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唐術刑走到電視機跟前,看到電視新聞上播放着一處海灘的畫面,海灘上整齊地擺放着四十多具屍體,都是用各種方式殺死的,主持人正眼含熱淚站在那,激昂地指着旁邊留下的一張牌子,說那張牌子是恐怖分子留下的,就在尚都建國不久,這羣喪心病狂,依然祈求着戰亂的惡魔犯下了這種罄竹難書的滔天罪行。
顧懷翼在旁邊突然爆發出一聲冷笑,再也不看電視,只是走向落地玻璃前看向外面,自顧自地搖着頭。
唐術刑慢慢扭頭看着姬軻峰,姬軻峰卻是一臉的愁容,一副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是怎麼回事的表情,而一側的阿米一直抓着他的手,低聲安慰他,賀晨雪也在一旁捂着嘴,輕輕搖着頭。
“你是我見過最無恥最不要臉的人,沒有之一”唐術刑看着姬軻峰一字字道。
阿米憤怒地扭頭看着唐術刑,剛要說點什麼,手卻被姬軻峰捏緊,姬軻峰同時道:“親愛的,你和晨雪先去休息,我有事要和他們兩人說。”
“軻峰,推遲婚禮吧,我不在乎,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阿米眉頭緊鎖。
“不,婚禮正常進行。這羣恐怖分子就是希望我們什麼事也沒法做,我要是取消了婚禮,那麼閱兵式也勢必會遭受影響,這不妥當,你放心吧,事情會解決的。”姬軻峰安慰着阿米,目送阿米和賀晨雪離開辦公室。
阿米離開辦公室前,一直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唐術刑,似乎在說:軻峰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兄弟
門終於關上,姬軻峰還未說話。唐術刑便搶先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你希望用這樣的手段進一步讓密使和萊因哈特希相信你你別做夢了,再這樣做下去,沒有人會再相信我們”
姬軻峰沉默不語,只是斜眼看着顧懷翼。
顧懷翼許久才道:“我沒任何意見。我只是覺得雞爺長大了。從一隻小雞變成了一隻雄赳赳的大公雞我喜歡”
姬軻峰聽完扭頭來看着唐術刑道:“死的那四十多個。不管是按照從前的法律,還是現在的,槍斃一萬次都不過分。他們有的是前政客,噁心的政客,揹着命債無數,還有毒販,還有黑澀會頭目,這些人都該死。”
“但是接下來呢現在整個尚都全國上下,都被矇住了眼睛,大家都認爲那些是無辜的人,是恐怖分子乾的,你接下來從哪兒去找恐怖分子來消滅來給大家一個交代”唐術刑質問道,“這是我擔心的,你難道要學密使一樣,去街頭抓幾個賣水果的小販回來,打死在街頭,說他們是恐怖分子,說他們殺死了那四十多個混蛋”
“你會知道的。”姬軻峰簡單回答道,戴上自己的軍帽後,卻又朝着唐術刑咧嘴笑道,“其實,我沒有必要給你個交代吧嗯完全因爲我們是發小,我當你是兄弟。”
說着,姬軻峰大步離開辦公室,留下愣在原地的唐術刑,還有站在窗口微笑着的顧懷翼。
“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顧懷翼拍着唐術刑的肩膀,“他的內心中住着惡魔,不,是每個人心中都住着,只是雞爺不是豢養惡魔,而是被惡魔控制了,這是比較比較妥當的說法,而你不一樣,你飼養着心中的惡魔,並且利用着惡魔的能力,說實在的,你比雞爺強,但是你不願意揹負責任,如果你願意,你都可以成爲尚都國的元首,三人之下,萬人之上,受千萬人的敬仰。”
