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是是是!這絕對是當然的!
時間在四面牆壁上留下顯眼的痕跡,微微泛黃。房子顯得簡陋,格局也是上個時代的風格,雖然只是一室一廳,卻沒有不必要的設計,追求最徹底的簡單實用……
小小的客廳裡只擺放了兩張老舊沙發和一張已經有些裂痕的茶几,但小小的客廳看上去整齊而一致,並不感覺擁擠。
客廳過去一點就是那個小小的廚房,現在,唐佳正端出那碗熱氣騰騰的番茄炒蛋……
然後,在那張木桌上放下番茄炒蛋以後,唐佳滿面笑意:“……嚐嚐吧。”
萬若翔沒有客套,實際上,如果不是唐佳硬要堅持菜上齊纔開飯,他早就下手了。還算不錯,逐一嘗過三菜一湯以後,他很真實的給出了一個合格的評價。
唐佳哭笑不得:“有飯吃就不錯了,還要求這麼高……”
“不不不,”嘴裡塞滿飯菜,萬若翔隨意咀嚼了幾下便是吞了下去,然後,很認真的對唐佳說:“吃飯是一種態度,不是要求高不高的問題。”
“……好好……”唐佳也懶的跟他爭論:“是我的態度不好,這行了吧。”她笑着,不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這樣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呃,”吃到一半,萬若翔突然想起了什麼,剛纔的狼吞虎嚥變成了現在的擔心:“……你……沒問題嗎?”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想過委婉,但他認爲,不必要的婉轉還不如此刻的直接:“——我是說,只有自己一個人。”
“……”唐佳稍微呆了一下,似乎不怎麼介意萬若翔的直接,她的嘴角還是掛上那種溫暖的微笑:“幹嘛?”她倒是疑惑了:“你還會關心人啊?”她還算明白,他不拉人下水就不錯了。
見唐佳這麼說,萬若翔沒有一絲安心,反倒越發擔心。但他沒有表現太多,只是淡淡的說了句:“……不會是孤單一個人的,雖然這個時代的朋友十有*是靠不住的,可我想說,我或許會是你可以依靠的那個。”
他看着唐佳:“不要硬撐,笑着哭,真的讓人心痛。”
“…………?!”唐佳楞了楞,可很快的,一本正經的萬若翔真的讓她受不了,雖然他剛纔說的那些話完全不適合此刻的大笑,但她就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哈哈……喂喂喂,好好吃飯行不行,你那樣,我很不適應的。”其實,她更願意用‘噁心’這兩字來形容。
萬若翔倒是沒多大意見,知道自己的擔心不過是一種難得笑料,他也十分樂意戴上那張充滿無所謂的面具。
是啊,當面具帶習慣了,露出真實一面反而讓人受不了。
“說說吧,”萬若翔似乎對唐佳真的很有興趣:“對一個沒有飯吃的大好青年,你打算怎麼辦?”
“——什、什麼?!”唐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不要給出那張驚悚的表情,”萬若翔顯得心安理得:“只不過借你家住住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要住……這裡?”好半響,唐佳這才明白過來:“——爲什麼?”她並不認爲萬若翔會混的這麼慘,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事實上,她對萬若翔還是有那麼點信心,雖然這個人吊兒郎當,卻也有小聰明,想要找份工作,包吃包住並不是很難。
所以,唐佳不由的看了一眼萬若翔,然後,諾有所思……
萬若翔知道唐佳想什麼,這樣,他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說道:“工作沒了,錢花光了,那幾個不靠譜的朋友,該借的都借了……”
不靠譜的朋友?!
拜託!
到底誰不靠譜啊!
在唐佳看來,那幾個朋友也夠意思了,明知道萬若翔沒本事還錢還願意借錢。
“還在玩寫字?”她真的爲萬若翔的堅持捏把汗:“我還是建議你找份工作,老老實實的生活。”她多少聽說了,自從萬若翔發現自己有這方面的天分以後,他一直從事這份完全沒有前途的工作。
當然了,萬若翔自認爲的天分,在唐佳看來,不過是犯病。
但萬若翔明顯不這麼認爲,縱使類似唐佳這樣的話聽過多次,可他每次還是這樣回道:“人生最大的冒險,就在於堅持自己的夢想,”他苦笑一聲,盡顯苦澀:“沒辦法,我就是這種人,因爲夢而活着。”
唐佳聽了,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後還是笑了:“夢想害死太多人了,不要把夢想整天掛在嘴邊,那樣只會讓人覺得你的所謂夢想不過是一個可憐的藉口。”
她輕嘆一聲:“生活就是生活,夢不過是夢,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說道這裡,她似乎認真了:“所以,現實一點,先養活自己再說什麼夢不夢的。”
“——!!”萬若翔震驚了:“那個,你真的只有十八歲?”他就不懂了,還處於青春期的少女,怎麼可以說出這麼老成的話,這個年紀,不正是愛做夢的年紀嗎?
