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南宮景追回到景王府時,早就沒了程十一的蹤跡,紅繡戰戰兢兢的走到南宮景的面前,吞了吞口水,“景王……姐姐她……她說有要事在身,需要出城去查案,估計三日後纔會回來。”
“真是豈有此理,本王不過是說了她兩句,居然就玩離家出走,幼不幼稚了些?”說完,也是拂袖而去。
看着南宮景略顯涼薄的雙脣,一直都緊抿着,這麼多年來,紅繡還是第一次見到景王如此生氣,也因爲剛纔過於害怕,冷汗幾乎溼了衣背。
浣霧來到紅繡的面前,嘲諷的對着她撇了撇嘴,“瞧你那點出息,跟在姐姐身邊這麼多年了,居然也沒學會一丁點功夫旁身。”浣霧的模樣可愛極了,對着紅繡眯眼一笑,“你要像我一樣學會姐姐的座右銘,臉皮厚,膽子大,不作假!這樣的人,真的會人見人愛的。而且,這樣的人在景王面前,就算明知道是個謊話,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景王必定不會怪罪。但是你看你現在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姐姐她是犯下了大錯,不然的話,你怎麼會這樣害怕?”
紅繡徵了徵,“浣霧小姐,天下間怕是沒有人敢在景王面前撒謊,除了姐姐。”
浣霧上下打量了紅繡一眼,“你叫十一姐姐叫姐姐?可是我沒聽說過姐姐她有妹妹。”
雖說現在在衣着上做了不小的改變,但是紅繡多年來都習慣了奴才,所以,難免會露出一些小小的怯場與自卑,浣霧自小生長的環境就與常人不同,自然一眼就看了出來。
紅繡對浣霧的瞭解並不多,所以,便也沒有向她仔細說個清楚,但是,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對着浣霧福了福身,“浣霧小姐,雖說剛纔紅繡在景王爺的面前說出了實情,惹得景王生氣,但是,也正是因爲這個實情,讓姐姐最近傷透了心神,所以,希望浣霧小姐你這幾日就安心住下,但是,切莫再給姐姐增添麻煩了。”
說完,紅繡就想要退下。
對於紅繡的無禮,浣霧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因爲出現了一個讓她有了興趣的事,她認識的程十一,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煩心,除了這個叫南宮景的男人。
只是,她剛纔來得晚了一步,並沒有看清楚他的樣子。
居然還能有事讓程十一傷透心神的,她就不得不感興趣。
紅繡轉頭看着浣霧,跟了程十一多年,至少也學會了查顏觀色,雖然姐姐對於浣霧的到來感到頭痛,但是卻從心底喜歡與看重這個女子。不然,也不會讓她把浣霧安頓在主屋這邊。
紅繡輕輕的嘆了口氣,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次,但是省略了裡面很多細微末節,甚至包括與她有關的所有情節。
“殺人?你是說,他們說姐姐會去殺人?”浣霧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們這裡的人都不帶着腦子出門的麼?程十一真心想要殺一個人,哪裡會繞那麼大的彎,還演大戲,還要在皇帝面前裝可憐,扮無辜?就是因爲姐姐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不是說殺就能殺的,會連累到景王甚至是整個景王府。如果想殺她區區一個妾侍,多的是辦法,哪會這麼蠢?”
浣霧有些無語的盯着紅繡,
“現在不是說想查就能查得出來的,很明顯,那幫暗殺的人勢力不凡,否則,也不可能從皇帝和南國候派去保護那個妾侍的護衛手上輕易的就將人殺了。”
浣霧突然將紅繡直接視爲透明的,開始分析案情,更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推斷出,這些殺手應該是一個和姐姐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做的。”
突然轉頭看着紅繡,“姐姐在這裡最大的仇人是誰?”
紅繡抿了抿脣,有些費力的想了想,自從跟着小姐,一路以來,小姐確實如浣霧所說的樹敵無數,可是要論到最大的仇人,恐怕當屬皇后了,並非仇最大,而是因爲皇后的地位最高……
“算了,你不用說了,以姐姐那樣天生的牛脾氣,仇人恐怕十個手指頭也數不清,況且,她本來就是皇室中人,得罪的,都是非富則貴的,這下子要查起來恐怕就難上加難了。”浣霧瞪着紅繡,自顧自的擺了擺手。
紅繡第一次看識這樣的女子,完全沒有她搭話的餘地,眨了眨眼睛,浣霧已經轉身溜走了,紅繡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浣霧有沒有聽懂,只希望她不要再去騷擾程十一,便已經夠了。
……
“搖兒,你怎麼想到回家來住上幾天的?”