“滾蛋”唐術刑冷冷道,“你不是一直想分化我和雞爺嗎現在你成功了但是很可惜,他也不受你的控制,他連自己都控制不了”
“沒關係”顧懷翼展開雙臂,“我從來沒有想過控制誰,我只是希望雞爺能夠敞開他的心扉放飛自己的夢想迎接自己的未來”
說着,顧懷翼哈哈大笑,最後笑得在地上捂着肚子捶地。
“媽了個蛋都是瘋子”唐術刑轉身離開姬軻峰的辦公室。
走出辦公室之後,唐術刑還聽到顧懷翼在裡面喊道:“不要亂跑,說不定下一秒密使的命令就到了,會讓咱們去找白虎睛,還有一顆聖物沒有找到,找到之後就是世界末日了,到時候大家都是瘋子,都得死”
唐術刑腦子中一片混亂,在大樓之中亂竄,不知不覺上到了天台。
天台的這一邊,行政大樓正大門,廣場處,管制者大人的婚禮已經準備妥當,廣場周圍也全部被封鎖,說連蒼蠅都飛不進來絲毫不過分,因爲新適應區那50人的屍化戰鬥部隊已經投入了使用,分散在廣場各個區域,兩人一組,手下還領着其他的士兵,形成了具有絕對戰鬥力的保護圈。
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通過重重安檢之後才能進入,原本應該來參加婚禮的那四十個人已經被取代了,取而代之的是所謂的公民代表,這批人來的時候不僅不用送什麼賀禮,相反還能帶走一批價值不菲的禮物,姬軻峰也開始懂得了什麼叫做收買人心。
唐術刑看着樓下的安檢處,終於在人羣之中發現了唐術禪,挽着他的當然是鄒沐青,但一臉微笑,陪同他盛裝出席的還有呂荷心,這是在唐術刑的意料之中,如今臭味相投的人也只有他們倆了。
唐術刑看着下面的婚禮,覺得有些噁心。乾脆轉身走向另外一面行政大樓的後方,那裡有一片綠油油的草坪,原本是開放式公園,因爲尚都建國,並且確定新適應區行政大樓之後,爲了安全起見,周圍被封閉起來,全是2米5的高牆,唯獨留下一扇可以進出汽車的大門,但平日也是緊鎖。所以要進入也必須經過平日裡戒備森嚴的行政大樓。
唐術刑走到天台另外一側時。怎麼都沒有想到,在後花園之中停靠着好幾輛軍車,軍車上裝着無數被捆綁矇住雙眼的男女,這些人都衣着華麗。不住地哭哭啼啼。其中有好幾個甚至尿了褲子。
軍車外側站着一名始終低頭。看樣子是現場指揮的軍官。
軍官立在後花園的中心位置,在他的左右兩側各擺放了10門披着紅綢大花的禮炮
唐術刑看着被押解下車的那批犯人,略微一數。竟有56個人,男女都有,還有好幾個年輕人,看樣子剛剛成年,大部分人都在掙扎,被士兵用槍托砸了幾下也就老實了。
被押解的犯人嘴巴並沒有堵住,士兵們也任由他們呼喊,因爲行政大樓外樂隊一直演奏,還有賓客的喧譁聲,已經將他們的呼喊聲全部淹沒。
站在天台上的唐術刑,看着下面的人,就像是在看一出啞劇一般。
此時,夏婕竹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手中拿着對講機,正催促着下面的軍官將準備處刑的犯人列隊站好。
“行刑”唐術刑指着下面,“今天這個日子,你們要殺人”
“他們都是與昨晚被害者有直接聯繫的人。”夏婕竹冷冷道,“對外稱,他們就是害死昨晚那40個人的恐怖分子同謀,今早被我們抓獲。”
“你當百姓是傻子嗎今早發現的屍體,今早就破獲了這麼大的案子”唐術刑依舊指着下面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那幾個剛成年的孩子你們想做什麼姬軻峰想做什麼”
