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們兩個人糾纏在一起。我狠狠地拽着鬼王脖子上的血藤鞭,而鬼王也不示弱的將兩隻骷爪在我身體裡來回刺插着,從她那猙獰的面部表情不難看出呼吸困難對她造成的難受和痛苦,而我相反——早就不知道疼痛是什麼滋味了,早就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是什麼了。應該說在林宇鋒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隨他走了。
“哼哼,你、覺、得、你、這、樣、做、有、意、義、嗎?”鬼王一字一頓說着,好像是想勸我不要過於執着,過於偏執。說話的同時,不忘低沉着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陰笑着,滿是嘲諷。
“當然有意義。只要你消失,我就完成我的使命,這樣,我就可以放心的去見那些被你無辜殺害的好友們,不然,怎麼對得起那麼多人,那麼多冤魂。我死,也要先看着你死。”我揚起嘴角笑着,話語裡全是堅強和不容動搖的決心,這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讓他們失望了,因爲我感覺的到他們就在不遠處看着我,看着這場廝殺,看着我的勝利。
我很清楚,時間不多了。身體被她那雙乾枯的鬼爪捅穿多少個洞,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閉上眼睛,把身體裡僅存的所有力量都集中到手臂上,這情景到讓我想起了魚兒在乾涸的池塘裡張着嘴爭取最後一絲存活而努力樣子,很像現在的我。我看不清什麼東西被那雙手從我身體里拉出來,老長老長,恐懼瞬間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很自嘲地笑笑,都是躺進棺材的人了還害怕?呵呵,真是一天大的笑話!我緊緊用牙咬着嘴脣,腥稠的液體滑進我的喉嚨,無時無刻都喚醒着我逐漸消失的意志力。
時間滴答的悄然而逝,我的身體從高熱的溫度逐漸冷卻下來,掙扎到最後是僵硬和冰冷。而鬼王,似乎除了脖子上被血藤鞭嘞出的血印之外,其他的都比我強,最起碼身體完好無損。同一個場景,同一個動作,面對同一個人,意志力漸漸消失的同時是不是會產生幻覺?
我發現現在被血藤鞭用力嘞住脖子的人是林宇鋒,煞那間又變成董蕊,緊接着陳珊,楊陽……走馬觀花般一個接一個更換交替着。誰,這些是真是假?一個個我熟悉的面孔在對着我痛苦掙扎着,嘴角的血艱難的隨着嘴角揚動着:“婧……妍……,你嘞的好疼。”我支持不下去了,閉上眼睛用力搖搖腦袋,在那一霎那用盡最後的力氣大聲叫着,用力一拉……在血藤鞭緊繃成一條直線的同時,在“卡擦”一聲響的同時,我被鬼王一腳踢得老遠,在地上任由慣性拖着我,血好像早已流乾,早已凝固。但是,鬼王死了。
在我停下來的那一瞬間,周圍的烈火全然消失不見,瞬間漆黑一片,就好像那火從來就沒有燃燒過一樣。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長長地白光漸漸散開,光的盡頭有幾個人影閃動着,現在的我只覺得好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僅存的最後一點意識讓我知道——我只能出氣,無法吸氣了。
慢慢地閉上眼睛,耳朵裡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的使命完成了。去吧,我的孩子,去你想去的地方……。”耳邊話語迴盪着,我的身體開始在空中漂浮着,而腦海裡一片模糊,我該去哪裡呢?哪裡纔是我想去的地方呢?這裡又是哪裡呢?我在這裡做什麼呢?……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畫面一片空白……
……一切瞬間靜止……
當週圍漸漸清晰的時候,我一個人站在一所學校的大門口。已經是晚上了,滿天的星星在天空上閃爍着,而我納悶着我爲什麼會站在這裡。
脆耳的來電鈴聲響起,我一愣,慢悠悠的拿起手機。
“喂,你好。”
“小姐,我是華叔。您一個人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老爺等着您回來吃飯呢。”電話那頭一個焦慮的聲音急切切地,很明顯十分擔心。
“哦,華叔,我在學校門口呢。馬上回來。”我吐了吐舌頭。
“嗯。快回吧。老爺着急着呢。”華叔的聲音再次急切的催促着。
“哦。知道了。馬上回來。”掛掉電話,趕緊攔了輛出租車,朝家的方向行駛過去。
我安靜的坐在車裡,眼睛看着窗外的夜景,還是無法記起爲什麼一個人站在學校大門口的原因。自嘲的笑笑,相比年紀大了,記憶了衰退了吧!
