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傷勢不輕,爲宋燁樑聚魂的事情只能往後拖。
將所有人丟出鬼蜮後,裕策已經入魔,帶走了饒尹的屍體。
慕容婉身受重傷,但裕策沒有動手殺她。
相思蠱的母蠱在慕容婉身上,母蠱死亡,雖然不會讓身中子蠱的裕策身死,但是也會被重傷。
……
玄塵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記仇,而且是眥睚必報。
將唐果帶回宋家,親自將宋燁樑身死的消息告知宋夫人,宋夫人當場昏厥,身體更是一蹶不振。
誰都沒想到一對新人,就這樣香消玉殞,所有人都唏噓不已。
唐果思慮很久,決定告訴宋夫人還有一線生機,希望對方能抓住這一絲希望好好活着。
宋夫人果然振作起來,但是看着唐果虛弱的樣子,又各種擔心。
玄塵陪了唐果三日,決定把常清留下來照看唐果,隻身去幽冥澤採摘適合唐果用的藥材。
唐果阻止未果,玄塵在第三日晚上悄悄離開,再回來已經是四個月後。
……
凌晨,唐果躺在牀上感覺枕邊被壓了下去。
她倏然睜開雙眼,看着躺在身側的人影,神色有些呆滯。
即使沒有點燈,她看得也一清二楚,玄塵的臉更爲消瘦,眉骨更突出,眼窩也變得更加深邃,眼裡有很多紅血絲,可見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玄塵一手壓在她手腕上,探脈無果,只能鬆開手,輕輕將她攬在懷裡。
“好想你。”
他低沉又喑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有着無限的溫柔與柔軟,亦有藏不住的疲憊與倦怠。
唐果往牀內側挪了挪:“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先休息會兒。”
玄塵往她身邊靠近,將頭埋在她肩窩:“我想,我對你應許是動了情。”
唐果愣住,替他掩着被角的手也停在原地。
“我以爲你早動情了。”唐果咕噥了一句。
如若不是動了情,他怎麼可能會對她那麼溫柔,還破了戒,按着她就親。
玄塵低笑着,聲音似乎在她胸口迴盪:“嗯,是早動了情。”
他長臂將她的細腰緊緊攬在懷中:“果果。”
“嗯?”唐果有些迷糊,還想接着睡。
玄塵:“我給你採了很多藥。”
唐果側身與他面對面,但眼睛卻已經闔上:“知道的,你一直很厲害。”
“睡吧。”玄塵看她睏倦,他知道,她受傷後只有沉睡才能儘快恢復傷勢。
其他的,可以等她醒過來慢慢說。
……
唐果一覺醒來,已經快中午。
光線從明紙窗外穿透進來,照亮了屋內的景象。
玄塵依舊在睡,只是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高挺的鼻樑和溫潤的脣色格外誘人,因旅途勞頓,他外面的僧袍已經髒了,上牀之前就已經脫掉搭在花鳥屏風上,只穿着白色的中衣側躺在牀上,被子搭在腰間,領口微來,露出平時被遮擋嚴實的胸口。
唐果直勾勾地看着他,只覺秀色可餐,手指在他下巴上那道很淺的傷口上輕輕拂過。
玄塵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的時候露出一絲迷茫,她的笑顏撞進眼底,讓他腦子有些發懵,感覺好像還在做夢。
“果果。”
剛醒的男人,聲音性感又沙啞。
唐果從牀上坐起來,問道:“有沒有受傷?”
