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夜雲抿脣,目光轉向了楚寒箏。莫彩慧彷彿心領神會,立刻半轉身朝着楚寒箏苦苦哀求:“王妃饒命!妾身知道王妃與王爺兩情相悅,容不下別的女人,依蓮此舉的確犯了王妃的忌諱,可她對王爺真的是一片真心,她只是情不自禁……”
“夫人,你不懂。”楚寒箏淡淡地搖了搖頭,眸中卻有一抹冷意,“依蓮姑娘此舉的確犯了我的忌諱,但卻不是因爲她跟我搶男人,而是她不該如此褻瀆雲!她設計這一切如果是爲了算計我,是衝我來的,我或許可以不計較,但她的目標是雲,這不行。何況她居然想以鎮魂珠爲要挾,迫使雲與她行牀笫之歡,這種羞辱就算雲受得下,我受不下!”
莫彩慧張口結舌,好半晌之後才結結巴巴地開口:“依蓮她……她對王爺傾心多年,只是想……想了了這樁心願,並不曾……不曾傷害到王妃,更不曾想過羞辱王妃,她、她沒有對王妃下手……”
“我知道。”楚寒箏笑了笑,笑容依然清冷,“夫人還是沒有明白我的意思,簡單來說,不管是依蓮姑娘還是其他人,動我,可以,動雲,不行。不管最終有沒有達到目的,只要有這樣的想法,就不行。”
那冷冽的語氣訴說着毫無疑問的不可通融,莫彩慧一陣絕望,竟然連跪都跪不住了,直接癱坐在了地上,眼神發直。
“楚寒箏,你閉嘴!”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阿依蓮突然尖叫起來,除了恐懼,更多的是妒恨,“王爺纔是未來的帝王,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爲你做得了王爺的主?!你……”
“她做得了,普天之下,只有她做得了我的主。”藍夜雲微笑,因爲楚寒箏方纔的話,他的笑容滿足而俊朗,“阿箏,你剛纔這些話,我願意聽。”
楚寒箏傲嬌地一揚腦袋:“本來就是,又不是爲了說給你聽。”
藍夜雲笑笑:“我們走。”
“王爺!”莫彩慧一聲哭喊,終究是不甘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女兒頃刻間香消玉殞,“依蓮雖然有錯,卻並沒有鑄成太嚴重的後果,請您高擡貴手,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沒有鑄成大錯不是因爲她懂得悔過了,是阿箏及時發現了問題。”藍夜雲仍然不緊不慢地說着,“她爲了滅口而毫不猶豫地殺死綠蔓,爲了防止熬刑不過,甚至不打算問一問綠蔓究竟將鎮魂珠放在了哪裡,她這樣做很可能導致我們永遠找不到鎮魂珠,你有沒有想過那樣的後果該有多麼嚴重?”
此言一出,不只所有人沉默下去,哈雄奇和莫彩慧更是冷汗涔涔,簡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因爲阿依蓮的一己之私害得鳳族永遠無法奪回天下,那該是多大的罪過?恐怕他們一家三口死千百回都難贖其罪!
或許直到這一刻阿依蓮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方纔那股囂張的氣焰竟然漸漸弱了下去,恐懼終於爬上了她的臉:“不,我、我沒有……沒有想害得鳳族無法奪回天下,我、我就是希望王爺能夠多看我一眼,能夠對我好一點,我真的沒有……”
藍夜雲冷笑:“什麼都不必說,因爲我不會對你怎樣。我剛纔已經說過把你交給族長處理,便絕不會再插手。我們走。”
豈不就是說,他已經默許哈雄奇剛纔的話,同意將自己絞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阿依蓮登時一聲尖叫:“不!”
然後她突然白眼一翻,徹底昏死了過去。
看着這個可憐又可恨的女兒,哈雄奇幾乎崩潰,卻不得不狠狠跺了跺腳:“來人!將依蓮……”
“族長且慢!”面前嗖的人影一閃,卻是蒼陌去而復返,臉上帶着一絲和善的微笑,“王爺說了,依蓮姑娘縱有大錯,南羌族卻是爲了鳳族鞠躬盡瘁,可以網開一面,暫時饒過依蓮姑娘這一次,免了她的死罪。不過倘若再有下次……”
哈雄奇早已狂喜萬分,連連點頭:“是是是!不會再有下次,不會了!”
蒼陌點頭:“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請族長將依蓮姑娘監禁一年,以儆效尤!”
“不不不!一年太少了,我會監禁她十年!”哈雄奇毫不猶豫地說着,“到時看她是否真心悔過,再決定是繼續監禁還是讓她恢復自由!”
蒼陌微笑點頭:“族長果然沒有讓王爺失望,如此,王爺不再怪罪任何人便是。請。”
說完,他再度轉身而去,很快便去得遠了。看看昏死過去的阿依蓮,哈雄奇無力地揮了揮手:“來人,將依蓮送入監牢,監禁十年!”
