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滿肚子問題卻又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
明明他和陛下一直待在一起，還是他親自把人從安山背出來的，他是死活都沒看出來這位一心求死的新帝葉晞晨有這樣的本事。
這些神奇的事情就連他都有些相信了，更別說那羣蒙族人了。
齊遠看了一眼暗九的神情笑了笑攤開了手，掌心裡是幾粒褐色的藥丸。
“一點小把戲罷了。”
齊遠說着便將藥丸往馬車裡一丟倚靠在車上。
暗九回想起那雄鷹的確一直盯着齊遠的手看，心中略微安穩了幾分。
“您要和林將軍匯合嗎？”
齊遠理着袖子神情恍惚，半晌纔開口看向暗九。
“你說舅舅是執着於大宣，還是執着於一個在他參與下的太平盛世？”
齊遠沒有回答暗九的問題反而是問起了王錦曜的理想追求。
暗九猛的擡頭看向齊遠，作爲王家從小培養的暗衛，暗九當然知道王家人那對盛世的偏執。
他們一個個的都想成爲曾經的王懷仁，輔導明君將大宣推向新的盛世爲百姓謀太平。
所以這個問題暗九當然知道答案，顯然新帝也知道。
暗九驚訝的是齊遠突然提起了王錦曜，自從安山自裁以來，這位新帝就再沒有提起朝中任何一個人，對於王家更是沒有隻言片語。
齊遠雖然仍是那副病怏怏的樣子，但暗九卻從他的漫不經心中感受到了那對世界的厭煩。
齊遠拿出了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來摩擦着。
“暗九，若是你最親的人一睜眼就變了樣子，十年不見天日。你看着那些權力下的殺戮還想看顧仇人的江山嗎？”
暗九駕車的動作停了下來，神色震驚的看着齊遠。
所有人都覺得新帝自裁是因爲害怕畏懼，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位曾經天資聰穎的太子殿下或許早已對世界失去了期待。
這個世界對於葉晞晨來說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地方，也不值得他費心罷了。
十年的囚禁讓所有人都覺得是荒廢了太子的天資，卻也同樣讓他們都忘記了那個被王家家主直呼無憾的小太子。
這十年，太子難道就真的荒廢了嗎？
暗九想到王家人不斷往東宮送進去的書，想到那流利的蒙族語言，或許他們都錯了。
王丞相寧死也要逼太子活下來，是因爲已經知道太子對世界的失望了嗎？
暗九思緒震動，馬車停在路上一時不知該往哪去。
“那陛下復國是因爲……王丞相嗎？”
齊遠把掛回脖子藏進衣領。
“很可笑吧，我最後在意的人卻要用死亡讓我爲了仇人的江山活着。”
暗九沉默了一下才開口。
“或許丞相只是想讓您活下去。”
暗九說完想到王錦曜囑咐他們的任務，擡頭對上齊遠的輕笑。
“舅舅很瞭解他自己，卻不夠了解我。
這世界是很無趣的，但他追求的那個太平盛世我還未見過。
會像書裡那般嗎？”
暗九看到齊遠眼裡的光亮，第一次發現面前的不僅僅是大宣的新帝，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少年人。
“屬下相信陛下一定會成功的，那時的大宣一定能讓陛下喜愛。”
齊遠笑了笑沒有回答。
“去烏里木的駐紮軍隊，光有戰馬沒人可不行。”
齊遠倚靠着馬車語氣輕鬆。
看來他演技還是沒有退步呢。
暗九揮鞭駕車往烏里木軍隊後方繞過去。
那些被烏里木強行掠奪的部族可並非真的心悅誠服呢。
這種時候有一個神使指引他們，要他們叛變應該是能拐走一些人的。
邊境戰爭緊張，到處都是烏里木軍隊的線人。
不過如今休戰，烏里木帶着軍隊去草原各個部落掠奪物資，軍隊最外圍的人都是各個部落的炮灰。
他們的部落被烏里木覆滅，失去家園的他們就成了戰爭中衝在最前面的馬前卒。
齊遠要拐的就是這樣的人。
在遠遠看到炊煙後齊遠就揹着包袱跳下馬車，和暗九一起徒步靠近了那些奴隸所在的聚集地。
“警戒！有人靠近。”
軍隊一下子就警戒起來，一批士兵拿着長矛將齊遠二人團團圍住。
駐守的兵將看着面前的二人神情嚴肅。
“中原的探子？抓起來，等首領回來處置。”
兵將看了一眼齊遠便把目光落在暗九身上。
命令一下兵士就縮小包圍打算活捉齊遠。
“長生天的指引，解救枉死的信徒。”
齊遠帶着兜帽，熟悉的蒙族話讓兵士中的蒙族人有些愣神。
長生天？？中原人？
兵將見狀就知道不能讓齊遠再說下去。
“愣着幹什麼？妖言惑衆殺了他！”
一邊是命令，一邊是自稱長生天指引的柔弱中原人。
蒙族士兵遲疑了一下便在命令下朝着齊遠進攻。
齊遠的手還沒擡起來，突然一道晴天霹靂直接劈在下令的兵將身上。
一道驚雷落下，留下一個黑坑以及生死不知的兵將。
齊遠：哦？？
暗九：天命所歸！！
這一道驚雷把兵士全都鎮住了，恐懼之下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長生天保佑，長生天保佑！”
“神罰，神罰！”
“長生天的指引，烏里木發動戰爭違背長生天的旨意，天神發怒了！”
一時間求饒聲和哭聲混雜在一起，場面十分混亂。
齊遠看着面前的局面，心中大概有數了。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隻金雕就從遠處快速飛來，撲扇着翅膀乖巧安靜的落在了齊遠的肩上。
跪倒在地的衆人，看到金雕後越發激動了。
雖然不知道長生天爲什麼要選擇一箇中原人，但是隻要這個人能帶領他們擺脫烏里木，讓他們不至於悄無聲息死在戰場上。
那麼他就是神使！
“長生天的旨意，我們願意追隨神使！”
一道聲音響起來，衆人紛紛附和。
局勢大好的齊遠保持神情，儘量忍住把肩上一直叭叭的金雕扔掉的衝動繼續計劃。
齊遠朝着暗九點頭，很快一羣戰馬出現在衆人面前。
齊遠和暗九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蒙族士兵。
“拿起你們的武器，隨吾追隨天神指引！”
齊遠振臂一呼，金雕飛向高空引領方向，蒙族士兵見狀紛紛拿起武器利落上馬。
在金雕的指引下，齊遠一馬當先帶着一羣被洗腦的蒙族士兵朝着扎哈的部落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