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瀟坐在了矮牀邊，環抱着杜微微，閉着眼，神態也是格外安詳。
杜微微被他摟在懷裡，身子依舊格外柔軟，只是一如先前一般的模樣，了無生息。
已有多久，沒有聽到微兒的聲音了？
賀瀟閉着眼，手中動作緊緊地摟住杜微微，嘴角，是微微揚起的弧度。
無雙的眸子裡，泛上了些無力的光，站在原地，久久未上前。
“無雙，你回來了。”靜謐了許久，賀瀟依舊閉着眼，只是話語，卻是格外平淡地響了起來。
無雙的眸子眨了一眨，看向賀瀟，步子終是邁了出去，撩起紗簾，蘇無雙的步子就已是停了下來，靜站在原地，看着賀瀟。
賀瀟的眸子終是慢慢地睜了開來，只是其中，那乏力的神色一下子展現在了蘇無雙的面前，滿室的悲慼。
“無雙，你終於回來了。”
十年的摯友，那是蘇無雙第一次，看見這般模樣的賀瀟。
好似失了心一般，整個人泛着無助的氣息，那微微上翹的嘴角，卻是更透着了一股淒冷。
“是，我回來了。”
賀瀟終是有了動作，格外小心地將杜微微重新躺回了牀上，將錦被蓋好，全程，沒有聲響。直至做完全部的事情，才轉過身，眸子裡，先前的頹喪，已是消失殆盡，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沉沉：“救她。”
黑色的衣袍下，蘇無雙只露出一雙眸子，停頓了許久，微微有些顫抖的聲音才響了起來：“我……儘量……”
這一次，賀瀟終是發現了蘇無雙的不對勁，眸子緊緊地盯住了他：“爲何一直披着黑袍？”
蘇無雙沒有說話，只是緩步走上前，手已是搭上了杜微微的脈象。
微兒沒有脈象，賀瀟自是知曉，眉頭微微一皺，手已是伸出想要搭上蘇無雙的肩。
只是，手剛碰到他黑色的衣袍時，蘇無雙已是反應極大地猛地轉過身，手臂高高揚起，擋開了賀瀟的手，而後黑色的衣袍一個揚起，重重地從賀瀟的面前飛過，身子已是落在了賀瀟的周身外。
一雙眸子，帶着些冷意，看向了賀瀟。
“蘇無雙？”賀瀟的視線瞬時也是凝起，手擋開了他飛揚過來的衣袍，卻也是重重地落下了語氣。
只一瞬，蘇無雙的眸子便已是避了開來，腳步後退了一步，聲音裡帶着了一絲強硬：“出去。我醫治時，不喜旁人在場。”
賀瀟立住未動，眸子裡明顯有了絲波瀾，停了許久，才邁出了步子，聲音恢復如常：“治好她。”而後身形往外走去。
聞言，蘇無雙的眸光已是又一次沉寂了下去，隱在了黑色的衣袍中。
腳步聲漸漸走遠，蘇無雙黑袍下微微顫抖的身子才稍稍平緩了下來，下一刻，雙眼卻是陡然睜大，而身後，凌厲的掌風已是重重地向着自己而來。
賀瀟的身形極快，腳步剛跨出一步，已是極速地回身飛向了屋內，手中的掌風帶着剛剛好的力道，已是沉沉地襲向了蘇無雙的衣袍。
蘇無雙的眉頭猛地一皺，反應卻是慢了一拍，轉身揚手想要格擋開賀瀟的掌，卻是一瞬間又停了下來，因爲，黑袍的帽子，已是在賀瀟的掌風下，從頭上，滑落而下。
依舊是蘇無雙先前的模樣，長髮披散着未束起，隨着帽子的滑落，長髮四下飄了起來。
賀瀟的身子也便是那刻，停下了動作，眸子裡帶着窒息一般的冷靜看着蘇無雙。
爲了避開賀瀟的手，身子整整轉了一圈才停下，發覺帽子已是滑落屎，蘇無雙的動作也是僵在了原地。
一頭白髮。
所有的東西都沒有變。
蘇無雙依舊是蘇無雙。
賀瀟依舊是賀瀟。
杜微微依舊是杜微微。
只是，蘇無雙的黑髮，已是全數變成了白色，銀絲四下飄起，透着更爲驚人的涼意。
只是片刻，蘇無雙的下一個動作已是重重揚了起來，手中猛地運功出拳，直直地向着賀瀟的面門而去。
賀瀟的腦海裡還映着蘇無雙滿頭白髮的模樣，知道那拳頭帶着風快要落到自己的面前，才猛地有了反應，險險的一個側身擦過，拳頭卻已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一條很是鮮明的紅色印記。
“出去！”第一次，賀瀟見到了如此帶着狠意的蘇無雙。
動作停了一瞬，蘇無雙的下一拳依舊極速地向着賀瀟打去。
這一次，賀瀟沒有任何的遲疑，回手中重重地迎上了他的拳頭。
“蘇無雙！究竟發生何事？！”賀瀟的思緒恢復地很快，自是知曉這般狀況，定是和無雙谷有光，厲聲出口詢問。
“不出去，我便再不醫治！！！”下一刻，蘇無雙的聲音也是陡然大了起來，手中動作重重推出，一下子落在了已是停下了動作的賀瀟身上。
身子猛地受到衝擊，賀瀟卻又是聞聲收回了動作，一個猛力後退，身子已是將紗簾所帶落。
蘇無雙盯住賀瀟，銀髮飄散而下，視線裡是說不出的怒火。
迅速起身，賀瀟凌厲的眸子先是看向了遠處躺在牀上的杜微微，而後又落在了蘇無雙的身上，擡起手，輕擦了擦從嘴角流出的一絲血跡，未說任何話，一個轉身，已是大步走了出去。
握緊的拳頭緩慢地鬆開了力氣，蘇無雙的眸子黯了下去，視線垂下，嘴角涌現一絲苦笑，終是轉過身，重新走到了矮牀邊，開始給杜微微診治。
無梯樓下，地玄已是守着有了些許時間，而天早已是隨着冷麪一同去了摘星樓。
樓上的聲響，地玄並非沒有聽到，但他們卻是明白，這種時候，作爲下屬的他們，並不合適出現。
“爺！”賀瀟的身子剛落地，兩人便是迅速地上了前。
玄的視線極好，便是在黑暗中，也是一瞬間注意到王爺嘴角剛擦淨的血跡。
“爺，怎麼回事？”出口詢問，玄自是非常着急。
沒有迴應玄的話，賀瀟淳厚的聲音低低落下：“冷麪在哪兒？”
“冷麪去了摘星樓。”地的聲音回答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