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相信這人的話？”秦壽生從另一邊走出，眯着眼睛詢問。
“怎麼？你覺得元無華是男子？”秦侯反問道。
“關鍵是元無華那樣子，很難想象她是女子啊！平日裡就愛和我搶青樓的花魁，處處找我麻煩，還有和其他紈絝子弟公然鬥毆，還仗着皇帝是舅舅，絲毫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這種作風豈是一介女流做得出的？”
“那你就錯了。”秦侯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思：“有些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元無華是什麼人？哪怕她是女兒身，但從小被當成男兒養，你認爲她會有普通女子的特徵？那個姚娘，當初確實是給鳳錦宛接生的婆子，也確實從定遠王府拿到了不少好處，所以剛纔男子的話值得相信。”
隨後，他露出一絲陰冷的笑，給人狠毒至極的悚然：“就算此人胡說，那我們一樣可以把假的當成真的，元無華是女兒身，元傲離罪犯欺君，至於她究竟是男是女並非我們關心的範圍，我們要做的是讓元傲離把這個罪名坐實，沒有翻身的餘地。”
“父親果然英明，這回一定要元無華父子生不如死！”
秦壽生眼底涌起濃濃的怨恨，一直以來積壓着的憤懣爆發出來，一發不可收拾，直指定遠王府。
“說的是，明日爲父定要上書陛下，姚娘已經被那下僕帶來了，找個地方把她藏起來，令她乖乖的聽話，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秦壽生點點頭，自家父親果然算計的好。
“還有，僅僅告知皇帝還不夠，務必要讓天下皆知，到時候我要看看元傲離如何解決這件事？如何堵住悠悠之口！今日我要修書一封給風宗主，他現在恨元無華恨的厲害，這不是個好機會？還能得到他更進一步的信任，何樂而不爲？”
秦侯又補上一句，這回秦壽生是敬佩的五體投地，這樣的計謀只有父親纔想得出，天下之口，是很難解決的。
翌日，崇政殿。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中迴盪着，鳳無梓的目光逡巡着下面的官員，見無人出列，準備退朝離開，哪知下一秒秦侯從隊伍中站出來，恭敬的彎身，不急不緩道：“陛下，微臣要彈劾定遠王。”
官員們包括皇帝全部都是見怪不怪的模樣，畢竟秦侯與定遠王不合早就不是秘密，兩人之間鬥得勢成水火，連元無華和秦壽生亦是處處針對對方，矛盾不比父輩差。
“哦？那秦侯要彈劾元愛卿什麼事？別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來，朕還嫌煩。”
對於經常上演的戲碼，鳳無梓提不起絲毫的興趣，懶洋洋的開口，無非是些亂七八糟的，在他看來非常可笑的事情。
“這回絕不是小事。”秦侯餘光瞟了瞟元傲離，看到他鎮定自若，相當不在乎的模樣，臉龐一下子扭曲，他擡眸看向端坐於龍椅之上的帝王，沉聲說道：“微臣要說的是，定遠王犯了欺君大罪！”
欺君大罪？一時間殿內議論紛紛，其中不乏好奇的大臣，究竟是什麼樣的大罪，居然可以和欺君大罪相提並論？
不會是秦侯要潑髒水到定遠王身上？這是與定遠王交好以及一些中立大臣共同的念頭？
這回，莫不是定遠王真的栽大跟頭？太好了！秦侯不愧是我們的楷模。這是站在秦侯那邊，並且家裡兒子基本上都被元世子揍過一頓的大臣心中所想的。
鳳無梓眸子幽深難測，他深深望了一眼底下的朝臣們，目光又落到中心的兩人身上，元傲離面色淡淡，很是平靜的模樣，相比之下秦侯就有些得意高揚，兩人的反應截然相反。
他倒是對秦侯有幾分瞭解，這人如果捉住了元傲離的把柄，就是這副又得意又陰險的笑，看來這次的欺君之罪極有可能是真的，當然也不排除元傲離故意將把柄給他，耍着他玩。
就不知道是前面一種還是後面一種了，鳳無梓並未出聲，而秦侯見狀更加驕傲自得，他陰狠的瞧瞧元傲離，嘴角亦是掛着一抹險惡至極的弧度：“微臣也要告訴陛下，元傲離他……生的根本不是兒子，是女兒！元無華明明是女兒身卻佔據世子之位多年，沒有元傲離的默許絕不可能成功，世上哪有父母不清楚自己子女是男是女的呢？”
倒抽涼氣聲齊齊響起，這個消息未免太勁爆了些！元無華，是女子？啊喂，他們平時經常見到元無華逛青樓，和其他紈絝公然鬥毆，仗着家中權勢不把人放在眼裡，調戲美人，這是一個女子會做的事情嗎？