依舊是一個美麗的夜晚,我和爸爸吃晚飯以後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面前的茶几上是一盤切好的甜橙。
“婧妍,聽說你今天去新學校了?”正把一塊甜橙塞到嘴裡就聽見老爸轉頭看着我。
“啊?新學校?”我瞪大眼睛,腦袋一片茫然。問號一個個滿天飛。
“這孩子。”老爸笑着指指我的腦袋。“是啊。你不是說立尚高中是你的志願。私立學校不肯去,非要報考這個高中嗎?說是環境好,學習氣氛濃,不都是你說嗎?”
“嘿嘿,是啊是啊。”我趕緊低着頭,擠眉弄眼的嘟嚷着。我怎麼不記得了。
“後天,就要去新學校報到了,到時候華叔會送你過去。哎,同一個城市讀書,非要選擇住校。”爸爸嘆了口氣,感覺的到一絲絲寂寞。
“老爸。”我笑嘻嘻的摟着爸爸。“別這樣嘛,每個週末我會回家的啊。畢竟住校對我學習有幫助啊。平常我不在家,但是有電話啊。”說着揚揚手機的手機。
“你這孩子,呵呵。俗話說的好啊,女大不中留哦,還是有道理的。”
“怎麼,想把我嫁出去啊。不行哦,法定年齡不到哦,達不到國家的法定婚齡。”塞塊剝好的甜橙到爸爸嘴裡。“再說了,我決定一輩子賴着你身邊的啊。甩不掉的啊。”
“呵呵呵,傻女兒。”爸爸輕輕刮刮我的鼻尖,萬般的寵愛圍繞在我周圍。
……
今天是8月31號,新生入學的日子。華叔一大早就幫我搬行李,忙裡忙外,而我爸爸則去了公司開會。我呢,站在衣櫃前挑了半天衣服都找不到合適的。討厭,一個暑假下來,體重飆升,腰都粗了不少。今天開始——減肥,從今天早飯開始。
“小姐,時間到了。”華叔將最後一個行李放進車子的後備箱。
“哦,來了。”摸摸餓扁扁,但是又一層肉的肚子,咬着牙穿上一件寬鬆T恤便下了樓。
車子在勻速行駛着。而我則覺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不管怎樣,還是回想不起爲什麼我前幾天一個人站在新學校的門口,回想不起之前投志願報考這所學校的原因,總覺得我的生活,我的記憶像是被什麼東西,什麼人硬生生挖去一塊似的,怪怪的。
車子一停穩,我便下了車!這所學校真的不是蓋的。真漂亮。怪不得自己想法設法要考這所學校。
華叔拖着兩個大行李箱跟着我東走西走,氣喘吁吁。終於忍不住了。
“小姐,你是不是走錯了,寢室好像不在操場邊上吧,要不我去問問?”
“不了,華叔,你休息下吧,我去問。”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
……
“喂,你也是新來的吧,宿舍的方向在那邊,前面是學校的老宿舍,準備拆除新建。”一個長相帥氣的男生叫住我。
“哦,謝謝。”我禮貌的笑笑轉身向華叔走去。
“我叫林宇鋒,新入學的。你呢?”背後的男孩衝着我叫喊着。
“我叫何婧妍。也是新入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