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白蘭玖照舊放好花,回房準備小憩片刻。做事時未發覺,待她躺在牀上後,方覺着全身痠軟,濃濃的疲憊席捲着她漸漸朦朧的意識。慢慢地,她陷入了沉眠。
之所以說是沉眠,那是因爲在這些時日來,她的感官都在以神速進化。比如她此刻若是如往日般淺眠,別墅百米內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她耳朵。
鬆軟的被子蓋在身上,鼻尖盈着淺淺的白蘭香有些悠遠,讓她聞得不太真切。耳畔清淺的呼吸縈繞着獨屬於他的味道,又偷偷溢過她頰邊。
";我可愛的孩子,你現在的身體簡直完美…只要再…多給…點…那麼,三年內,你便會化身成神…";
太過飄渺的聲音,像是故意隱去話中的重點,讓白蘭玖聽不真切。他說了好些話,多得不像她印象中那暗含邪魅的冷漠男人。
一道柔和的力量由右手,在全身緩緩鋪開,似處在晨光下,有些冷,卻又很溫暖。
直到她落入深沉的睡眠中,她暗暗感覺到落座在身旁男人,依舊不曾離開。像是,在對着她自言自語。
來自叢林的雛鳥鳴叫將白蘭玖從沉眠中喚醒,許久未曾睡得這般踏實。以至於她醒來後,慣性地走到牀邊,將席地的黑色窗簾霍然拉開。
陽光照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因中日未見光而過於白皙的臉色,迎着耀眼的光線,竟是隱約有些透明。
打開窗戶走到陽臺圍欄旁,雙臂打開,仰起臉對着尚是淡黃色的太陽。深深呼吸後,將手撐在石欄上,放眼將一片生機勃勃的夏日景緻收入眼中。
";你,就這麼喜歡太陽?!";
清涼的聲音自白蘭玖身後響起,似躍動於琴鍵上的音符般動聽。然落入白蘭玖耳那瞬,卻化爲了無盡的駭人之意。
她記得,暗神討厭陽光…
定了定心神,白蘭玖斂去眉眼弧度,將最後一縷情緒藏於金色眸底。
悠然轉身走入房中,視線停在傅雪桓藏着氤氳的黑眸中。溫若冠玉的面容,看不出絲毫動容。那僵硬不動的脣角,似堅冰一般,便是烈日也難以融化。
將門合上,拉過黑絨窗簾,遮擋住屋外遍地陽光。襲來的黑暗讓白蘭玖剛習慣陽光的瞳孔縮了下,人卻是直直立在原地,神情木然不動。
";大人,早安。";
太平常不過的問候,未對傅雪桓前一刻的問題作出回答。反而更像,在逃避一般,才敷衍出聲。
耳畔帶過幽蘭香味的勁風,毫秒之間,那忻長的身影毫無預兆地落在白蘭玖身前。而她的高度,緊緊到他顎下。
居高臨下的輕蔑神情,合着那與生俱來強大的王者氣場。此刻白蘭玖第一次感受到,她在這個男人面前,竟是沒有半點抵抗力。
她自是知曉傅雪桓不喜陽光,但方纔在陽臺轉身那瞬,卻是無意將他眸底轉瞬即逝的懷念收入眼中。是以,此刻便連白蘭玖,也摸不準傅雪桓到底想要的答案。
從他現在周身那充滿殺意的氣息來看,若是白蘭玖的回答讓他不滿意,恐怕不到半秒,她便會喪命在他手上。
面上冷靜得萬事未覺,可白蘭玖心底已經打着鼓,在看到他越發深邃的黑眸時。立即下定決心,擡眼望入那潭幽泉,輕啓朱脣道:
";我…喜歡陽光…";
白蘭玖在打賭,她在賭剛纔在傅雪桓眼中看到的那抹懷念。
兩人僵持半晌後,傅雪桓周身漸漸消散的壓迫力,讓白蘭玖心下一鬆。
她知道,這局,她賭贏了。
可只思忖片刻,她就疑惑了。傅雪桓,爲何會懷念?是對她?還是對…那普照大地的陽光?