秦侯你開玩笑也不要這麼來啊？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會不會過頭了？不管是站在定遠王一邊還是站在秦侯一邊的都不贊同他的行爲，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是誣陷！
若是元無華知曉此刻的情形，一定會嘴角抽一抽，然後感慨自己的男裝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了，以至於別人說她是女子都沒人相信。
“秦侯，你在開玩笑？是不是嫌朕平日裡政事不夠繁忙？還想給朕找其他麻煩？”
鳳無梓覺得秦侯真是無理取鬧，怎麼就搞出這麼低級的手段？說兒子是女兒？這話不能隨便說的，男子最注重傳宗接代了，你這話一說不是要人家斷子絕孫？
“不，不！陛下，這是真的！絕不是假的！這是曾經給定遠王妃接生過的姚娘說的，她說當年王妃生下的是女兒，可定遠王硬是將她變成了兒子，並且繼承了世子之位。”
秦侯頓時急了，他志得意滿，心想這回絕對讓元傲離吃不了兜着走，哪知道元無華的男裝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竟是沒人相信他？
有人證？此話一出，衆人的表情變了，如果有人證，那豈不是代表這件事是真的？
他們的視線落在元傲離身上，驚疑不定，莫非定遠王真的是做出了這件事？將女兒隱瞞爲世子，這的確是欺君大罪。
“傲離，這件事究竟是怎麼回事？”連鳳無梓都不得不正視這件事，因爲秦侯說的一板一眼，人證都跑出來了。
元傲離眉頭皺了皺，姚娘怎麼會說出來？當初自己可是用大筆銀子還有玉鐲堵住她的嘴，果然還是應該殺了她？而不是一時心軟留她一命？
想不到留下了如此大患！還被秦侯抓住了這一把柄。
“這件事，純粹是秦侯誣衊，陛下他與微臣素來不合，買通他人來串謀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冷靜的答道，自己絕不能慌了手腳，否則等待自己的便是欺君大罪，要誅滅滿門的，他做下這樣的決定，就必須有這樣的覺悟。
“哦？秦侯，定遠王說你誣衊！”
“微臣不是誣衊，是定遠王在狡辯！”
“秦侯，你說無華是女子？可是，哪個女子敢這麼大膽？試問各位大人，你家女兒會這麼幹嗎？估計只有兒子纔會整天惹是生非吧？”
啊喂，你不要說的這樣直白行麼？給我們留點面子啊，雖然我們家的兒子總是有不成器的，還被元世子進行過改造教育，但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
基本上家中有紈絝的大臣同時默默地叨唸着，他們是有尊嚴的，被人chi裸裸的指出來，顏面無光呀。
看到不少大臣在點頭，秦侯抓狂了，他大喊道：“元傲離，你不要在這裡蠱惑人心。”
“你說我蠱惑人心？哪裡算蠱惑人心？不要隨便亂說，我說的是事實而已，秦侯你家公子不也是這樣的？”
“你……”秦侯沒想到會出師不利，他再度看向皇帝：“陛下，請准許證人上殿，自然就能見分曉。”
“誰知道你是不是把人給收買了。”元傲離不冷不熱的冒出一句。
“好了！這裡是朝堂，不是菜市場！”鳳無梓目光刮過每個大臣，衆人被那頗具威嚴的目光瞧的一顫，一下子整個朝堂寂靜無比。
“今日之事，暫且不提，此事朕自有定奪，退朝！”
帝王眸光沉沉，甩袖離去，衆臣不由得面面相覷，莫不是陛下生氣了？
“定遠王，請留步，陛下有請。”
元傲離剛剛踏出殿門，就被鳳無梓的貼身內侍攔住，尖細的嗓音透着幾分恭敬。
“有請公公帶路。”
御書房內鳳無梓高坐於龍座之上，手上拿着一本奏摺，卻沒出聲，只是命人讓元傲離坐下，同時奉上一杯茶。
“傲離，秦侯說的可是真的？”
鳳無梓終於放下手裡的奏摺，挑眉問道。
元無華是女子？未免太令人詫異，況且他隱瞞了錦宛十六年之久，安得是什麼心？
若是元無華爲女兒身，倒是可以嫁給君堯，來場親上加親，定遠王手裡的兵權自然也會重新回到皇室手裡，還不需要擔心元氏的忠誠。
欺君之罪比起兵權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你爲什麼又會這麼想？秦侯這是無稽之談，華兒是如假包換的男兒身，我又何必要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