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晝夜溫差大,幾個人聊着聊着,就覺得渾身冰冷。
“這鬼地方!阿嚏!”
噶爾迪緊緊的裹了裹衣服,低聲嘟囔道。
“在自己的底盤,竟然不敢說話!我還沒受過這樣的罪呢!”
作爲草原之王,噶爾迪即便是在給巴圖作鬥爭的時候,依然是最驍勇善戰,且無所畏懼的一個。
卻沒想到,如今竟然敗在一個小小的陌生人身上!
拿草原的幾萬大兵,和邊境的幾萬大軍,怎麼也不至於自己受脅迫到這種地步啊!
“話說,最近巴圖都沒動靜了。感覺很奇怪。”
啓兒哥雖然並不覺得受委屈,但噶爾迪的話卻提醒了他。
“若是巴圖的東方仇,再跟黑衣結合,那這情況就會非常糟糕!”
啓兒哥再往下深想,就不由的覺得困難重重。
“那噶爾迪,你趕緊派人深入到巴圖的營帳裡,去看看現在東方仇是什麼情況!他們又在做着什麼打算!”
慕容懷德對噶爾迪的發牢騷不聞不問,他也並不想幾個人在這麼遠的地方商量計謀,然而沒有辦法,自己引狼入室,總是要提高戒備的。
王將軍的狀況還歷歷在目。
他可不希望自己包括這兩個孩子,最終變成那個樣子。
“好。”
噶爾迪聽到東方仇的名字,就想起來了上次自己狼狽的失利,頓時就覺得義父的安排還是有道理的。
“以後我會告誡我的兵士,吃飯喝水,做事都注意些。”
噶爾迪難得的溫順起來。
“也不用太刻意,無需告訴太多人。別讓黑衣再起疑心。”
慕容懷德輕聲說到,說完後環顧下四周。
看着空曠的草原,那升起的明月,光亮閃在大家的身上,倒覺得渾身充滿力量了。
“我們就這樣安排吧。不要馬上就行動,等待合適的時機。”
“好。”
幾人依舊是分開走,當然,最先走的人是啓兒哥。
噶爾迪沒有漏掉嘲笑他的機會:
“啓兒哥,你可得先走,不然的話,我們回去好久了,你還沒影兒呢!”
啓兒哥也不辯論,只是說到,“那是自然。我先去牽馬了。”
看着啓兒哥這般任命的態度,噶爾迪頓時覺得心情大好,能夠讓睿智的啓兒哥受委屈,那實在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不過!
不過,不對啊!
他們因爲分散在馬隊的周圍,所以有一段距離,可是啓兒哥到了之後,直接就牽了自己的馬!
“啓兒哥!你牽錯了!”
噶爾迪非常大聲的提醒他。
“沒有錯啊!你即便是和我一起走,也不會有我先到營帳!來吧,我不嫌棄你!”
額,劇情陡然反轉,噶爾迪頓時情緒有點低落。
“那可是我的馬。”
追也追不回來了。
“剛好,讓他先走,我有話對你說。”
笑着看着這些發生的慕容懷德,忽然拉住了噶爾迪。
“怎麼了?”
似乎該準備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
他想不出來,目前還有什麼需要部署的。
“王將軍中毒了你知道嗎?”
“知道啊!他不是中了那個小玉的毒?”
“不是。是中了黑衣的毒。”
“
啊!”
“這毒性,比着值錢的神智偶爾不清,要嚴重的多。”
“嚴重到什麼程度?”
噶爾迪瞬間從剛纔的失落中抽出心來,表情也很嚴肅。
他的腦袋飛快的旋轉着,義父爲何等到啓兒哥走了之後,纔給自己說這件事。
莫非這背後,他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或者是說?難道義父也中毒了?
噶爾迪雖然看起來魯莽,但心思縝密,他認真的盯着慕容懷德的眼睛,不希望自己漏掉任何的蛛絲馬跡。
“嚴重到他一天現在只有半個時辰的清醒期,其他的時間都在遭受蠱蟲的折磨。渾身發紫發黑,皮膚一點點的開始潰爛。”
書中寫的更多,但是慕容懷德不想一一的告訴噶爾迪。
“這毒性有這麼厲害?”
噶爾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冬日的草原,頓時變得更加寒冷起來。
“是。不過有個問題,這種蠱蟲的侵蝕,是和施毒之人同時進行的。王將軍功夫很高,所以黑衣最近纔看起來比較憔悴。之前咱們都沒有發現他的疑點,最近他的問題很多。是因爲他遭受了蠱蟲的反噬,另外他的意志力控制也比較薄弱。”
“原來如此。”
噶爾迪沉默了。
“原來蠱蟲可以這般厲害!那我們天天訓練兵士還有什麼用處呢!”
