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爲安鳳儀的事情,他和蘇夜擎的意見有了分歧,兩個人差點鬧翻。也就是在那件事情上蘇倉擎對他有過意見,在其他的時候他對蘇夜擎一直都是抱有感恩之心的。雖然蘇夜擎是他的舅舅,可是也沒有那個義務非要收留他不可,完全可以對他置之不理。
然而蘇夜擎並沒有那麼做,不但收留了他,還封他爲王爺,請夫子給他教書,讓人教他武功謀略。說實話,他能夠有今天這樣的地位大部分都是因爲蘇夜擎,而他所做的,也就是自己能夠去做的那些努力。“倉擎你能夠這麼懂事我心裡甚感安慰,鳳儀的事情是我糊塗了,你可不要怪我。”
那個時候他一心想着蘇長宣,不能夠讓蘇長宣吃虧,然而正是因爲他這麼做才弄成了今日這樣尷尬的局面。對於當初的事情蘇倉擎覺得自己也沒有好好的考慮問題,是他不周到,只是一笑而過。接下來幾天的日子蘇長宣和蘇倉擎兩個人沒日沒夜的陪在蘇夜擎的身邊,給他喂藥,端水給他喝。
宮女們的活全部都被他搶去做了,在幾天的時間裡根本就沒有那些宮女什麼事。蘇夜擎的咳嗽聲越來越微弱,這也就預示着他的生命即將終結,死神也離他越來越近了。所有人都無能爲力,太醫早就已經束手無策,他們不但不能爲蘇夜擎做什麼,還只能夠看着他垂死掙扎,這不止是蘇夜擎一個人的痛苦,也是對身邊之人身心上的折磨。每天看到蘇夜擎那麼虛弱,蘇長宣兩個人就恨不得在哪裡躺着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蘇夜擎。
這天蘇長宣兩人伺候蘇夜擎睡下,確定蘇夜擎已經睡着後才悄悄的把太醫拉到外面去。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最終還是蘇長宣開口詢問。“太醫,父皇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還能不能夠好起來,本宮要你如實的說,不能夠有半句虛假,否則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那太醫被蘇長宣嚇得冷汗直冒,加上蘇倉擎一直在旁邊眼神犀利的看着他,雙腿發軟抖個不停。
蘇夜擎身爲天子,身體狀況哪裡是他們一個小小的太醫能夠捏造的,那可是滅九族的大醉,哪裡有人有那個膽。“回,回太子,蘇王爺。陛下的病情日益加重,根本就沒有好轉的跡象,臣等也是無能爲力啊。”他們在此期間查閱了無數古籍,可是卻還是沒有找到可行的方法,爲了蘇夜擎他們已經是絞盡腦汁了,可是不管他們怎麼做蘇夜擎的病情一直都是毫無氣色,他們也很着急。
“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蘇倉擎和蘇長宣兩個人同時開口,然而太醫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們倒是想有辦法,可是根本就無能爲力,也只能夠如此。
“父皇還能夠支撐多久……”既然自己沒有了醫治的辦法,就像是癌症晚期的人,已經沒有了醫治的可能,那就只能夠關注自己還能夠活多久。縱然蘇夜擎的情況他們看在眼裡,可是心裡面還是抱着那麼一絲絲的希望,能夠撐多久那就撐多久,能夠多活一天是一天,沒有一個人不留戀這個世界,特別是蘇夜擎。
太醫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後才艱難的開口。“恕臣直言,陛下大限便在這幾日了。”這是他們任何人都不想要看到的結果,可是那一天終究是會來臨,儘管他們不願意去面對都好,該來的還是會來,沒有人能夠去改變。正如太醫所說,蘇夜擎大限將至,不久於人世。前幾天的時候還能夠偶爾和蘇長宣他們說說話,可是到了後面的時候就已經完全不能夠開口了。
在這最後的幾天時間裡,蘇長宣兩人一直陪伴在他的身爲,從未離開過半步,就算是吃飯也是在蘇夜擎的寢宮,休息也是趴在桌子上睡一會,他們兩個人是輪流看守,可是他們不論是誰都不願意睡久,因爲他們都在害怕,害怕自己一覺醒來那個人就已經離他們遠去。所以就算是睡覺也是半睡半醒,根本就沒有熟睡。
可是儘管他們擔心受怕,每天都在心裡面祈禱着那一天能夠慢一點來,然而天不遂人願,就在第四天的上午蘇倉擎還是走了,走前拉着蘇長宣的手把蘇倉擎的手和他的放在一起,然後緊緊的握着。從頭到尾蘇夜擎都沒有說話,因爲他沒有辦法開口,只能夠用眼神去暗示他們,直到嚥氣蘇夜擎始終沒有鬆開他們兩個人的手。
雖然蘇夜擎什麼也沒有說,可是他們明白的,蘇夜擎是要他們兩兄弟永遠都要齊心,不要心存芥蒂。其實蘇夜擎其實大可不必如此,因爲他們早就已經把對方視作是自己最親的親人,又怎麼會心生間隙。除夕前夜,蘇夜擎駕崩的消息傳遍蜀國大街小巷,舉國哀悼,整個國家的人都爲一位明君的逝去而感到悲哀。
