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道歉，道歉道歉！”
白蘭看起來似乎不在乎維克多道不道歉，但老百姓們可非常在乎，平日裡，他們可看夠了這些洋人在上海灘趾高氣昂作威作福的樣子，做夢都想要看到這些洋人出洋相。
現在機會來了，他們豈會願意錯過？
“道歉道歉！”
“必須道歉！”
老百姓紛紛尖叫着大喊着，一個個興奮的老臉通紅，就差去打上幾角酒搭着小板凳再來一碟花生米，邊喝邊看這羣洋大人出醜了！
這羣刁民！
維克多看着那些百姓興奮的表情，恨的咬牙切齒，但終於還是很快在面子和小命之間做出了抉擇，一咬牙以騎士之禮半跪於地一手捂胸垂頭大聲道：“白小姐，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白蘭下巴一揚，哼哼道：“維克多准將，你剛剛說什麼？聲音太小，我聽不見！”
“洋鬼子，白小姐讓你大聲點！”
“就是，平時不是牛哄哄的麼？現在聲音這麼笑，沒吃飯啊！”
無數老百姓們叫到。
你們別欺人太甚！
維克多心頭在怒吼，可卻不得不強忍悲憤大聲尖叫道：“白小姐，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維克多先生，我想你是搞錯了！”
白蘭冷笑道：“你的所作所爲，得罪的可不僅僅是我白蘭，而是全上海灘的百姓，是全中國萬萬千千的同胞，你應該向所有人請求原諒！”
在法蘭西，維克多一家是貴族，從小就養尊處優，來到了上海灘，有了洋大人身份的加成，維克多更是不可一世，那裡遭受過如此羞辱？
看着白蘭那冷笑的俏臉，再看看鬨笑的人羣，維克多覺得自己簡直像是馬戲團裡那紅屁股的猴子一般滑稽可笑，悲憤的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可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不得不再次按照白蘭的要求，聲嘶力竭的哭喊出聲！
“這還差不多嘛！”
“聲音倒是夠大了，就是那死了全家一樣的吊死鬼德行看着不招人喜歡……”
“哈哈哈，這就是洋人，洋大人今天可是什麼臉都丟光咯……”
聽着維克多的叫聲，想着平時在這些洋人面前受的氣，再看看這維克多憋屈的差點哭出來的樣子，以及那些法國兵們恨不得將腦袋都給夾進褲襠裡的模樣，老百姓們歡呼陣陣，盡情的嘲諷挖苦着，別提多解氣了。
維克多的腦袋縮在褲襠裡，簡直恨不得在地上找個地縫給鑽進去。
那軍官看着維克多的樣子，心頭長嘆一聲，心說這維克多，平時囂張跋扈，別說這些中國人，就連自己看着都想揍他。
不過現在，他又覺得維克多實在有些可憐，心說這樣也好，要是經過這次教訓，維克多能夠收斂一些也並非壞事，畢竟在這裡只是丟臉，要是在別的地方，說不定連小命都給丟了！
想着這些，軍官上前一步道：“白小姐，維克多已經知錯了，也按照你的要求道歉了，希望你能信守承諾，告訴我們如何才能平息杜社長和他的手下們的怒火……”
“這還不簡單麼？”
白蘭冷笑道：“你們矢口否認你們和日本人勾結，現在日本人在你們的租界裡圍攻杜社長，和你們毫無關係，但空口無憑，你們可以用事實證明，你們和日本人真的沒有勾結啊……”
“如何證明？”軍官追問道。
白蘭一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鄙視道：“既然你們和日本人沒有關係，但現在日本人在法租界裡爲非作歹，這不但是在向你們身上潑髒水挑撥你們法租界和杜社長之間的關係，更是在侵犯你們的領土，你們作爲法國軍人，難道不應該爲了捍衛自己國家的領土而和日本人拼命，將他們全部殺光，雞犬不留嗎？”
“這，這就是你給出的主意？”
聽到這話，維克多憤怒的擡起頭來，惡狠狠的盯着白蘭，那齜牙咧嘴的模樣，似乎恨不得將白蘭給活吃了一般！
雖然在軍官的示意下，維克多矢口否認自己背地裡和日本人的勾結合作，但他相信，自己和日本人的合作，在場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維克多想問白蘭，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什麼會和日本人合作？難道你以爲僅僅是爲了報復當年杜月生闖進租界，要挾法租界不得跟日本人合作的一箭之仇嗎？
更多的，還是因爲日本的國力日漸強大，法蘭西根本不願意和這樣強大的國家因爲這些小事而成爲敵人，另外一方面，也因爲法蘭西的高層看到了上海灘落入日本人的手中是遲早的事情，帝國想要繼續從遠東獲得利益，就不得不和日本人合作！
爲了保命，他否認和日本人勾結，同時爲了不至於被杜月生報復，他忍辱負重，不惜當衆向白蘭跪地致歉，爲的就是尋找一個兩全之策，一方面不得罪日本人，另外一方面，也不至於讓杜月生找法租界的麻煩！
但現在，白蘭給他出的主意，居然是讓他帶兵將在租界內的日本人殺光，以示清白，他如何能不氣？畢竟這種餿主意，就算他算不得多聰明，也都能夠想到，又何必爲了這樣的餿主意，而向白蘭跪地致歉，自取其辱？
想着這些，維克多簡直連殺了白蘭的心都有了！
“是啊，這就是我給你出的主意，維克多先生，你不會以爲有什麼兩全其美之策吧？”
白蘭一臉看白癡一般的表情嗤笑道：“這世上或許真的兩全其美之策，但在這件事上，絕對沒有，因爲一旦中日開戰，必將以其中一方徹底投降求饒而告終，你們法蘭西和我們，和任何人一樣，都只能押寶在其中一方的身上，勝者爲王敗者寇，根本沒有第三種可能——所以，維克多先生，你自己決定站在那一邊吧！”
說完這話，白蘭便不再搭理維克多，而是攙扶着白老爺子快速前行，追向了整理好了不少憲兵巡捕，向着天星樓的方向包抄而去的市長警局局長等人的隊伍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