔一樣,看得能讓人心暖的微笑,“砂紀今天出院哦,不過看新聞說她家裡起火災了,但砂紀的媽媽說她本人還在醫院裡。她沒出事真是謝天謝地……”
毛利蘭簡簡單單幾句話卻讓工藤新一心中劃過一絲驚恐,“你說什麼?風間母親告訴你風間在醫院?!”救走風間砂紀的事情,只有FBI和阿笠博士知道吧。
“是啊,說起來第一看見砂紀的媽媽呢,真是個美人……”毛利蘭一手捧着臉,眼神中流露出幾分憧憬。
“你去風間家了?”工藤新一緊張地捏住毛利蘭的雙肩,情緒激動地問道。
“沒……沒有……是砂紀的媽媽帶人來家裡說是幫整理砂紀的東西,說砂紀要搬回去住了。”毛利蘭被工藤新一此刻有些可怕的表情嚇了一跳,她推了推對方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新一,你捏得我有點痛。”
“抱歉……”
工藤新一暗下眼神,跌跌撞撞地往牆上一靠。現在的風間家絕不是以前那般了,其中有什麼亂七八糟不可告人的貓膩誰也不清楚,而現在都找上事務所了,恐怕事情遠遠沒那麼簡單。能讓毛利蘭隻身而退的辦法就是永遠也不能讓她知道風間砂紀出過的事情,最好現在,連風間砂紀的面也不要見。
他擡起眼皮又看了一眼那個表情純潔得和她手裡嬌鮮花朵一樣的女孩,用沙啞又帶着幾絲倦意的聲音說道:“蘭,你先回去吧。”
“可是砂紀今天出院啊,我當然是來見她的。”毛利蘭舉了舉手裡的那束花。
“我替你把花給她吧。”
工藤新一上前一步,準備接過那束康乃馨,可毛利蘭卻把手往回一收,一臉狐疑地盯着工藤新一看了幾秒,“新一,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瞞着你的事情還少麼?
工藤新一嘆了口氣,扶着毛利蘭的肩膀把她轉過身,輕推了一下,“嘛……蘭你先回去好麼?”
“新一,你這是在趕我走?”毛利蘭猛地轉回身,擡頭用她那雙清澈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跟前的少年,目光閃動間,她注意到了工藤新一被撕破的襯衫和上面淺淡的血紅,“新一!這裡……你這是怎麼了?!”
“我……”順着毛利蘭手指的方向,工藤新一才發覺衣領的破口,以及鎖骨處抓破傷痕發出的微微刺痛,“沒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毛利蘭朝工藤新一靠近了一點,想要看清他的傷痕,但眼角的餘光卻穿過了病房門板上的透明玻璃,“砂……紀?砂紀!”
“喂蘭!”
毛利蘭有些生氣地把花束往工藤新一懷裡一塞,然後繞過他便往病房衝去。
能寫到這我真不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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