蘇長宣不敢把這個消息告訴月顏皇后,並且下令,宮中所有人都不能夠對月顏皇后說起此事,否則立即處死。很多人都不明白蘇長宣這麼做的做法,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懂你,你的身邊總有那麼一兩個懂你心思的人,蘇倉擎知道蘇長宣是怕月顏皇后知道了這個消息,承受不住打擊會隨着蘇夜擎去了。
蘇瑾不在了,蘇夜擎走了,他不想自己再失去自己的母親,那種擔心受怕的心情就像是蘇倉擎害怕失去安鳳儀一樣,所以他很瞭解蘇長宣的心情。在蘇夜擎下葬的那一天,在那麼多的妃子之中,安晴容在蘇夜擎的排位前哭的厲害,如果見過夏天暴風雨的人就能夠感受到她哭的是多麼的轟轟烈烈。可是那一串串的眼淚之中,有多少眼淚是真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就像是那一個個站在蘇夜擎玉棺前的大臣,個個是低着頭一臉的沉痛之色,看起來是多麼的心痛。可是誰又知道他們的心裡是不是在發狂的大笑,然後還想着這老皇帝終於死了!不得不感慨,將心比心那些笑裡藏刀的人爲什麼總是能夠把那麼虛假的笑笑的那麼逼真。
表面笑的還真像是那麼一回事,可是背地裡卻是想着要掐死你,我們不是心理學家,不能夠一個眼神和一個動作一句話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更不是什麼狗屁世外高人能夠夜觀天象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心裡的想法!也就是因爲無法看透一個人,人心纔會顯得那麼的可怕。
在蘇夜擎的棺木即將送往皇陵之前必須要向衆人公佈他遺詔裡的內容。裡面的內容很多很多,其中重要的內容便是讓蘇長宣繼承他的皇位,蘇倉擎則是封爲攝政王,因爲蘇長宣要管理蜀國,無暇顧及大齊的領土,固封安謀爲大齊王,戍守大齊。除了這些內容就沒有了其他,在追隨蘇夜擎多年的太監讀出這一道聖旨的時候很多人都露出遺憾之色,那些人的神情站在前方的蘇長宣都看的清清楚楚,心下冷笑不已。
蘇夜擎下葬後的三天,蘇長宣便登基稱帝,而蘇倉擎心甘情願的追隨他幫他處理蜀國的事情,說先幫他安定了這邊的事情再回去大齊接安鳳儀。新皇登基,便封月顏皇后爲聖母皇太后,而安晴容則是封爲皇貴妃。在蘇夜擎離開的那一天,蘇長宣就讓人把蘇夜擎留給安謀的信送去大齊。
信裡面清清楚楚的寫着爲什麼讓安謀當大齊王,而且他也必須要當,安謀是一個死腦筋,對蘇夜擎很衷心,而且蘇夜擎對他有再造之恩,他是不會違背蘇夜擎的意思。蘇長宣戴着的那個手鐲,凡是有人見了便說,怎麼這麼大了還戴着這樣幼稚的鈴鐺手鐲。
可是他全然不管那些人是怎麼說的,始終不捨得摘下來,那是蘇瑾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他怎麼捨得摘。登上皇位的第一天,蘇長宣就從宮裡面跑了出來,他的登基儀式並沒有鋪張浪費,非常的清簡,只是穿上龍袍,去宗祠祭拜了祖宗,然後在衆文武百官的注視下坐上了龍椅,這些一完成他便不管禮官的勸阻跑出來了。而蘇倉擎自然是幫他攔着那些人,現在的蘇長宣只想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蘇長宣換上常年和蘇瑾出去的時候穿上的那身衣服,許久沒穿,穿起來已經有些小了,可是蘇長宣卻不在意,直接就真的穿了出去。在外頭走了幾圈,發現自己並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最後繞來繞去還是繞去了霧山。霧山就好像是他的另一個歸宿,除了霧山他竟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細想他不禁覺得好笑。
他現在身爲天子,都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士之兵莫非王臣。可是他身爲天子居然無處可去,這不是很可笑很悲哀嗎?蘇長宣慢悠悠的爬上霧山山頂,這一次爬山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到底是身體累了還是心累了,他不知道也已經不想去分類了。蘇長宣爬的很慢,到底慢到了什麼程度,慢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長時間才爬上了霧山的山頂,彷彿用了一輩子的時間,或者是更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