“老爺,不要啊!”莫彩慧淚落如雨,哭得肝腸寸斷,“反正王爺王妃他們很快就會離開,不如關依蓮幾天就算了吧?以後咱們好好教導她也就是了……”
“夫人,你糊塗!”哈雄奇苦笑了一聲,連連搖頭,“你以爲王爺果真只想監禁依蓮一年就算了嗎?他那是試探咱們呢!看咱們會不會因爲不忍就得寸進尺,徇私枉法!如果咱們會,你以爲依蓮還有命嗎?到時只怕整個南羌族都要受牽連啊!”
莫彩慧愣愣地看着他,哭得越發稀里嘩啦:“可是……可是若是監禁十年,依蓮這一輩子豈不就毀了嗎?到時有哪個好人家還會要她……”
“你以爲不監禁這十年,還會有好人家要她嗎?”哈雄奇搖了搖頭,一臉悔恨,“她險些壞了破除封印的大事,更企圖欺騙王爺與她行夫妻之事,簡直已是不知廉恥,此事一旦傳開,她在人前只怕根本擡不起頭來,還不如監禁起來清靜!十年之後她也不過才二十幾歲,若是誠心悔過,一切還都來得及。”
莫彩慧張了張口,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看着地上的阿依蓮痛不欲生。
“唉!等着吧!”哈雄奇慢慢搖了搖頭,“將來王爺登基爲帝,定會大赦天下,到那時說不定依蓮可以提前結束牢獄之苦。來人,把依蓮送入監牢!”
沒有人監視,哈雄奇也不敢徇私,除非藍夜雲開了金口,否則這十年監禁他是一天都不敢少的。
寧王藍夜雲的權威,不是誰都敢挑戰的,至少他哈雄奇不敢。
何況阿依蓮根本就是罪有應得,藍夜雲留她一條命,已經算是法外施恩了,這還是看在南羌族和鎮魂珠的面子上。如果哈雄奇識趣,就不該再得寸進尺。
幸好,哈雄奇很識趣。
於是接下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監牢中便經常回蕩着阿依蓮憤怒而絕望的尖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你們這幫混蛋,放我出去……”
因爲對阿依蓮來說,藍夜雲雖然不曾殺她,卻讓她比死還痛苦!在監牢中倒是吃穿不愁,因爲她的身份,也不至於遭受任何虐待,但最可怕的是失去自由的感覺和無事可做的寂寞,那纔是真正能把她逼瘋的利器!
只要一想到這樣的日子竟然要持續整整十年,她就恨不得一頭碰死,徹底解脫!可是一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她又萬分捨不得——好死還不如賴活着呢!
於是乎,她便開始每天在求生和求死之間掙扎,生不如死。
當然,她順便也就知道了“咎由自取”四個字原來是這樣寫的。
“我倒沒想到,你竟真的願意饒她一命。”楚寒箏笑眯眯地看着藍夜雲,“其實你的心也不像你說的那麼狠,否則阿依蓮死定了。”
“狠是狠的。”藍夜雲淡淡地笑了笑,“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觸及我的底線,我可以不跟她計較。”
“不會吧?她都對你下手了,這還不到底線?”楚寒箏驚奇地挑了挑眉,“她覬覦你哎,居然想把你拐上牀,這你也能忍?”
藍夜雲笑笑,一臉平靜:“能忍,反正她也達不到目的。”
楚寒箏撓頭,萬分好奇:“那你的底線是什麼?”
藍夜雲看她一眼,不答。
“說啦!”楚寒箏捅了捅他的腰,“知道了你的底線,我也好躲着點,免得一個不小心撞了上去。”
“說你聰明你的確聰明,說你笨你也真笨。”沈醉歡不屑地一聲冷哼,“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怒,你就是藍夜雲的逆鱗,也是他的底線。”
楚寒箏愣了一下:“啊?”
“啊什麼啊?還不懂?”沈醉歡翻個白眼,“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說白了跟你一樣,阿依蓮的目標是藍夜雲,他無所謂,但如果她的目標是你,藍夜雲早把她撕成碎片了,明白了嗎?”
楚寒箏心中剎那間柔情瀰漫:“這樣嗎?”
“不然呢?”藍夜雲撓了撓眉心,“別人都知道的事,你竟然不知道,還巴巴地問我底線在哪裡?”
楚寒箏笑得很美,眼睛更是亮晶晶的,滿是粉紅色的泡泡:“雲……”
“怎麼,很感動?”藍夜雲笑笑,“要不要現在就以身相許?我可以。”
“有什麼好感動的,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沈醉歡很不合時宜地出來煞風景,“你剛纔說的話豈非也是這個意思?動你自己可以,動藍夜雲不行。你們兩個,根本一樣……肉麻。”
楚寒箏一把摟住藍夜雲的腰,挑釁一般看着沈醉歡:“你羨慕妒忌恨啊?謝謝。”
沈醉歡嘴角一抽,扭頭便走:“懶得理你們!噁心巴拉,我先吐一會兒去……”
楚寒箏嘿嘿地笑笑:“這分明是赤果果的妒忌,不用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