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在家裡無憂無慮的日子還能持續一段時間,但因爲我爸的一個電話結束了。
今天一早,我們家空姐就去公司培訓了,而我則準備睡到天荒地老,但偏偏事與願違,迷迷糊糊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我原本沒打算接,但鈴聲一直固執的響着,最後我沒轍了,在枕頭下面摸搜了半天,終於摸到了手機。
我艱難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待我看清,原來是我家那個固執的老頭兒打來的,頓時就精神抖擻了。
“喂……爸……給我打電話什麼事?”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鐘,過了一會兒才聲音沙啞的說道:“卓然啊……你妹妹考上了北京的醫科大學,但學費還差點,你看看能不能給湊點,你媽不是病了嗎……咱們家大部分錢都給她看病了。”
我爸說完以後,我心裡頓時往下一沉。一種自責從我心裡蔓延了起來。雖然自從春節以後,我按照空姐說的,開始往家裡寄錢了,我也我媽說過,想把她接過來看病,但我媽死活不同意,我做爲家裡的經濟支柱,卻讓爸媽因爲錢的事發愁,想想就覺得有種負罪感,或許唯一能讓我覺得欣慰的就是卓玲如願考上了北京的大學。在我們家那種落後的農村裡,直到現在考上大學都是全家人很驕傲的一件事情。
“用多少您說吧!”
“還差4000……你看你能不能拿點?如果拿不出來那麼多,少拿點也行,我再和你姑姑那拿點,你一個人在北京也不容易,爸實在不好意思和你張這嘴……”我爸用商量的口氣和我說。
他的話就像一把剪刀,刷刷的撕裂了我的心,心底的那種疼痛感一股腦的噴了出來。我深吸了口氣,儘量剋制着自己的情緒,“她一年學費多少?”
“學費,住宿費什麼的加在一起,8000多……”
八千塊錢在北京或許不多,但在我們家鄉,相當於我把一個季度的收入了。
“爸,您就別管了,卓玲這幾年的學費我包了。”我也沒多想,就直接應下來了。
我爸一聽就急了,“那怎麼行,你一個人在北京也不容易,而且你還得攢錢留着結婚呢!”
說到結婚,我頓時有些氣短,而且我辭職的事,都沒跟家裡說。我原本還想哪天抽個機會告訴他們呢,但現在想想還是決定暫時先瞞着他們。
“您就別管這些了,我再連我妹妹都養不了,還配當這個哥哥啊!我回頭給您先寄回去三萬,一萬當卓玲的學費,那兩萬是家裡的生活費,還有我媽的藥費。”
我爸又沉默了,我知道他現在心裡一定很自責,於是寬慰着他說道:“您就別和自己較勁了,咱們家難得出了個未來的醫生,我當然得全力支持了。而且我現在工資又漲了,一個月錢肯定夠花的。”
“你別老光想着怎麼花,也得省着點,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結婚也就是這兩年的事了。就說咱們家家庭條件一般,但也不能虧了夢寒這丫頭,知道不?!”
我覺得喉頭有些堵,我爸這個人固執了一輩子,以前我一直不能理解他,但隨着自己的歲數在不斷的增長,現在也漸漸的能理解他一些了,不過那些暖心的話,我卻始終說不出來。
“嗯行,我知道了,一會兒我給你們打錢。”
這個電話我感覺彷彿就像用盡了我所有力氣似的,彷彿我爸那雙渾濁卻堅定眼睛就出現在我面前,他固執了一輩子,俗話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我不能讓他爲這點錢折腰。
掛了電話以後,我就給家裡的賬戶打過去了三萬。我算了算,之前蘇芸給我的這五萬塊錢,除了給家裡的之外,我每天瞎混又花掉了不少,幾乎沒剩下多少錢了,找工作已經迫在眉睫了。
我不得不把找工作的事情提前提上日程,就在我給家裡轉完錢以後,正琢磨着看看投的簡歷有沒有迴應的時候,卓玲的電話忽然打進來了。
想起我這個親生妹妹,再想想蕭夢琳,我忽然覺得我這個妹妹還是挺懂事的。
“喂……哥……”這丫頭話還沒說完,電話裡就傳來了抽泣聲。
我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有人說女人的眼淚,是降服男人最有效的武器,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核武器了,每次只要有女人在我面前哭,我就束手無策。
“別哭了,又沒有多大事,幹嘛哭成這樣啊!錢到賬了吧?!”我寬慰着她,說道。
“到賬了……哥,等我以後賺錢了,把學費錢都還給你。”
我啞然一笑,如果這丫頭在我面前,我一定摸摸她的頭安慰她。
“還什麼還啊!咱們倆是兄妹,提錢就傷感情了啊!”
“哥……你就別和我裝了,你都沒工作了,你當爸媽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啊!”
我心裡一驚,“你怎麼知道的?”
“那天我給夢寒姐打電話,她告訴我的。”
“那你沒和咱爸媽說吧?”我緊張的問道。
“沒有,既然你連我都沒告訴,我當然不可能說了。”
我暗暗的鬆了口氣,不過我很快就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你給你嫂子打電話有什麼事嘛?你們倆私底下一直還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