夏婕竹終於笑了,但卻是一種嘲諷的笑容:“術刑,他們都是昨晚被殺死的那40個人的親屬,直接親屬。那40個人原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留着他們遲早是禍害,但如果留着他們的家屬,遲早也是禍害。當然,這裡面也有昨晚漏網的人,有軍火販子,也有在叢林中屯兵預謀反叛的小軍閥,原本他們也應該是今天婚禮上的賓客,可是他們不服從管制,不服從管制是無法講道理的,所以,只能用血來告訴其他蠢蠢欲動的人,這就是不服管的下場。”
“誅連九族”唐術刑一字字道,“那是家屬他們的爹媽兄弟也許是混蛋王八蛋,但他們不是”
“我是壞人嗎也許是吧。”夏婕竹直視唐術刑,“如果有一天,有人殺死了我,作爲我丈夫的你,你會報仇嗎我相信你會的,即便我是個壞人。他們也一樣,只要是親人,只要親人之間互相有感情,好壞就不重要了,這些人在外面是壞蛋,回家是好人。你想過沒有如果有一天這些活着的親屬知道了真相,他們一定會報仇的,而且還會打着正義的旗號報仇恐怖分子做事不都有自己的正當理由嗎”
“是”唐術刑點頭,“在不久前,尚都也是恐怖組織不,應該說,如今在大部分國家的眼中,尚都依然是恐怖組織”
“你剛纔這番話,我當沒有聽到。”夏婕竹見唐術刑要下樓,抓起對講機道,“時間到了,先鳴禮炮。”
話音剛落,後花園擺放在兩側的禮炮開始發出震天的聲音,行政大樓前方的賓客們一片歡呼,隨後姬軻峰帶着阿米出現在大樓的正大門,所有人起身鼓掌歡呼,祝福着他們。
姬軻峰就像是一位剛剛迎娶王后的國王一樣。
就在他們揮手示意,與此同時大樓內發現電梯被鎖的唐術刑正沿着樓梯從上至下奔跑着。
禮炮持續鳴放着,按照規矩,要有節奏地鳴放99發這是阿米的提議,意思是祝福他和姬軻峰的婚姻長長久久。
下方的那56個人被分爲8人一組,一共站了7排,都蒙着眼戰戰兢兢地立在那裡。耳中充斥着禮炮的鳴放聲,不少人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但依然有人抱着希望,不相信有人會在自己的婚禮上殺人。
穿着禮儀軍服的士兵分散開來,其中8人手持被擦得發亮的步槍站在第一排犯人跟前,隨着軍官的手勢舉起手中的槍,瞄準了他們的頭顱。
後方幾排犯人每人身邊都站着一名穿着禮儀服的士兵,士兵按住後方犯人的身體,將其俯低,以免前一排犯人被擊斃時。子彈穿透他們擊倒後一排的犯人。
行政大樓前方。姬軻峰站在禮臺上激昂地做着演講“今天,是我的婚禮,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但同樣。也是在今天。恐怖分子向我們宣戰。向全尚都的公民宣戰,他們希望用恐懼來動搖我們的信念,腐蝕我們偉大尚都的根基他們不會得逞的。我會讓所有試圖扼殺我們信仰與信念的恐怖分子付出應有的代價”
演講完畢,兩側的侍從們立即放出代表着和平的白鴿。
白鴿羣飛出鴿籠,環繞着廣場飛行着,下面的賓客們仰頭觀看,看着白鴿又在廣場中心的天空聚集在一起,像是白色的雲朵一樣慢慢飄向行政大樓後方的花園。
鴿羣飛過大樓的同時,衝出大樓的唐術刑也正用龍麟刃劈開鎖死行政大樓通向後花園的大門,朝着行刑場衝去,呼喊着“槍下留人”
監刑的軍官只是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衝來的唐術刑,隨後朝着行刑的士兵點了點頭命令下達,士兵舉槍瞄準了自己的目標,緊接着在同一時間扣下了扳機。
8聲幾乎融合在一起的槍聲響起,在擊倒第一排犯人之後,也導致奔跑中的唐術刑摔倒在地。
