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垢，吳國那邊怎麼回事？”楚辭拿着加急的情報，皺着眉頭，頭也不擡的問道。
春日漸暖，慕容無垢在房間置辦了一張躺椅，整個人都懶懶的躺在其上，他把眼前的書移開，看見楚辭輕輕皺眉，咬脣苦惱的模樣，解釋道：“或許是想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後卿姐姐那邊沒有消息嗎？她許久都沒來信了，之前還說等她身邊的事兒閒了，就過來楚都看看的。”
慕容無垢只是笑笑，盯着楚辭看，也不說話。
後卿事兒多着呢，說不定在前線煽風點火，把戰火燒得更旺呢。
慕容無垢知道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天下太平，一方面對戰爭又有割捨不了的嚮往，他開始在乎人命，卻也知道，爲了太平，戰爭是必須。
霍清堯不久前來信說，他和李景峰碰面了。
“李景峰已經知道顧泠沅和姬幽冥在一起了。”
慕容無垢回了信，“那他爲什麼還叫後卿去吳國，爲什麼要讓她慫恿吳國主動進攻？”
霍清堯只是回信道：“楚國統一是大勢，但不一定是楚明顯。一切都有因果關係，一步一步走下去，你就會知道爲什麼。”
楚辭見慕容無垢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也得不到他的迴應，“喂，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慕容無垢回過神，臉上浮現出不正經的表情。“你可以叫我無垢，相公，夫君，官人，但不準叫我喂。”
“喂喂喂，回答我。”楚辭卻故意和慕容無垢對着幹。
慕容無垢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走到楚辭面前。
楚辭是坐着的，她擡頭看着慕容無垢，慕容無垢低着頭，“你是餓了，要我餵你？”
說罷，慕容無垢俯身，用食指挑起楚辭的下巴，吻了上去，順勢跨坐在楚辭腿上，不依不饒。
楚辭奪了呼吸的空隙，“你幹嘛……”
慕容無垢吻夠了，也不站起身，“餵飽你啊。”
楚辭倒是已經習慣了他的無賴，已經不再如當初一般不知所措，用雙手掐了慕容無垢的雙頰，“回答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又沒告訴我。”
“嗯。”慕容無垢點點頭，卻像在賣關子，“我要好處我才說。”
楚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模樣，像一隻狡猾的狐狸，“不說咯，那就不說咯，今晚我想自己睡，相公，你這椅子我看着不錯，躺着應該挺舒服的，你就在那兒自己享受一晚吧。”
“娘子此言差矣，即使這躺椅再舒服，但春日已近，春宵一刻值千金，孤枕難眠，我怎麼忍心讓你憔悴。”
楚辭白了慕容無垢一眼，“說不說！”
慕容無垢靠在楚辭胸前，“說咯，吳國那邊，後卿已經可以左右朝局，此次戰事，是後卿挑起的。邊關那些將士，哪裡是後卿的對手。”
“所以，接下來楚明顯會派人去邊關，朝中除了年邁的老將，最有資歷的就是褚俊非，是爲了讓楚明顯派他去邊關？
”
“嗯。我們打算讓他在這途中犯一點錯，有了個由頭，然後接下來就交給你啦，夫人，收拾他。”
楚辭止住慕容無垢不安分的往她身上蹭。
“後卿這段時間不會來信了，不然一不小心可能會被抓到把柄，給你安個通敵罪，我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是楚辭和慕容無垢都沒有想到，褚俊非會有這樣一招。當楚明顯在朝堂之上下令讓慕容無垢去前線的時候，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對。
楚辭有點發愣，但仍不失鎮靜，她上前一步說道，“皇上，慕容大人一介文官，如何能去前線？”
楚明顯便直接說道：“楚卿家是真的不知道慕容卿家之前的身份嗎？”
楚辭意識到楚明顯接下來要說什麼，此刻她被堵得啞口無言。
“皇上，吳國挑戰我國國威，此事並非兒戲，臣認爲朝中應去前線的最適合的人選，莫過於褚俊非將軍。皇上英明，可否告知臣等，棄褚將軍不用，反而用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文官，是爲何故？”
“因爲你們不知道，慕容卿家此前可是大名鼎鼎的，前燕將軍慕容涉歸。”楚明顯淡淡地說道，滿意的看見朝堂上炸開了鍋。
