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財產公證是他們逼你籤的?”孟少琪一聽不是出於鈴蘭的自願,怒氣少了些,繼續問道,“那你沒有答應他們要和我離婚吧?還有我媽媽說你馬上要出國了是真的嗎?”
“你倒是說話呀,死丫頭你是存心急死人是吧。”
“你不是回過家了嗎,你媽媽一定都告訴你了,還問我幹什麼。”莫鈴蘭心想她是好心好意把財產都歸還了,省得他父母以爲自己是拜金女,他倒好,跑來沒頭沒腦的問罪,反正也不知道說什麼孟二爺會樂呵,還不如索性不說了。
“我只信你。”
莫鈴蘭聽見這樣簡單的四個字,眼睛亮了,沒有比這句話更有份量了,緊繃的臉龐緩和了,對着孟少琪呵呵笑着。
“傻笑個什麼勁,趕緊老實交代。”
“是不是我說的你都信?”莫鈴蘭看着孟少琪點點頭,笑着繼續,“財產過戶是我自己的主意。你別那麼看着我,聽我說完。”
“理由好點,要不看我怎麼收拾你。”
“莫名其妙,把錢還你還不好呀。我是怕你父母以爲我貪圖你的錢,所以用這一招表明心跡。”莫鈴蘭說完如釋重負。
孟少琪聽完,心情好了很多,這丫頭不是想和自己一刀兩段,這就好,緊緊地把鈴蘭擁在懷裡,在她耳邊說着:“傻瓜,怎麼不和我商量下呢。要是你手上沒有我的那些財產了,我母親會更事無忌憚地逼你籤離婚協議書了。”
“啊—,不會吧。”
“別擔心,不管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孟少琪的妻子,放心,一生一世都不變。”孟少琪的聲音不大,但字字鏗鏘有力。
莫鈴蘭聽到這樣的話,很是受用,心裡甜滋滋的。
“還有我多幾天就要去尼斯大學任教了。”
“我媽說的是真的?”孟少琪扣着莫鈴蘭的雙肩,眼睛裡流露着不悅,繼續說着,“莫鈴蘭,你纔回來又走,你是不是也想想我呀,以前我可以隔三岔五的飛過去看你,可現在我爸爸這樣的身體,需要人照顧,我媽媽畢竟年紀大了,我也要在家幫襯着,怎麼還可能想以前這樣隨心所欲。”
“恩,你爸爸腿腳不便,你是應該好好照顧你爸爸的。尼斯大學本來就是我的母校,我很熟悉了,能照顧好自己,你不用擔心我,安心在家就好。”莫鈴蘭一邊說着,一邊很善解人意似的拉着少琪的手。
孟少琪猛地甩開鈴蘭的手,怒吼着:“你說這話像是天天記掛着丈夫的妻子嗎?”
莫鈴蘭被指責的莫名其妙,這男人怎麼不知道好歹呀,明明她體諒他家裡的情況,怎麼還惹孟二爺不高興呀,這也太難伺候了吧。
“去幾年?”孟少琪坐進汽車,生了會悶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莫鈴蘭也沒多想孟二爺問這句話的用意,隨口說了句:“我是去工作,一般情況下,就在那裡定居了吧。”
“唰”一聲,黑色大奔在莫鈴蘭身旁急馳而去,尾氣管內噴出的滾滾熱氣正在暗示車內主人熊熊燃燒的怒氣。
莫鈴蘭自己覺得她真是比竇娥還怨呢,到底哪裡得罪孟二爺了也不知道,竟然這樣就被遺棄在大門口了,天理不容呢。
幾天後,莫鈴蘭大包小包的在爸爸媽媽護送下到了候機大廳。幾年前去法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沒想到此刻又要重演一遍。
孟少琪那天開着汽車絕塵而去後,便一直沒有聯繫莫鈴蘭。鈴蘭幾天前就發了短信通知孟二爺今晚七點她就要登機了,可是沒有一點回應。
莫鈴蘭走到人比較少的地方,撥打着孟少琪的電話,很久很久才聽見電話裡傳來孟少琪急促的聲音。
“喂,少琪你在哪裡?你氣怎麼那麼急,沒事吧。”
“我有沒有事情,你會關心嗎?”孟少琪沒好氣的說完,手機稍微裡自己嘴巴遠了些,大口喘了會氣,慢慢緩和一下氣息。
莫鈴蘭聽着孟少琪不善的語氣,知道他還生着氣呢。
“少琪,我馬上要上飛機了,你真不來看看我嗎?”
