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次的約談,可能說效果是立竿見影的,紀巖從縣裡回到家中這短短的不到一小時的時間裡,就先後接到了三通電話,一個是大老張、一個是紀香,另外一個是翟順波,三個人說的是同樣的一件事——楊四愁派的那幫小弟撤走了。
毫無疑問,在她離開飯店以後,指定是楊三聯繫到了楊四愁,至於怎麼下的命令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迫使她收了爪牙,停止了繼續鬧事兒。
陰了多少天總算是放了晴,紀家人爲此都挺高興,晚上湊到一起直慶賀。
上週日紀巖就說這週末之前就會有結果,現在正應了她這句話了,一家子人不僅都有些好奇這其中的經過。
紀巖也沒打算瞞過去,只是真假參半的道:“楊三小兒子有點兒毛病,我給弄了點兒特別營養的菜,那小孩兒挺喜歡吃,藉着這個跟他搭上了線兒,攀了些交情把楊四愁的事情給觖決了。”
“什麼菜特有營養?也弄些給我吃唄?”紀紅現在是懷着身子的人了,吃啥都想着肚子裡的娃。
紀家人一直都知道紀巖有特殊的進貨渠道,生意好也跟這有着巨大的關聯,老多人都眼紅果蔬店的生意,想法設法的打聽這方面的消息,都沒能夠如願。
在這之前,紀巖就已經跟家裡人說好了,爲了防止再不小心 說漏了嘴,越少人知道越好,只她一人清楚就行了。家裡人也都明白,誰也不去打聽問。
紀紅這樣說也只是單純的想要吃,並沒有打聽途徑的意思。
“那菜是特別培育給有毛病的人吃的,你身體健康用不着那個,就吃店裡的菜就足夠用了。”如非必要,紀巖並不想過多的讓空間裡的東西流通出來,這也是她建起養殖場和蔬菜基地的重要原因之一。
就像她先前跟楊三和王茜兩人說過的話,這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撞見鬼,哪怕她再小心謹慎,也不能保證萬無一失。投在她身上的懷疑越多也就意味着越加的危險,不敢想像真有暴露的那一天,她會有怎麼樣的結果?
她很清楚,那些用泉晶滋養過的蔬菜效用是何等的逆天,若是大批量的面世,掀起的波浪絕對能把她甚至於全家都給淹沒了。在利益面前,任何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發生。
任何年代,不於科技同步而生的東西,往往都可能被認爲是妖異的存在,其結果都是悽慘無比。她可不想有一天被人架在火上燒成焦成黑炭,也不想躺在冰冷的手術檯上被人解剖研究。
這也是她爲什麼提前就說好那菜剩餘不多的原因所在,這一次所冒的除就足夠她提心吊膽多長時間了,哪還敢再有下一次?
當然,這並不代表着她對親人就不重視。紀紅身強體健,空間裡原產的蔬果就足夠用了,也的確是不需要泉晶強加出來的東西。前者見益微緩,後者顯效迅速,完全不同形式,並不適合過多的現於人前。
紀紅也只是隨口這麼一問,見紀巖這麼說了也就不再強求,都是自家姐妹,自然不會騙她,要就是好肯定會弄來給她吃,估計也確實不太適合。
誰也沒當回事兒,這個話題自然而然也就結束了。
第二天上午,紀巖接到了個陌生電話,接起來一聽是楊四愁,約她在老地方見面。
兩個人根本也不熟,所謂的老地方也就是上次見那米線店,紀巖到的時候楊四愁已經來了。
跟上回的情形完全不一樣,店裡頭就她自己在,那些個小弟們不知道都被趕去哪裡了,就連江二雙這個跟班也沒了蹤影。
“進來隨便坐,想喝點兒什麼?”楊四愁叼個菸捲,上升的煙氣薰的她直眯了眼睛,起身打開冷藏櫃,對着裡頭塞的滿滿的瓶裝飲料拿不定主意。
這態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兒,不知道的還以爲兩個人是多好的朋友呢?紀巖也不挑明,道:“隨便,什麼都行。”拉開了把椅子就坐下來。
楊四愁拎了兩瓶可樂出來,往桌子上一放:“就喝這個吧。”自己先擰開一瓶,仰頭‘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下去,半點不掩飾的打了外飽嗝,道了聲:“爽!”
紀巖靜靜的瞅着她,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這種行徑可以看成是率直,也可以說是粗俗,端看是什麼樣的前提。作爲朋友之間,怎麼率直怎麼粗俗都無所謂,都可以理解爲不避嫌友好親近的一種方式。可對於不相熟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不尊重和輕視。
不管是哪一種,紀巖都覺着今天這種情形,完全不應該出現。
“喝完了嗎,喝完了就說事兒。”紀巖淡淡的道。
“說,當然得說了。”楊四愁大馬金刀的坐下來,看着她嘿嘿一笑:“小丫頭片子還挺厲害,都找到我三哥那裡去了,真沒尋思到,你還有這能耐,膽也挺肥啊?”