那言官卻未退，仍繼續說道：“皇上，誰人不知慕容涉歸已死？就算他未死，我朝怎能容下一個前燕罪人？”
“爲君者，要有容人之量。而慕容卿家之才天下人共知，既然慕容卿家肯爲朕所用，又有何不可。朕此舉，也是讓那些妄圖復國的不知悔改的前燕人知道，識時務者爲俊傑，爲朕所用，纔是正確的選擇。”
楚明顯笑了笑，又繼續說道：“在這個危急關頭，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也是對慕容卿家的信任。”楚明顯望向慕容無垢，說道：“慕容大人，你不會讓朕失望吧。”
慕容無垢上前一步，“君有令，臣自當遵從。”
楚明顯點點頭，“那就這樣決定了，事不宜遲，慕容卿家做好準備，明日就出發吧。當然，朕也知道慕容卿家的身體狀況，故打算命慕容卿家爲主帥，王獻爲副帥，王獻也算是身經百戰了，在我朝也只是僅次於褚將軍的大將，希望慕容卿家和王卿家能早日凱旋歸來。”
“明日……”楚辭低喃了一句。
回到幽冥樓中，楚辭知道，楚明顯已經下旨，無論如何慕容無垢已經不能抗命。她一言不發，默默的爲慕容無垢收拾行囊。
慕容無垢看着楚辭忙碌而慌亂的背影，“在想什麼？”
楚辭拿着慕容無垢的長衫，疊起又弄亂了，她緊緊的揪住，過了一會，才低聲說道：“你能不能不要走。”
“傻瓜。”慕容無垢走過去摸了摸楚辭的頭，看楚辭眯着眼睛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慕容無垢拿過楚辭手裡的衣服，疊好了。再看楚辭，卻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只是手中空空如也。
“無垢……”
慕容無垢被這軟軟的聲音纏得心都化了，他想把楚辭扶到牀上，自己來收拾行
李。
楚辭卻不容拒絕的說道：“我來。”
慕容無垢看着楚辭快速的收拾好了，又從包袱裡把慕容無垢常穿的一件青色長衫拿出來，“這件，留給我好不好？”
“嗯。”慕容無垢從背後抱住楚辭，把頭靠在她的肩上，“明天過後就抱不到你了，真捨不得。”
“你身邊的那個人，會保護好你的，對吧？”楚辭強忍着心中的苦楚，想要用平靜的語調說道。
“嗯。抱歉啊，沒想到褚俊非會來這一招，倒是有點自作自受了。不用擔心我，去了前線，見了後卿我會替你問好。”慕容無垢把楚辭帶到牀上，擁着她，空氣中是帶着安心卻又難過的靜默。
“不準不想我。”楚辭小聲說道。
“嗯。”慕容無垢難得沒有和楚辭鬥嘴。
“記得給我寫信……記得吃多一點，我很有錢的……不準拈花惹草……我會看好慕容衝的……我……讓我想想還有什麼。”楚辭斷斷續續的說着，慕容無垢把手指放到楚辭的脣邊，感受着那溫度和聲源的顫動，迴應道：“別說了。”
楚辭回頭看着慕容無垢，而慕容無垢對楚辭扯出了一個笑，“別說這些，我會受不了。”
慕容無垢看見楚辭低落的樣子，問道，“今晚，你想怎麼過？”
楚辭扯了扯被子，撅起嘴說道：“怎麼慢怎麼過。”
慕容無垢撥開楚辭的髮絲，“不是說只有不開心的時候，時間纔會慢嗎？和我在一起你不開心嗎？”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楚辭瞪着慕容無垢，翻身壓住慕容無垢。
“吻我，楚妤。”慕容無垢笑道，“過得慢，也終究會過，過得快也終究會過，吻我，楚妤。”
楚辭一寸寸的吻遍了慕容無垢的皮膚，像是要把脣角的溫度都烙在他的身上。
慕容無垢是想維持着笑的，卻按捺不住心中的思潮涌動，柔柔的，無聲的，像晶瑩的淚水流淌時的韻律。
楚辭並沒有注意到慕容無垢的模樣，她自顧自的閉上了眼睛，一個個不輕不重的吻，怕這力道泄了深情，讓兩人都難受。
溫情並未持續多久，楚辭便停下了，她扣着慕容無垢的手，緊握着不想留什麼縫隙，看着慕容無垢的眼睛，楚辭並沒有哭，只是慢慢的說道：“照顧好自己，我會很想你。”
說完，楚辭下了牀，從褪下的衣物那翻找了一番，她拿出一個木牌子，只見上面刻着一個“辭”字。
楚辭返回牀上，把木牌塞到慕容無垢手裡，“給你，定情信物。隨身帶着，丟了可不饒你。”
慕容無垢把木牌拿到眼前，看着上面的辭字，說道：“還是不要給我了，萬一丟了，我怕你休了我。”
楚辭嘟起嘴，“不休你，帶好。護身符，保佑你呢。”
慕容無垢笑了笑，拿起木牌親了一下，說道：“得令。”
慕容無垢摸了摸楚辭的頭髮，“來而不往非禮也，夫人我回你個禮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