柳氏知道程十一會來府上小住,開心得趕緊親自下廚房去做了幾道程十一最喜歡吃的菜。
“皇上本來就只給了我三天時間,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而尹初茉這邊又半天沒有動靜,所以我這不是心急嗎,特地過來守着她。”程十一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含糊不清的向柳氏解釋。
柳氏疼愛的看着她,“慢點吃,別嚥着了,你也不怕讓下人看了你的笑話去,堂堂景王妃居然像個餓死鬼投胎似的。”
一旁的玉婉聽了這話,立刻捂着嘴偷笑起來。
程十一飛快的白了她一眼,這纔對着柳氏眯眼一笑,“孃親手做的菜,我可是很久都沒有吃過了,所以這才急了些,娘,你該不會是怕我這樣吃法,這幾天會把你吃窮了吧?”
柳氏沒有答話,只是轉頭對着玉婉輕聲說道:“去廚房把我給小姐燉的湯給端過來。”
“是,夫人。”
玉婉退下之後,柳氏看着一直在與一桌子的菜鬥爭的程十一,輕嘆一聲,“你雖不是我親生的,但是,你的脾氣與心性我是瞭解的。必然是有什麼事,否則,你不會跑到這裡來躲着。”
一句戳中了程十一的傷心處,她撇了撇嘴,吃飯的動作明顯的慢了下來。
“你向來都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性子,更何況,尹初茉的罪行你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就算她不肯交待出幕後的真兇,也已經可以證明你的清白,斷然不會讓你親自上門來守着。”
柳氏說完,伸手拉着程十一的手,“搖兒,你曾經說過,當我是你的親孃,如今你既然遇到了困難,就應該給娘說說,看娘能不能替你出個主意。”
程十一將嘴裡的東西吞下肚子,轉頭看着柳氏,眼睛微微一紅,“南宮景他始終不肯相信我和慕容席是清白的。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慕容席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藍顏知己,我們之間清清
白白,可是,他非要斷了我與慕容席之間交往的權利。還有……”
程十一最終還是將東陵的事吞下肚子,沒有說出來。
“原來就爲了這事兒?”柳氏突然鬆了口氣,輕輕的點了一下程十一的額頭,“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不知道,天下間有多少女子想要嫁給景王,但是,他卻偏偏獨愛你一人。搖兒,這雖算不得是殊容,卻也可以算作是一樁美談。娘對景王的瞭解不多,多是從你爹或者是別的官家太太那裡聽說了一些,當今皇子裡,除了景王與四王爺,哪個不是坐擁三妻四妾?”
說到這裡,柳氏突然停了一下,神情間有些遲疑,最後,仍然說了出來,“就連一直以來都對你關愛有加的晉王,不也一樣納了好幾個妾侍?最近坊間就傳來了不少有關晉王的閒言碎語,都在同情四美之一的晉王妃。曾經是京城第一才女,如今,卻被冷落於斯。幸得好,當初你沒有嫁給晉王,否則……所以,搖兒,身爲一個女人,並非要有多能幹,嫁得一個好夫君,便已經是一輩子的幸事,你應該懂得知足和感恩。”
程十一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景王之所以會生氣,也是因爲在意你,緊張你,若不是這樣,堂堂鬼面戰神,成日裡爲了自己的娘子與人爭風吃醋,你覺得有可能嗎?”
程十一的嘴角泛起苦澀,再愛又如何?獨寵又如何?他們之間的根結,根本就沒有人可以解開。
東方曜一日不除,南宮景的心頭大石也不會放下,這樣,他們怎麼能夠開心的生活在一起?
“娘……”程十一擦了擦嘴巴,“我想去看看尹初茉,另外,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禮物要送給她,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柳氏見程十一不想再提,輕輕的嘆了口氣,“搖兒,娘也是一個女人,知道你心裡有難處,你若是不想說,娘不提便是。”說完,柳氏拉着程十一便朝着關着朱氏的地方而去。
自從那天將尹初茉帶到朱氏的面前去了之後,母女二人相擁痛哭,而尹初茉也沒有再出來的意思,柳氏便加派了人手守在軟禁着朱氏的別院,寸步不離的守着尹初茉。因爲她清楚明白,尹初茉對於程十一有多麼重要。
程十一走進別院時,首先進入她眼睛的,便是朱氏,已經有幾年沒有見過朱氏了,當年意氣風發,傲氣凌人的朱氏,經過這幾年的軟禁,已經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衣着樸素,神色平靜,只是略略施了一些薄妝。
尹初茉從裡屋走了出來,替朱氏端出了飯菜。
在見到程十一母女二人時,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直接視他們爲透明的。
程十一無所謂的上前,看了看她們的飯菜,“吃得如此清淡,若是不小心傳了出去,恐怕會說尹相虧待自己的髮妻呢。”
朱氏聽到程十一的聲音,趕緊起身施禮。
程十一虛扶了一把,冷笑着看向穩坐於一旁的尹初茉,“是不是軟禁可以讓一個人懂得知禮數呢?或許姐姐也可以試試,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
朱氏聽了程十一的話,臉色大變,“景王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