噶爾迪沉默之後的發聲,覺得很無趣。
似乎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都要付諸東流了。
“當然不是!這蠱蟲只是他們的先頭部隊。若是咱們真的想去打敗他,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們現在蠶食的是我們的核心人物。比如王將軍,比如,下一個,如果王將軍出事的話,可能要蠶食的人,就是我。”
說到這裡,慕容懷德沉默了。
“噶爾迪,我這事沒有告訴啓兒哥,是因爲他雖然冷靜,但畢竟是我的兒子。在父親遇到問題的時候,我擔心他所做的事情會失去理性。所以纔會找這個機會給你說清楚。”
慕容懷德這會兒的話說的很慢,很慢。
他知道,噶爾迪對自己也是有感情的。
但終究是有所差別。
這種差別,是他認爲噶爾迪能夠掌控自己的關鍵所在。
噶爾迪沒有說話,但是眼中卻露了兇光。
“他爲什麼不衝我來?可以衝我來啊!”
“我估計他的實力,也只夠兩個人。把這兩個人處理了之後,我想黑衣自己也會被反噬致死。”
這是他看完這本書之後的整體感受。
他能理解到,黑衣之所以先選擇王將軍,是因爲王將軍好入手。身邊也沒有幾個體己的人。
也算是讓他練練手。
之後再選擇自己,感覺應該也就是這兩天吧。
因爲王將軍現在的問題已經很嚴重了。
“那他會什麼時候……”
噶爾迪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知道自己問這話,終究是不夠禮貌的。
你覺得他什麼時候,會對你施毒呢?
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到了。
“最近兩天。”
“我會密切的留意他的動作,因爲我知道施毒的大概方式。但我現在不清楚的是,他之前有沒有一點點的侵蝕我,若是沒有的話,一切都好說。若是有的話,那問題就大了。”
“只能等明兒哥找到高手回來了。”
慕容懷德倒並
不難過,因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自己這一生,能夠遇到董蓉這樣的好妻子,和這三個好孩子,已經是幸運多了。
只是說起董蓉,慕容懷德才會覺得,這個世界,頓時變得寥落起來。
“沒有別的事情了,你先回去吧。”
該說的都說完了,慕容懷德忽然想念起董蓉了。
就像是人在彌留的最後時刻,心中所想的人,終究是最愛的那個一樣。
“義父!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我們都在等待時機。但卻要做最壞的打算。噶爾迪,我給你說了這麼多,你要運籌帷幄,之後可能會發生什麼事,該如何應對,你心裡都要有個數。另外,也把啓兒哥拉進來,讓他必須也要承擔責任!”
噶爾迪點點頭。
只能如此了。
他騎着啓兒哥的馬走了。
空曠的草原,只餘下慕容懷德一個人。
當然,還有另外一匹馬。
他穿着青色的長袍,迎風站着,眺望着大齊的邊境。
想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懷德!”
睡夢中的董蓉,忽然驚醒。
起身時,已是渾身大汗。
她做夢了。
夢到慕容懷德,被人抓了起來,不停的鞭打,似乎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她哭泣着驚醒,發出從未有過的痛苦的聲音。
正在看書的晨曦,忽然聽到母親的聲音,立馬跑了出來。
“孃親!孃親!”
她輕柔的聲音,拍打着門,裡屋的董蓉,卻依舊在低聲的啜泣。
“孃親,你怎麼了?”
“我沒事。”
瞬間收了自己的聲,董蓉不想影響自己的孩子。
“那我進去看看你好不好?”
晨曦從未見到母親如此難過過,擔心的不得了。
董蓉沒有拒絕。
她輕輕的打開門,看着門外擔心的孩子,忍不住淚水又流了下來。
女人與男人的不同之處,在於,還有孩子的慰藉。
所以女人離開了男人,還能依靠孩子而活。
可男人則不同,若是他們離了妻子,那定然是再找一個。因爲單純的孩子,並不能慰藉他們的靈魂。
不知爲何,一個剎那裡,董蓉想到,也許以後自己只能和這些孩子相處了。
頓覺,淚水又掉了下來。
“孃親!”
看着一貫理智冷靜的孃親,這會兒哭的像個孩子一般,晨曦心疼的不得了。
有誰見過母親哭泣的嗎?
晨曦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她伸手想抱抱母親,可卻覺得動作生硬了許多。
在她的記憶裡,每次哭泣,都是母親抱着她。
可換做母親難過時,她卻無能爲力。
“是不是做噩夢了?”
像對待孩子一般,晨曦望着自己的母親,柔聲說道。
“是。”
董蓉簡單回答着。
卻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該怎麼說。
做了噩夢,有這般痛哭的,定然是親人了。
“孃親!您說說做的什麼夢,我們一起來分析下,到底是什麼事,好不好?”
晨曦這幾日的成長,有些讓董蓉刮目相看。
她自從瞭解了蠱術之後,似乎明白了很多道理。
她會講,蠱術並非都是壞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