第一排犯人中槍倒地,第二排犯人又被士兵提起來,隨後被擊倒,緊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沒有人能分辨得出槍聲和禮炮聲,等唐術刑跑過去的時候,早有準備的軍官下令周圍幾名孔武有力的士兵撲上去,將其死死壓在地上。
唐術刑眼睜睜看着那56人被活活擊斃,就死在距離他不過幾十米開外的地方,他能做的只是嘶喊。
同時,唐術刑也很清楚,即便他衝過去,也不可能揮動龍麟刃做掉這些行刑的士兵,因爲那樣做帶來的後果更加嚴重
士兵們開始清理屍體,將屍體一一扔上卡車,統一從後門運走。而先前負責行刑的士兵則繼續站在禮炮一側,配合着禮炮的節奏朝着空中鳴槍,彷彿先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頭頂,因爲槍聲和禮炮聲一直在空中盤旋遲遲不肯落下的白鴿終於在99響禮炮後分散落在後花園各處刑場的地面,禮炮之上,士兵的肩頭,還有他們手中步槍的槍口之上。
軍官走到被壓住的唐術刑跟前,揮手示意士兵們散開,隨後摸出一支菸點上,慢慢朝着叢林之中走去,唐術刑這才發現軍官正是早先密使安排給姬軻峰的心腹苟英鵬。
走進叢林前,苟英鵬用一種怪異的眼神回頭看着唐術刑,同時擡腳驅散着遍地找食的白鴿,就像是戰爭之神將人類最後和平的念頭驅散一樣。
終於,白鴿又展翅高飛,圍繞着整個行政大樓飛翔着,再散落在婚禮現場的各處。
廣場角落,一身侍從裝束的唐定峰端着盤子站在那,目光落在遠處一隻鴿子之上,那隻鴿子的翅膀上帶着一抹鮮血。
同時,正向賓客敬酒的阿米也發現了那隻鴿子,疑惑道:“鴿子怎麼會受傷的”
姬軻峰迴頭看了一眼,對阿米道:“那不是血,是酒,可能是先前鴿子拍打翅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杯子中的紅酒。”
阿米點點頭,信了,跟着姬軻峰繼續朝前走去,而姬軻峰則趁機扭頭,對站在一側的貼身侍衛示意,讓他將那隻鴿子帶走,同時還做了一個擰斷脖子的手勢。
所有的一切,都被唐定峰看在眼中,他開口對蹲在角落中抽着煙,戴着一頂帽子,一臉愁容的同年齡老人道:“民興,你兒子真的變了”
“不,他這是長大了。”姬民興低低道,“只是長大了。”
行政大樓後方,唐術刑抱着龍麟刃跪坐在那,看着先前遍佈屍體,如今只剩下20門紅色禮炮的花園中心,腦子中一片空白。
夏婕竹慢慢步入花園,只是一個眼神,周圍的士兵立即持槍列隊整齊轉身,朝着行政大樓的方向走去,步伐統一整齊,但那步伐聲對唐術刑來說,卻是那麼的刺耳。
“姬軻峰你怎麼能這麼幼稚”
“姬軻峰你學了這麼久怎麼就學不會怎麼做人演戲要演足”
“你根本就沒有長大你還沉寂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你從出生到現在,都在一個幸福的家庭中長大,你沒有經歷挫折,也就沒有任何應對的經驗”
唐術刑腦子中迴盪着從前自己與顧懷翼教訓那個幼稚姬軻峰的聲音,而如今,似乎幼稚的人是自己,姬軻峰卻在悄然之中從一個孩童成長爲了一名暴君。
“術刑,外面很熱,回去吧。”夏婕竹站在他身後道。
“誰說的。”唐術刑跪坐在那,低着頭,“早就下雨了,你沒看到嗎”
“你哭了”夏婕竹蹲下來看着唐術刑的臉,上面卻沒有半點淚痕。
“是你們哭了。”唐術刑慢慢爬起來,轉身緩緩朝着大樓走去,“該哭的是你們。”
第五卷玄武岩黑色防線完
敬請期待第六卷白虎睛血色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