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
顧清絕沒有想過要跟外面的世界接觸,他的世界已經是漆黑一片了,無須去外面欣賞風景,因爲他最好的時刻都留給漠北了。
日復一日在藥湯中泡着,泡到身體麻木,意志力越來越堅韌了。
直到有一天,藥師發了瘋,用錯了藥,顧清絕忍無可忍將他殺了。
他眼皮眨都不眨一下,手刃了自己的恩師,把他救回來的師傅。
他不是一個弒殺的人,可醫師所做的種種耗盡了他最後一絲耐心,最後他親手把他給解決了。
當月光籠罩在他頭上,他看着自己的雙手沾染了鮮血。鮮血不一會兒就涼透,跟人一樣,剛纔還活蹦亂跳的,眨眼就成了一具屍體罷了。
他踏月而歸,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匆匆趕來,身上還殘留着過夜留下的露水。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這句話他藏在心底,沒有對她說。
他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可等他再問起她當時的感受,她只說自己嚇住了,其他沒多想!
真當他是傻子,很好騙不成!難道他看不出來她的眼睛裡根本就沒有盛滿懼意麼!
他滿臉殺氣,那一刻想要殺了她。她是一個知情人,而且他殺了自己的師傅,也是她的師傅。難道秋羽靈就不會報仇麼!
她說,她不會。師傅作惡多端,本就該有老天收了他這條命。
顧清絕嗤之以鼻,她演戲演得太好,簡直是天衣無縫,他竟然看不出一絲破綻。
她的手擦去了他脣畔殘留的血跡,不知爲何,他很惱怒。他在意的是秋羽靈的看法跟態度,不需要她來憐憫她。
她又不是普度衆生的觀世音,天底下人那麼多,可憐之人到處都有,哪需要各個都憐憫呢!
而他這不過是萬千人中的一個,他顧清絕有自己的驕傲,不需要他人來置喙!
師傅死後,她親手埋了師傅。
偶爾,他覺得自己不孝,如果沒有師傅,或許他沒有這一身的武藝跟毒術。
只是如果不殺了師傅,或許下一個要死的是自己。
他承認,他很自私。全天下都死了,可他必須活着,必須活下去。
娘死的時候就跟他說過,無論以後有多坎坷,有多痛苦,也要活下去。
活下去已經成了他畢生的信念,因此他的忍耐力比常人強了十倍。也正是因爲這一點,無論風霜雨雪都沒辦法打擊他的自信心,他有那個自信去承擔一切。
喜歡上秋羽靈,也不過一瞬的事情。
他喜歡美好的事物,也有收藏的習慣。曾經很喜歡一隻蝴蝶,可是它會飛,於是他想了個法子,將它捏碎,拿絹布將它裝了起來。
等到想起來就去看一眼,久而久之,蝴蝶已經成了風乾的物品,再也吸引不了他的興趣。
顧清絕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他認爲自己喜歡上的人就一定會喜歡他。所以他天天盼着秋羽靈能夠迴應她,可是她就是根木頭,自己不說,她永遠也不會開竅。
還喜歡瞞着他偷偷下山,每次回來都會帶着滿足的笑容。這樣的笑容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出現過。一瞬間,他也想用處理蝴蝶的方式將她處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