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林晨這一回並沒有問什麼問題,更沒有迴應他的問話,而是徑直奔向了一處充滿着沼氣的泥潭。當着徐世績的面,從清淺的泥地裡掏出一把沙子了,這些泥巴因爲是生長在深山老林裡面的樹葉和其他的腐敗東西交替着攪和在一起,經過長年累月的變化而生成的。因此氣味特別的重。
林晨一邊往自己的身上抹泥,一邊向徐世績招呼道,“徐大哥,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
徐世績終於明白過來,臉上喜形於色,哈哈大笑一聲說道,“真有你的,這的確是一個妙招。不過千萬不要抹得太多,只要能夠勉強蓋住我們身上的氣味即可。”
林晨答應一聲,立即再掏一把泥,幫徐世績塗滿了整張臉,手上身上到處都是,一陣極之難聞的氣味,立即撲面而來,兩人卻聞之如飲甘露,興高采烈地一陣忙活後,又續前路,向目的地而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徐大哥你果然才智高絕,秦雲只怕是打破腦袋都想不到我們會返回去。”
徐世績並不是十分的篤定能夠用這個辦法避過敵人的耳目,但至少在一定的程度上,這種策略可以避開敵人的心理攻擊之重點。是普通辦法之外特別的辦法。
他們能不能夠成功,此刻還不好說,不過正說話間,那隱藏於兩道溝谷間的破院落已經印入他們的眼簾。
兩人立即發足狂奔,只因一天的時間所有的精力,全用在逃跑之上。基本未有進食,一路上只吃了幾個野果子,腹中早已經是不爭氣地咕咕作響,在向他們熱烈地抗議。
飢餓之餘剩下的就是勞累,如果能夠覓地清修,在乾燥安靜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覺,這比吃什麼美味都要來得重要。
院落的舊門早就已經洞開,碎了一地的木屑鋪滿了門口。院子裡面,亂七八糟地印上了無數的馬蹄印。還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從院落中延伸到了其中一間破屋子裡,林晨認了出來,那屋子正是地窖所在的地方。他和菲兒師姐幾天前就在這裡住過。
看來在他們兩人逃離此院落之後,這裡似乎還發生過什麼。即是秦雲的臨時“行宮”當然與對方有干係。
好奇心大起,顧不得一身的疲憊,立即向那已經廢棄了的廚房方向奔去。
入眼處,林晨立即驚呆了。
只見地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四五個屍體,其中一具特別眼熟,林晨失聲地啊了一聲,徐世績忙問怎麼回事。頓時來到他的身邊,同時見證了地上的亂象。
“這一定是秦雲乾的,卸磨殺驢呀!這就是當走狗的下場。”
原來死在地上的那幾個人,居然是馬賊頭子賀知章的手下。此人曾經在青龍山下的獵戶家出現過,是林晨留了他一命,讓其報信給賀知章。雖然留他一命,但卻得到了林晨的懲戒,割掉了他的一隻耳朵。徐世績經林晨之口,早就已經知曉馬賊頭子爲他所殺,正因爲如此,秦雲纔會更加的痛恨林晨。可能是因爲被殺者向秦雲透露林晨的下落,卻無功
而返,對秦雲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所以纔會被棄斬於此。
不過在林晨看來,以前不可一世的惡霸馬賊死相這麼難看,一張睜得像牛眼的雙眼,猙獰之極,似乎有點死不瞑目。比起惡貫滿盈的秦雲來,這麻三再霸道,也及不上秦雲的九牛一毛。
但麻三即已經投奔秦雲,隸屬於秦雲的手下,受秦家惡奴的節制,麻三想必定然是死在秦雲手中。秦雲要麼直接殺了他,要麼間接允許手下殺了他,除此之外,林晨找不到第二個可能。
地上橫七豎八的幾具屍體,無一不是被亂刀斬死。血污早已經乾枯,幸好外面的天氣炎熱,而這房間裡卻四面通風,纔不至於有蚊蟲叮咬,否則會更加的難看。
林晨嚥了一口,向徐世績道,“徐大哥,我心裡面還是沒有底。秦雲的可怕之處,遠遠地超出了我們的想象,連魔極宗宗主座下的魔婢長老他都可以對付,要擒拿我們兩人,還不得像老鷹抓小雞一般地簡單。”
“你果真確定,那天晚上出手救你的,真的是魔極宗宗主座下的魔婢長老?”
