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也不知道爲什麼,幾天以來,他的心都亂得慌。
就算有夏漪在他旁邊,他都沒辦法靜下心。
仔細思考,他發現他是撞見齊止做那事才變成這樣的。
一想到那天的事,他的心裡就會涌上一股暴戾的情緒。
他把這種情緒歸結爲噁心。
再見到齊止,他的面部雖然溫和,但是眸子裡的冰冷,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覺到。
京城裡開始流傳一則消息:齊世子迷上了青絲樓的頭牌——紅妝。
事實上,齊止也的確不避諱,自從紅妝知曉她的秘密之後,齊止就對她親近了不少。
兩人很快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可是齊王府卻籠罩在死亡的迷霧之中。
上至主子,下到婢僕,沒有一個活口。
君凌推開齊止的房間,看着面無人色的少年,心中的煩悶之感絲毫沒有得到緩解。
他偏頭看着旁邊的太監:“來人,去把敕令昭告天下。”
齊王府觸怒上天的消息甚囂塵上。
“聽說了嗎?齊王府的人德行有虧,所以上天降罪了。”
“肯定是上天降罪,沒得跑了,城裡的老大夫看了一些屍體,說絕對不是中毒,從外表看,齊王府的人就像睡着了一樣,除了上天,沒有人會有這種能力。”
子不語怪力亂神,然而這些百姓卻把鬼神之事視爲真理。
夏漪系統兌換的東西,又豈是普通人能查出來的。
在流言的詆譭對象中,齊家世子首當其衝,他以往逛青樓、不學無術的行爲都成了百姓的談資。
對於將他施以火刑再挫骨揚灰的詔令,百姓們都是拍手稱讚的。
他們把這種行爲視爲順從天意。
他們認爲,他們每一聲叫好和鼓掌都會被上天聽到,然後化爲福澤庇佑他們。
京城人繁,除了一個青樓女子,竟然再無人真心替齊王府感到悲哀。
紅妝偷偷爲齊止建了一個衣冠冢。
這件事終究沒瞞過君凌。
他派人將這個時常聽在耳邊的青樓女子抓了過來,墨色在眸中盪開:“聽說你爲那罪子建了一個衣冠冢?”
紅妝臉色悽悽,“回陛下,是。”
彼時,紅妝還不知道時常被齊止掛在嘴邊的心上人就是當今聖上。
彼時,她也不知道齊家慘案的背後推手就是當今聖上。
君凌眸色沉沉:“爲什麼?”
紅妝的臉上綻開一個真摯的笑容:“承蒙世子不嫌棄,願與草民義結金蘭,草民雖是賤籍,卻真心將她視爲妹妹,爲自己的親人立碑,草民不知有何錯,若是陛下要罰,草民承下就是。”
誰說戲子無情,人心總是肉長的,齊止在世時爲她提供庇護,那麼在齊止死後,她也願齊止的魂魄有個棲息之處。
她又怎麼忍心那般天真的女孩落得個魂無依處的下場。
心臟似乎炸裂了開來,君凌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片紅色。
是誰在低語,說着“殿下,如果你喜歡,我以後常買給你可好?”
那個嬌小的影子忽然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鮮活得好像從未離去。
君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的宮門,又是怎麼回的凌王府。
他坐在書房,執着地盯着房門,似是在等着什麼。
似是有人推開房門,輕聲低語:“殿下,明日去遊湖可好?”
再一瞪大眼睛,卻發現不過是虛幻,房門緊閉,從未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