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歌在那人要往出邁步的時候，出聲：“兄臺，道路長遠，雨不停歇，相遇即是有緣，可否借行一程？”
那人腳步停頓，扭頭望向言歌。
他穿了一聲深紫色的圓領繡了紫金雲鶴的長袍，外罩一件雲紋青衫，這一身衣物並不出彩，倒是他的眉眼英挺，脣薄面白，讓人瞧着頗爲驚豔。
男人瞧到言歌的時候，微微一怔。
元景帝唯一的胞弟，趙子墨。
也是元景帝的左右手，這人雖然不會武，卻口才利索，一直是元景帝身邊的第一智囊人物。
當初楚國公主與趙國的聯姻，亦有他遊說功勞。
在楚國國都，楚國公主曾宴請過他幾次，兩人說起來，還算是舊識。
所以哪怕言歌一身男裝，趙子墨卻一眼就認出了她。
但，許是仍有些不信，他猶豫着低喚：“公主？”
一打招呼就是個老熟人，言歌面上似乎也是無比驚訝，她瞪着趙子墨，一直等得趙子墨出了聲，她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忙忙伸手掩面：“你，你認錯人了。”
話落，她轉身走進了雨簾中，衣袖卻在這時候被人拉了住。
她扭頭，也不去瞧抓着她衣袖的人，只一遍遍的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袖。
慌亂間腳底踩到水窪一個打滑，她還沒扯回自己的衣袖，就狼狽無比的朝前撲了去。
不過，卻沒倒在地上，趙子墨及時伸手，言歌倒在了他懷裡。
她低低呼了一聲，想要後退，眉頭卻緊皺着，似在忍着痛意。
趙子墨忙問她：“怎麼了？”
言歌沒說話，只是朝外推他。
他低頭，瞧她被雨水打溼了的眉眼。
大約是用墨筆描了眉，雨水沖刷下，她臉上的墨跡順着眼角流下。
有些滑稽。
與他印象中的楚國公主大不一樣。
竟還說是認錯了人。
他心底忍着笑，打橫將她抱起朝馬車走去：“可是腳扭傷了？”
言歌頭朝外，儘量與他保持距離，抿着脣一臉倔強，並不理會他的話。
到了馬車上，她一個翻滾落在車中一角，大約是想站起，結果腳下又是一軟，她呼了聲痛，馬上又抿緊了脣。
趙子墨遞給她一塊帕子：“擦擦臉。”
言歌沒接，大概是感覺到了臉上的雨水，她伸手去擦臉，結果擦了一手的黑汁。
微微一怔，她忙扭頭，掏出自己的手帕將臉細細擦了一遍。
趙子墨在她身後說：“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會告訴皇兄。”
言歌的動作微微一頓，將髒了的帕子扔在地上，她這才擡頭，望向趙子墨，似不情不願般地，說：“多謝。”
“不用謝。”趙子墨在言歌瞧來的時候就已經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坐回在馬車墊子上，溫聲對她說：“皇嫂，你我之間，無須客氣。”
言歌垂頭，沒說話。
她如墨的長髮已經被雨水打溼，大部分貼在了身後衣服上，但也有好幾縷落在她的面頰側，雨珠子一滴一滴的，順着她的髮絲落在她的脖頸，緩緩流進了她的衣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