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慕辰沒有立即回答他,他一直看着空蕩蕩的院子。
這裡的一草一木佈局精緻,一點都不整齊,卻又不會給人一種凌亂不堪的感覺。
整座屋子有點復古的風格,半新不舊,但若仔細看還能看出其中的詭異,整間大屋設置了不少的機關。
是不是十天之後他來要回自己的女人,還得要通過這層層機關的考驗?
這幾個小傢伙心裡都在想些什麼?居然把一個普通的房子弄得像戰場一樣,不是爲了防禦,卻像是專門要捉弄進門的人。
他可以想象當初她們設計這些機關的時候心中那份小調皮,在這裡吃過苦的人怕是不少。
半晌,他才轉身向車子走去:“展氏在臺川投資的度假村我已經很久沒去看過了,去看看進展吧。”
說好了是十天,可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偷偷來看她,誰叫那個小女人總是能輕易佔據他整顆心?
十天,太漫長了。
……
語夕回來了,一切還像從前那樣,阿謹和洛洛在大廳裡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遙控器還在大廳裡丟着。
她回來前也沒跟他們打過招呼,就是到了臺川下了飛機後纔給莫名打了個電話。
今天不是公衆日,但大家似乎都很閒。
莫名在廚房裡忙碌着,看到他明顯消瘦了的身影,語夕心頭泛過一絲酸楚。
只是一個多月不見,他比從前又瘦了,雖然身形依然高大結實,但一張臉明顯清減了不少。
她默不作聲走到他背後,只是看着他,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把他抱住。
經歷了這一切後,以前和他那份純粹的感情早已變得複雜。
“你是回來度假,還是從此不離開了?”他沒有回頭,依然在忙碌地切菜。
聽到他的身影,忍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忍不住,簌簌滑落。
她奔了過去,伸出一雙小手穿過他的腰際,緊緊把他抱着。
她不說話,他也沒說什麼,只是在微微的怔愣後,依然忙着手中的工作。
“是不是餓了?很快就可以吃,你到外面等我吧。”
聲音還是那麼溫柔,溫柔中帶着一絲寵溺,可她爲什麼總覺得現在這個莫名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她才放開了他,退到他的身邊,看着他依然忙碌的身影:“我以後都留在這裡可以嗎?”
莫名側頭看了她一眼,薄脣輕扯,勾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這裡是你的地方,有什麼可以不可以的?要是在展園過得不開心,那就回來吧,不過是多做一個人的飯而已。”
“你不是應該很忙嗎?今天才週四,爲什麼不去上班?”現在不過是下午五點,還不到下班的時間。
莫名指尖微微一頓,便又繼續着手下的動作:“回來做飯給你吃。”
話語一頓,又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臉色怎麼這麼差?”
雖然剛纔只是匆匆看了她一眼,但那張臉甚至臉上的每個表情都已經深刻在腦海裡。
不是不在意,只是不想多看而已。
“你怎麼了莫名?”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擡眼看他:“爲什麼這次回來總覺得你和從前不一樣了?”
莫名放下菜刀,把胡蘿蔔扔到鍋裡翻炒了幾遍纔有空搭理她:“哪裡不一樣了?”
語夕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反正,就是感覺變了。
她嘟噥着小嘴,“你一直在故意疏遠我。”
他似無所謂地笑了笑:“你是別人的女人,我靠你這麼近做什麼?”
“你生氣了嗎?”雖然他眼裡都是笑,可爲什麼總覺得笑得那麼落寞?“莫名,究竟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你回來了,心情太激動,有點適應不過來……”
“莫名,對我說實話!”想要過去抱他卻又怕他拒絕,雖然他從來不會拒絕她,可這次真的感覺到他對她那份無聲的疏遠。
咬着下脣,一絲怨念:“你是交女朋友了吧?不過是交個女朋友而已,要不要這樣抗拒我?”
好像她是毒蛇猛獸似的,他雖然不拒絕她的擁抱和觸碰,但是,當她抱着他的時候,他的身軀分明不自覺僵硬了起來。
如果真的是因爲他交女朋友了,那也無可厚非,要是換了其他女人這樣抱展慕辰,她肯定也會很不高興的。
眼底閃過一絲黯淡,她輕嘆了一口氣,無緣無故的,幹嘛要想起那個男人?不是說好了永遠不再見他麼?
在莫名這裡找不回從前那份溫情,站在一旁看他忙碌了一會,語夕才灰溜溜地離開廚房回到大廳裡。
大廳中,南宮謹和畢洛依然在玩着遊戲,看着屏幕上兩個打得難分難捨的卡通人物,她忽然生起了一絲氣悶。
“你們幹嗎都不理我?”她就是再遲鈍也能感覺到,這次回來大家分明都不喜歡她了。
阿謹也不像從前那樣纏着她跟她鬧,畢洛也對她不聞不問,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迎着畢洛投過來那抹怨她“白癡”的目光,她秀眉輕蹙,冷冷一哼:“你爲什麼不回東方城和霽昊哥哥在一起,待在這裡做什麼?”
畢洛聳了聳肩,丟給她一記白眼:“我去東方城做什麼?我都不喜歡那個男人了。”
語夕本來想罵她虛僞,可在她眼底卻似乎真的看不出半點賭氣的成分。
她動了動脣,一絲訝異,不自覺走到她身邊坐下,看着她的側臉:“你不喜歡霽昊哥哥了?”
怎麼可能?當初在東方城的時候兩個人不是好好的嗎?
雖然在地宮裡發生了一些誤會,可是,地宮裡發生的一切也不是慕容霽昊的錯,她沒理由因爲這個而怨恨他,跟他劃清界限。
聽了她的話,畢洛忽然放下手裡的遙控器,側臉看她:
“你怎麼回事?你不是失憶了嗎?你怎麼知道慕容霽昊這個人,甚至還叫他霽昊哥哥?”
這幾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般,一下子把她的腦袋砸得凌亂不堪。
她怎麼會想起東方城裡所發生的一切?她怎麼會知道霽昊哥哥和洛洛之間的感情?怎麼會記得地宮裡的事?
意識越來越凌亂,她用力捧着自己的腦袋,小臉痛苦地糾結了起來。
腦海裡都是一片猩紅,是她親手把短刀扎入慕辰大叔的心臟,不止一刀,甚至是狠狠地紮了兩刀。
在那場戰役裡,她親眼看着她最愛的慕辰大叔被倒塌下來的巨石壓着。
地宮塌了,他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最後看他的那一眼,他正緩緩閉上眼眸,脣邊掛着一抹欣慰的笑。
那一抹笑,是因爲看到她安全了。
慕辰大叔,她曾親眼看着他在她面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