他很疑惑,卻又不得不承認,比起年長几歲的自己,看似稚嫩的唐佳,似乎比他還要成熟幾分。
他並不爲唐佳的早熟而開心,相反的,他很無奈。他多少懂得,殘酷的生活,終究把一個本該愛做夢的少女變得現實了,甚至連夢都不願再提。
這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因爲生活。
“……你……”看着唐佳,萬若翔很想說點什麼,可想了想,現在的自己又能對她說些什麼。
他只能笑着,苦澀又無奈。
唐佳感受的到,萬若翔爲自己的現實而惋惜,但她並不後悔,現實的生活讓她失去了該有的後悔。這樣,她深吸一口氣,應該是做了一個比較艱難的決定:“住我這裡也可以,”她望向萬若翔:“房間還是有一個的……”
聽到這裡,萬若翔激動了:“……妹子啊……你是好人……真的……”他原本以爲,唐佳會毫不猶豫的拒絕自己,可沒想到的是,她居然答應了。
他很想表現自己此刻的激動與感謝,可還等他開口,唐佳還是搶先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不用謝我,按照現在的市場價,嗯,這樣吧,你一個月付我800的房租——水電另算。”
“………………”萬若翔瞬間冷凍:“妹子啊……”
“已經是人情價,”唐佳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這種地段,一個月只收你800租金已經很便宜了。”她看了看現在眼含淚水的萬若翔:“覺得貴就算了,我是沒什麼意見的。”
“……不是……那個……”萬若翔慚愧:“一個月800,我壓力很大的。”他說的絕對是實在話,怎麼說他也是一個無業遊民,呃,還是愛做夢的無業遊民。
這一點唐佳是瞭解的,所以,她認爲自己願意冒險出租已經是很不現實的行爲了:“千萬別給我後悔的機會啊,”她很直接:“我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她放下碗筷,努力的笑了笑,然後,做個一個‘八’的手勢:“八百!沒的商量!”
“…………”萬若翔很糾結,但看到唐佳如此堅毅的眼神,他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很痛苦的接受了。
當然,你可以說萬若翔完全可以非常無恥的甩掉這八百的租金,但對唐佳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還比自己年小几歲,說真的,對這樣一個女孩無恥,萬若翔多少會覺得良心不安,甚至是愧疚。
愧疚啊!
多麼可笑,像萬若翔這麼無恥的人竟然也知道愧疚這回事。
“好吧,”萬若翔努力的承諾:“一個月八百……水電可以算在裡面不?”他還想讓自己減少一點壓力。
是啊,讓一個向來把承認當放屁的變態做出承諾,那好比一隻企鵝非要到非洲大沙漠生活,根本不可能。而此刻,萬若翔這隻笨企鵝,他竟然願意嘗試做出這個要命的承諾。
唐佳可能也明白萬若翔做出這個承諾到底有多大壓力,搞不好,這還是他二十年來第一次做出的真正承諾。但她沒有看在這點子上而答應下來,她想讓萬若翔承受這份壓力,省的他整天什麼夢想不夢想的:“八百就是八百,水電另算,別想打折扣。”
“佳佳……”他叫的很親切,那什麼,少一點不是少一點嘛。
但效果並不怎麼樣,唐佳依然很堅決:“沒的商量!叫姐也沒用!”
萬若翔似乎還不想放棄,那雙莫名其妙就溼潤的眼睛緊緊盯着唐佳:“看在從小長大的份上,能不能,可不可以,稍微的……少那麼……一點點……”
“九百!”唐佳懶的跟着傢伙爭辯。
“小佳……不要這樣子啦……你好討厭哦……”賣萌了!這混蛋竟然賣萌了!!
可惜,萬若翔的賣萌,讓唐佳沒有泛起一絲同情,反而有點排斥:“一千!”一把年紀了,還賣萌,看吧,這就是結果。
————最後,糾結了很久的萬若翔終於認清形式,他只能忍氣吞聲,然後很不甘心的說了一句:“算你狠,八百就八百!”
“不是我狠,”唐佳幽幽的說着:“而是你太狠了,只有八百還想貪便宜。”
說完,她看了看差不多的飯桌,再望向對面的萬若翔……
“……你……想幹嘛?”唐佳此刻壞壞的眼神,讓萬若翔有種不好的感覺。
唐佳笑着,越發壞氣的笑容:“嗯,順便加一條,洗碗的工作也是你來。”
“…………?!”萬若翔震撼了,他還想發表些許感謝的時候,卻被唐佳一口搶先。
“別逼我漲價哦。”
“哈哈哈!”萬若翔笑的很爽快:“那絕對是當然的,洗碗嘛,你不知道,其實我很喜歡洗碗的。”
“那就好,”唐佳突然感覺多一個人也不壞:“以後的碗筷就麻煩你了。”
“是是是!這絕對是當然的!(出自魁拔,呃,國產動漫)”。
此刻,強顏歡笑的萬若翔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寄人於籬下,不得不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