紀巖挑了下眉,冷眼看過去,道:“我要是沒幾分膽量今天也不敢坐你楊四愁面前,早就叫你拿捏住連生意都做不成了。”
“可也對。”楊四愁點點頭,又道:“我得承認,你還是挺有本事,能讓我三哥親自開口教訓我,這麼多年你還是頭一份兒。”
“像你這號人早就該被教訓了,整天覺着天老大,你老二,自我感覺不錯,早早晚晚得栽跟頭。到時候自己完蛋了不說,還得讓身邊人跟着一起倒黴。”紀巖極輕的哼了聲:“你三哥那是聰明人,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你也該好好學一學,別太得瑟了,得瑟大了早晚掉毛。”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能搞笑,哈哈——”楊四愁特豪爽的大笑了幾聲,黑圓的一張大餅子臉,下巴頜上的肥肉都跟着亂顫,畫面也真是醉了。
紀巖:“……”有這麼搞笑嗎,難道說她天生有這種招笑的體質?
楊四愁直到笑夠了纔打住,掐滅了手裡的煙,又仰了脖子灌了兩口可樂,這才道:“我哥讓我打住,別再找你的麻煩,他的話不能不聽,可是我自己又覺着有些不甘心,你說該怎麼辦?”
“那你想怎麼辦?”
“要不——咱倆打一架?”楊四愁露出一口白牙,笑的有些不懷好意:“我保證,打完這架這事兒就算拉倒了,往後再不找你麻煩,怎麼樣?”
“我看你不是要打一架,純粹是想打人的吧?”兩個人體形上一看就不對等,成天混黑的大姐大跟個瞅着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乖乖女,孰強孰弱看就知道了。
楊四愁被拆穿陰謀半點都不知道羞臊,大咧咧的道:“對啊,我就是看你不順眼,想揍一頓出出氣,怎麼地吧,你是同意呢還是不同意呢?”
同意的話,這事兒就翻頁,不同意還得鬧下去。來硬茬兒的是吧?紀巖冷笑一聲:“同意,怎麼不同意。”誰揍誰還不一定呢,正好她也想檢驗下這陣子修練的結果,就拿她練練手了。
就知道她不會拒絕,楊四愁就差沒叉腰仰頭狂笑了,得意的站起身晃盪到店中間,擼胳膊挽袖子就準備開揍。在她看來,紀巖那就是小螞蚱一隻,再能蹦噠也不夠她一隻手收拾的。昨天讓楊三教訓那頓受的氣,今天說什麼也得給發出來,不把人揍成豬頭她就不叫楊四愁。
然後——她自己就被揍成了豬頭。
二十分鐘後,紀巖拍拍手完勝,走到桌子前擰開她那瓶可樂,也有樣學樣的狠灌了一口,然後衝着躺在地上直‘哎喲’叫喚的人道:“這下知道馬王爺三隻眼了吧?怎麼樣,這回舒坦了?”
楊四愁哼哼嘰嘰的爬起來,剛纔那幾下摔的她渾身沒一塊兒地方不疼,揉着腫脹的半邊臉,悔恨的眼睛流了一肚子:得瑟,再叫你得瑟,果然是掉毛了。
“不待這樣兒的,你也沒說你能打啊?”
紀巖都給氣笑了:“那怎麼着,我合該就得讓你揍啊?楊四愁,你說說你這臉得有多大?欺負了人不算,還得佔個理,這天下什麼好事兒都讓你佔了,別人還活不活?”
可能自己也意識到了理虧,又或者是頭回吃這麼大的虧,楊四愁沒再吱聲,撐着腰坐回凳子上,拽了把面巾紙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血,不無委屈的道:“你可真夠狠,鼻子都要叫你給打歪了——”
“沒把嘴一起打歪,你就偷着笑吧。”紀巖扔了句道:“行了,這架也打了,人也揍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可就走了?”
這一句差點兒沒讓楊四愁掉兩滴眼淚兒下來,這人是揍了不假,可捱揍的對象顛倒了個兒,這心情那能一樣嗎?
“別——先別走,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紀巖挑眉看她,等着聽下去的姿態。
楊四愁擦了兩下就把紙團巴扔了,吸了吸鼻子道:“我想問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幕啊,哪方面的人打算要整我們?”
沒頭沒腦的話聽得紀巖微怔了下,隨即反應過來她指的是昨天她對楊三發出的那番警告,後者只沉思了一會兒就像是醒悟了,當時她還覺着有點兒過快,現在看來這其中是原因的,想必是這陣子已經有了風吹草動,背後真的有人要對付他們這一夥兒,楊三也有所覺察,只是一時沒拿準,讓她給說出來倒是坐了實。這還真是夠巧,偏偏趕在這節骨眼兒上,誤打誤撞的倒是成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