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一路提心吊膽的，已經很努力地做到目不斜視了，可惜宋清月始終眉頭不展。
二人最終沒在外頭的蒼蠅館子吃飯，回到住處由王府帶出來的廚子，開竈做了宋清月平素愛吃的東西，可宋清月依舊沒怎麼動筷子，看着滿桌子的菜餚，竟然還嘆了幾口氣。
沉默良久，她問道：“今日街上那些個站在街邊攬客的娼妓，你瞧見了麼？”
李昭立刻委屈巴巴起來：“我沒怎麼看，真沒看！”
宋清月朝李昭翻了個白眼。
李昭放下筷子，鄭重其事道：“你可千萬別亂吃飛醋！我這輩子有你就夠了！真的！別人送我的揚州瘦馬我都看不上眼，那些個渾身餿味的娼婦，我也下不去嘴啊！”
宋清月哈了一聲：“還有人送給過你揚州瘦馬呢？誰呀？說來聽聽？”
李昭嘖了一聲：“不是都給你送到縣城裡當女先生去了麼！你瞧你這記性！”
宋清月立刻將眼睛瞪圓了了：“女人生孩子生孩子傷元氣，記性不好怪誰？怪誰？！”
“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錯好不好？彆氣了！我真沒亂瞧！一個個瘦得跟排骨似的……不是……我的意思是……”
“趕緊閉嘴吧你！”宋清月心煩道，撐着下巴自個兒琢磨了半天，點了點桌面，忽然問道：“你都看到她們一個個又瘦又髒的了，都慘成那樣了，還要硬拉出笑來招攬顧客，你就不覺得那些青樓娼館的姑娘們可憐嗎？”
“啊？”李昭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家娘子這是同情心氾濫了，“你的意思是，想把那些個青樓娼館全扒了？”
“不行麼?”宋清月可憐楚楚地望向李昭，她這副小模樣就叫李昭拒絕不了，好似只要他說出個不字，就不是男人了。
嘴脣動了動，李昭終是一拍桌子，硬着頭皮道：“行！怎麼不行？！寺廟道觀咱都扒過，青樓有什麼不能的！”
宋清月再次翻了個白眼，搖搖腦袋，她自己也知道就現在這個社會環境下，一下子禁止皮肉生意是做不到的。
別說這個年代做不到，就是幾百年以後，完全禁止也是做不到的。
“這事兒從長計議，我想想法子，總能想到法子的。不過我準備叫姜子正先帶着婦科醫學院的徒弟們來天津這兒給妓女們做一次免費體檢。”
也不知道梅毒、艾滋這些病有沒有傳進來。這事兒李昭倒是很贊同：“你看着辦，需要爲夫掏銀子，跟林萬福說就是了。”他現在也就剩下掏錢這一招能哄宋清月高興了。
果然，這財迷的女人聽聞他主動買單，嘴角就翹了起來，還主動湊過來，親了他一口：“就知道阿昭哥哥你最好了！”
“得得！”李昭嘆氣，“錢財比我討喜！”
“那可不是？”宋清月笑。
二人在天津又逗留了三日，吃了些海鮮燒烤總算心滿意足地回京了。
回去之後，宋清月就把錦衣衛副指揮俞唯亮找了過來，跟他打聽京城各大青樓楚館的事情。
不打聽還好，打聽完宋清月就有點泄氣，至少京城的青樓她是不太能動得了的，背後的東家都很有來頭，像是宜春樓，乾脆就是內務府的產業，好傢伙，皇家帶頭做皮肉生意！
“娘娘打聽這個做什麼？”俞唯亮好奇。
宋清月撐着下巴無精打采地道：“我覺得青樓的姑娘都好可憐，想把青樓都關了！”
俞唯亮：……
“你也覺得不行是吧？”宋清月掛了臉。
眼前的絕色美人可憐又無助，俞唯亮趕緊迴避了目光，不由在心裡吐槽，難怪太子殿下事事都依着太子妃呢，她擺出這副樣子來，哪個男人能遭得住……
想了想，他道：“大青樓您動不得，那些個小娼館總管得。還有些腌臢事兒，您恐怕不知，娘娘既然有心做點善事，下官也斗膽揹着殿下說些給娘娘聽，除了那些個娼館，京城裡其實還有好些私下的南風館。”
“南……風館？！哪個男？”
“就是那個男。朝廷不許官員狎妓，好些士大夫私下裡就玩男童。那些個男孩要不是從小被家裡賣的，要不就是被人販子拐的，多數人到二十之後身子就壞了，下場不比那些娼妓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