玄塵終於清醒,伸手蓋住了眼睛,沉默了一會兒,躺在牀上搖了搖頭。
唐果有些遲疑,他一夜都保持着側躺的姿勢,根本沒有調整過,讓她有些懷疑玄塵沒說真話。
“你把中衣脫了。”唐果堅持道。
玄塵雙手掩住微微敞開的領口,耳尖和脖子透出淡淡的粉色:“不行。”
唐果伸手將他從牀上撈起來,直接動手去剝他的中衣。
玄塵抵抗了兩下,被她瞪着只能停手,仍由她查看自己身上的傷。
……
他的確是受傷了,幽冥澤是十大凶地之一,就算他現在修爲不低,但也不能做到在幽冥澤來去自如,裡面有很多天地孕養的陰煞之物,攻擊方法更是千奇百怪,令人防不勝防。
他的背後是幾道很深的傷口,就像用匕首撥開,皮肉翻卷。
這幾道傷是幽冥澤地幽冥蜓弄的,幽冥蜓形狀和蜻蜓差不多,但是攻擊力卻比毒蜂都厲害,有筷子長,翅翼發達,是很鋒利的武器,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玄鐵割斷。
幽冥蜓在幽冥澤數量非常多,而且是成羣結隊地發動攻擊。
有些變異等級高的幽冥蜓甚至可以潛入水中一段時間。
幽冥蜓翅翼上的金粉有輕微毒素,不致命,但是會導致傷口癒合緩慢,發癢,且沒有對應治療的靈植,只能依靠自己身體素質扛過去。
……
唐果指尖輕輕撫過翻卷紅腫的傷口,低低嘆了口氣,五指徐徐抓握,纏繞在傷口的陰氣被拔除。
玄塵感覺背後沒那麼痛了,知道她又動手替他緩解了傷勢。
唐果拿着繃帶將他身上的傷口纏住,雙手從背後環住他的腰,拿着繃帶繞過,舉止有些過於親密,但是他一點都不覺得不適。
在唐果包紮好後,他將衣服穿好,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堆用特製盒子封鎖的藥材。
“這些都是給你的。”玄塵將盒子堆在桌子上,認真地看着她的眉眼。
唐果望向那堆上好的藥材:“你是把整個幽冥澤給搬回來了嗎?”
“沒有。”玄塵語氣有些失望,“若是我修爲和你差不多,應該能將幽冥澤割裂一塊,煉製成小秘府,到時候你就能隨身攜帶,當做儲備的藥庫。”
唐果:“……”
“你可真敢想。”唐果都不知道該誇他,還是該說他。
但他反而覺得理所當然,鄭重地承諾道:“若是我有朝一日修爲達到那種程度,必然爲你煉製一個秘府,爲你斂盡無數適合你的秘寶藥植。”
唐果將藥材收下,也不打擊他的自信心:“行啊,我等着。”
……
玄塵帶回來的東西的確有用,只用了兩個月,她的傷勢基本痊癒。
身體康復後,唐果第一件事就是先進鬼蜮,找宋燁樑的魂魄。
宋燁樑的身體被玄塵用佛門秘法保存得十分完好,如今就躺在東廂房的棺材內。
唐果在鬼蜮中找了兩天,終於在惡鬼堆裡將宋燁樑的魂魄扒拉出來。
他轉化惡鬼的時間太短,實力很弱。
而鬼蜮中的惡鬼都是她在千年前收的,作惡多端,去地府也是被十八層地獄輪一遍那種,所以她就把這些鬼全部關在自己的鬼蜮中,平時會將對手套進鬼蜮內,讓那些惡鬼衝上去當打手,她不能將惡鬼放出鬼蜮,不然逃出一兩隻,都要爲禍一方,到時候罪責和孽債都會算在她頭上。
宋燁樑像個小可憐,被那堆鬼天天混合雙打,不過實力也增長得很快。
至少完全不像一隻剛轉化半年的惡鬼。
宋燁樑算是死在鬼蜮內,鬼蜮內,她是唯一制定規則的主。
所以將宋燁樑屍體帶進鬼蜮中,又費了很大的心血,將他的魂魄重新淨化,塞回了身體內。
不過,這一次醒來,宋燁樑會忘卻從前,不會記得饒尹,也不會記得自己的死亡。
……
宋燁樑甦醒這日,不少人都翹首以盼。
宋夫人惴惴不安地站在院子裡,焦躁地來回走動。
常清看着花壇內枯死的花草,情緒有些萎靡,他想起了之前坐在臺階上裝喜糖的饒尹。
饒尹是個很好的人,性格可好了,而且又有趣,可惜就這麼死了。
就連屍體……都被裕策道君帶走,不知道藏在何處。
說起來,自半年前宋公子和饒姑娘身死,青山派的人就全部離開了元齊村。
據說,慕容婉被弟子帶回了青山派,至於裕策道君,則是下落無蹤。
不過,前段時間去鎮上,他又聽到了些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