林晨點點頭,表示肯定。
徐世績知道他是見識到了地面上的慘烈情景纔會生出對秦雲的畏懼之心,一拍他的肩膀道,“我還以爲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沒有想到幾具屍體,就讓你提心吊膽。之前在萬重山你不是已經見識過屠殺的慘狀了嗎。與屍山肉林相比,這幾個人算得了什麼。”
林晨暗忖是了,秦家惡奴實在太過可怕。
他們聚則成軍,散則成賊。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誘因,才導致了亂賊處處。進城入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小睡了幾個時辰,天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林晨雖然玄功底子沒有徐世績好。不過他一開始接觸到的就是最上乘的玄功。因此無論是修煉進程,還是修煉的效用,比徐世績都要好上許多。他心裡常想,要不是迫於授業長老的戒訓,自己早就將天刀戰域第一重的要訣分享給徐世績了。
徐世績見他醒了過來,自己也沒有了睡意,翻轉過來問道,“怎麼了。”
“徐大哥,不知怎麼回事,我的心裡面總是跳得厲害。”
“沒休息好吧。”
林晨搖搖頭道,“不是。”
兩人坐了起來,徐世績剛剛想生起一堆篝火,立即被林晨握住了他的手,將火摺子抓在自己的手中,半句話也沒說。徐世績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也賠着他思忖。
沉默了一會兒,林晨內心的不安寧,在這一刻突然之間越來越強烈,向徐世績道,“我們快走。”
也正是這一個決定,終於再次地救下了他們的性命,半個時辰之後,一隊幾十號的人馬開來,清一色的制服,人人手中握刀,背上懸弓。馬旁邊還牽引着幾隻塊頭巨大的獵犬,在一位高胖的老頭子帶領之下,風風火火地開了過來,瞬間即已經將這一個破落院子圍起。
此情此景有如歷史重演,藏在了院落外邊一處密葉針織的大樹上,兩人
心中一陣打鼓。
徐世績暗叫一聲好險,慶幸林晨的靈覺居然這麼的厲害,要不是他預感到敵人的到來,此刻兩人只怕是長了翅膀,也休想飛出這一羣人的手掌心。
獵狗已經被放了出去,撲入院落中,吐着舌頭四處亂尋。
突然之間東邊小屋一陣犬吠傳來,幾個領軍模樣的人物立即從院子裡騎馬開入屋內去。
“啊……衣服留在這裡,人卻不見了。他們一定沒有跑遠,給我追。”
原來林晨建立徐世績,兩人把自己身上沾染了特殊氣味的衣服,披在了那幾具屍體中的兩人身上。
要不是林晨不肯讓徐世績動手,以徐世績的性子,必將那惡霸的臉劃花,讓對方冒充自己兩人。騙過這一羣痞匪。
幾十匹快馬立即開出了院子,他們沿原路返回,瞬間猶豫一陣狂風颳過,火把光隱去,殺手已經消失在了絕對的黑暗之中。
徐世績仍舊心有餘悸,跳下樹來,才向林晨豎起大拇指讚歎道,“好在兄弟你有這個好辦法騙過了他們,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林晨微笑着帶頭要進院落裡去繼續休息,這回徐世績學乖了,拉住了林晨的手,搖搖頭道,“你怎麼就一定知道他們不會殺我們一個出人意料的回馬槍?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裡吧。”
林晨暗忖是也,可惜了一晚的好夢。跟在徐世績身後向暗夜無光的林間小道上摸着黑前行。
“快快,弟兄們給我快點。”
不遠處的路邊上於半炷香的時間之後,又傳來了一陣催馬疾馳的聲響。
林晨乍舌向徐世績道,“徐大哥,你真有先見之明。老江湖啊你。”
徐世績知他是在崇拜自己,嘿嘿一笑,兩人一齊伏在了草叢裡,目送着這一隊剛剛搜尋過他們的秦家惡奴打手離去,小心地出聲道,“你聰明,我也不笨啊。秦雲更是老奸巨猾的很,一個不小心,我們就要栽在他的手上。行軍打仗的人都知道,這叫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林晨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親手攬上徐世績的肩膀,兩人瀟瀟灑灑裡甩開膀子,往黑夜裡的光明衝去。
徐世績估計的不錯,這幾天下來,他們再也沒有遇到過追兵。
這歸功於他們兩個人盡往一些人跡罕至的鄉間小道行路,一路上餓了就吃野果,渴了就喝泉水充飢。於第五天的中午時分,到了一處屬於青龍山內唯一的一座城鎮內。
見到他們兩人怪模怪樣的一身污垢,再加上破衣爛衫,長相奇特,路人都向兩人投以好奇的注目禮。倒不是因爲他們長的像乞丐,而是他們的裝束與小鎮上的人有着明顯的區別。
徐世績知道青龍山腹地已經到了,見林晨向他問起爲什麼路上的人們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們,頓時向林晨解釋道,“這已經是七十二峪的心腹之地。兄弟,大峪離這兒應該不遠,不過我們身上的裝束,也是時間換一身。不然的話,一直都會躲不開這些奇怪的眼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