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忙忙說:“你個傻孩子,你胡說什麼呢,家裡不能沒有你,你怎麼會是個多餘的,你知道媽媽生你的那時候有多艱難嗎?媽媽差點大出血死掉,就那樣媽媽都沒有要放棄過你,你怎麼能放棄你自己。”
“媽,你生我那會就是爲了給哥哥配血,現在已經有蔣安了,我就是多餘的,哥哥討厭我,爸爸打我,連蔣安也欺負我,我在家裡這麼多餘,我就該早點去死,早點死了投個好胎,就不用像現在這麼多餘這麼痛苦……”
蔣母嚇得哇哇大哭,口中反反覆覆就是那句:“你要死了我也不活了。”
還是蔣父將蔣母的手機搶了過去,對電話那頭的蔣甜甜說:“甜甜,你胡思亂想什麼,爸爸剛剛打你是爸爸的錯,但爸爸並沒有討厭你,有什麼事等我們回去了好好說,爸爸錯了,爸爸回去和你道歉。”
“我不要道歉我不要道歉我不要道歉,哥哥都討厭我,還有蔣安,她也欺負我,我要你的道歉做什麼,我什麼都不要,我就是個多餘的,我去死,我去死。”
車子開的飛快,在蔣父蔣母不斷哄着蔣甜甜的時候,車子已經衝進了別墅裡,蔣母把窗戶按下去,頭探出去一瞧,蔣甜甜果然是坐在樓頂最邊緣的石欄上。
她手按着那顆一直在狂跳的心,渾身都在發抖的她瞬間淚水決堤:“我的甜甜啊……”
這麼一嗓子還沒哭嚎完畢,人就已經暈了過去。
蔣父忙忙去按她的人中,大概是手勁大,剛按了兩下,蔣母就睜開了眼,一巴掌在蔣父的臉上:“你怎麼能打甜甜,都是你,都是你,現在怎麼辦,怎麼辦,甜甜要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這全程,最冷靜的大概就是言歌和蔣建。
自始至終,兩個人坐在後排都是一言不發的狀態。
言歌垂着頭,她頭髮散落在臉頰上,蔣建並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心底所想。
他盯着她那被纏裹了紗布的傷口,覺得自己的心頭好似也被纏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紗布。
他記得,他很小的時候生病疼的實在厲害,就一直在蔣母的懷裡哭,蔣母那會,也是一聲聲的在和他說:他是她的命根子,他要有個三長兩短,她也不會活下去。
生病是一件非常耗費人自信心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堅持到現在。
堅持不住的時候,總想着,蔣父蔣母爲他做了這麼多,他如果不堅持下去,他們得有多傷心啊。
畢竟,他是唯一的、不可取代的存在。
但現在,聽着蔣父蔣母因爲蔣甜甜自殺的事情急的團團亂竄。
他覺得自己的心也一點點的在慢慢冷卻,在一點點的,纏裹紗布。
他並非不可替代。
其實在蔣父蔣母眼中,他其實也不是不可替代。
他曾可憐蔣安,爲她覺得悲哀。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他和蔣安其實沒什麼不同。
車子一停下,蔣父蔣母立刻就想要朝屋子裡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