";你既然喜歡外面,那便出去學習,如何能取悅我。";
背對她負手而立,傅雪桓淡淡道出的話,讓白蘭玖期盼已久。只要他不再無視自己,每日能有片刻相處,她也能想到刷高他好感的辦法。
";大人是讓我離開暗宅?";
適當的乖巧和順從,從來都是白蘭玖處事的辦法。尤其,是對着眼前這種以別人痛苦爲快樂的男人。
傅雪桓悠然轉身,左手撫上白蘭玖紅潤的脣瓣,指尖一如既往的冰涼讓白蘭玖身子微微一縮。只是,眼前的男人卻似並未察覺般,依舊用他飽滿的指肚摩挲過她硃色紅脣。
";嗯,到g市去,紛繁的人世會讓你學會很多。那些,是整日寓在暗宅中,永遠學不到的。";
難得的,傅雪桓並未對她的反問,作出初見面時那般激烈的反應。平淡如水的回覆,讓白蘭玖心下一動,倒未在面上表露。
";謝過大人,我現在就動身。";
";等下!";
起身要走的白蘭玖被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叫停,擡眼對上他如夜般濃墨的瞳孔時,適當地露出不解。
厚實的掌心握住她雙肩,傅雪桓清涼的脣瓣貼上她光潔的前額,輕輕地,似在觸碰着細絨的羽毛。
";接着它,在g市若有困難,就亮出來。";
黑色金卡由那骨骼分明的指間遞過來,平穩地落入白蘭玖雙手捧開的掌心。太過純粹的黑色上,用金色印着大寫的a,黑與金交相輝映,有些耀眼。
未帶一物走出暗宅時,屋外陽光正盛,已近正午時分。走到最近的站臺,打個車便離開了這片專屬於傅雪桓的山林。
看着離暗宅越來越遠的距離,白蘭玖蹙起的眉心久久不散。這次讓她出門,面上雖說是讓她自己尋找取悅傅雪桓的方法。可是白蘭玖總覺着,從傅雪桓的態度到這指使她離開的行動,一切總帶着股莫名的怪異感。至於怪在何處,她又是說不出來。
夕陽漸斜時,白蘭玖在賓館住下來。而房費,是從傅雪桓給她的金卡上刷。
在g市生活了千年,即便是傅雪桓行事低調,他對這座城市的強大影響力也是不可置疑的。
因爲習慣了夜出,敲定賓館後,白蘭玖也不着急入住,便在周遭街道閒逛起來。畢竟,既然傅雪桓讓她出門學習,她也該認真對待,有一副勤奮的樣子。
或是因爲還未近午夜,附近的街道除了擺着夜攤的小販,好零星有幾家飯店的燈火。街邊燒烤攤傳來陣陣鬨笑和划拳聲,是以,並不算是寧靜的街景。
晃了一圈,白蘭玖不曾感到來自別人的監視。是以,多饒了幾圈後,便回賓館休息。
翌日午後,洗漱完畢,換上白裙後便兀自摸索着在g市轉悠。走了不就,就到了市內保護的老城區。這裡不似市中心那般繁華。偶爾還有幾所正在翻修的房子,臨近傍晚偶爾能聽到狗吠聲。
尋了處情侶出沒的咖啡廳,白蘭玖點了咖啡,徑自落座在角落的軟椅上,輕輕啜一口略帶苦澀的咖啡,脣齒間溢滿那股久久不散的香濃。
門口風鈴聲晃得清脆,進來出去的情侶各有不同。有的兩人相互摟着,有的是女人挎着男人的手,也有的是十指相扣…
但無一例外的,他們臉上都染滿那種獨屬於戀人的甜蜜。
換了第三杯咖啡,準備離開時,白蘭玖左側卻傳來不和諧的吵架聲。
";那個女人這麼會用身體取悅你,就跟她好去,老孃不稀罕你那廉價的道歉。";
";閉嘴,咖啡廳怎麼了!你大爺去跟她一夜情的時候,老孃在辛辛苦苦地爲供房加班。滾x的下跪,老孃不要。";
";沒有機會了,讓你的甜心用一夜情取悅你去吧!";
激憤的女聲方落,一陣桌椅窸窣而動聲音便隨之響起。微微側眼看去,一身紅裙的少女爽快地甩了她對面的男人一耳光,挎着包推門而走。
一夜情…取悅…
兩個詞在白蘭玖腦中迴響,將視線從追出門去的男人身上移開,不意與不遠處坐在窗邊的白衣男人撞上。目光交匯時,那長相清俊的男人似受驚般倏然移開,反倒是白蘭玖定定地看着他信手而動的鉛筆。
他,似乎在畫些什麼。
因着那異於常人的視力,白蘭玖細細一瞧,卻是看到他桌上的素描紙上,畫着的是她的素描像。
驀地,心下浮出一計,實實藏起眸間轉瞬而逝的笑意。霍然起身,緩步走到男人桌邊,見他急忙藏起畫紙,頰邊有些泛紅。
";你在偷畫我!。";
肯定的語氣,沒有給男人留下絲毫辯駁的空隙。金眸揪過他羞怯的視線,只見那精巧的耳廓也染成好看的粉紅。
男人雖面露羞赧,卻極爲難得的沒有閃躲眼神,倒是直白地回答道:
";對不起,我是畫家,在寫生。未經您同意就畫下您的肖像,實在抱歉,如果您討厭,我可以付給您費用,或者您可以提出要求,只要我能達到一定完成。";
並未像其他人一樣,被戳破後就直接說會把畫像撕掉。男人臉上一閃而逝的爲難,以及說出的話,像是極不願意把畫像毀掉,而欲與她進行一番斡旋。
徑自座到男人對面,白蘭玖擡眸對上他清秀的面容後,轉過視線瞟向他藏起畫像的身後,道:
";你畫我,是因爲喜歡我?";
脆生生的聲音沒有該如這句話般
的調情,太過平淡的語氣,彷彿就像在問:你喜歡吃白菜?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正文君,感謝昨天月水童鞋和ts童鞋拿小地雷君砸我,神小君被砸出幸福了,準備今天再多更1000字兒,好吧因爲還沒碼出來,所以先放出這章。麼麼噠,我可是遵守了約定了,十一點必更新。親愛的,來愛撫我吧,摸摸我把,給我順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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