“看你,看你每次絕情的離開我嗎?”孟少琪恨恨地抱怨着。
莫鈴蘭不知道該繼續說什麼了,只好含着淚說:“少琪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走了。”
孟少琪沒有接話,聽見手機裡的“嘚”一聲,對方的手機掛斷了,擡起頭朝安檢的通道往去,遠遠看見莫鈴蘭和父母擁抱道別,慢慢拖着行李朝安檢口走去,不時的回頭看看。
“臭丫頭,又走了。”
孟少琪看着莫鈴蘭的身影漸漸消失了,捏了捏眉心,閉上了眼睛,在眼角有一行清淚滑落。
飛機一落地,莫鈴蘭趕緊開手機,可惜還是失望了,沒有來電提醒,也沒有短信,跟沒有語音留言。
莫鈴蘭拉着所有的行李站在巴士站臺,等了很久也沒有看見一輛巴士進來,心急就叫上一輛的士,把所有的行李一股腦兒放入後備箱,巴士來了。
原來對的巴士和對的人一樣難等,但只要有耐心,這兩者的共同點是一定會來。
莫鈴蘭看着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巴士笑笑,上了的士,讓的士司機開往尼斯大學。她搖下車窗,看着車外的風景,迎面吹來的略帶海腥味的風,街道兩邊到處都擺滿了買鈴蘭花的攤位。
“師傅,這裡怎麼那麼多賣鈴蘭花的?”莫鈴蘭好奇地問道。
的士司機健談,以爲莫鈴蘭是遊客,作爲尼斯人很盡職地開始介紹道:“馬上就五月了,五月一號是鈴蘭節,我們這裡流行互贈鈴蘭花,表示祝福。小姐現在這個時候來法國旅遊,真是挑對時間了,這裡有很多地方都有慶祝活動,很熱鬧的。”
是嗎?”莫鈴蘭還真是有些納悶了,一直都知道五一是勞動節,也知道法國有個關於鈴蘭花的節日,殊不知鈴蘭花節也在這一天,而且在尼斯住了二年竟然沒有參加過一次鈴蘭節,敢情時間全浪費在實驗室裡面了。
的士司機看着乘客好像貴法國文化不是很瞭解,於是滔滔不絕,介紹着法國的風土人情,不過更確切地說是尼斯的風情文化。到了目的地,司機幫鈴蘭把行李都拿下來後,雙手奉上一串雪白的響鈴狀的花,笑着說:“鈴蘭是幸福的花。”
“謝謝。”莫鈴蘭接過一個個鈴鐺樣貌的小白花,由衷地笑了,心裡暗念了一句“鈴蘭手持鈴蘭”,多麼前後呼應的句子。
莫鈴蘭告別了的士司機,拖着行李,漫步在瓦爾羅斯公園,綠草悠悠,花香滿地,鬱鬱蔥蔥的喬木似乎又高挺了些,一切好像都比離開的時候生機盎然了不少,對着藍天白雲高喊一聲:“索菲亞安提波利斯尼斯大學,我回來了。”
莫鈴蘭就這樣拖着行李,洋溢着自信地笑容出現在了巴蒲兒教授的辦公室。
”Mo,hahaha,welcome,welcome。”“莫,哈哈哈,歡迎,歡迎。”巴蒲兒教授沒想到莫鈴蘭這麼快就來了,而且來之前沒有通一聲氣,着實驚喜不少。
莫鈴蘭已經近一年沒有看見巴蒲兒教授了,也激動地很,雙手張開擁抱着教授,喜極而泣:”Professor,hello,hello,Imissyou。”“教授,你好,你好,我好想你。”
”Mo,aresobigandyoustillcry。AgainnowYou'renotastudent,professordignifiedfre*,isnotafraidofthestudentsjoke。”“莫,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再說現在你可不是學生了,堂堂教授哭鼻子,也不怕學生笑話。”教授看着愛徒心裡開心得緊,嘴上卻還是要說教一番,還真是難改教授教書育人之本份呢。
巴蒲兒教授拎着莫鈴蘭去了校長辦公室。校長一見莫鈴蘭笑逐顏開,早就忘了幾年前爲了研究項目資金翻臉的事情了。系主任更是一接到校長的電話,趕緊過來招呼莫鈴蘭這位貴客。莫鈴蘭暗自笑笑,感覺現在的待遇還當真不同了,人有了那一層虛無的光環就是不一樣了,那也就難怪這麼多人會去追名逐利了。
莫鈴蘭回頭看了看巴蒲兒教授,臉上很平淡,看來經歷多了,就會看淡人世間的真情假意,阿諛奉承。
在尼斯大學接下來的日子裡,莫鈴蘭過得閒然自得,一週一節基礎生物基因課,其餘時間機動,除了偶爾會受邀出去做做講座之外,基本她都會窩在實驗室。如今莫鈴蘭已經搖身一變成了莫教授,而且還是系裡的副主任,當然這個副主任的頭銜也僅僅是個門面,沒有實質的用處,學校主要是考慮到用莫鈴蘭的名聲提升系裡的形象,但對於鈴蘭而言也不是全然無用,她發現現在申請研究資金順利了很多,學校裡也對她的研究格外支持,還有很多研究生提出要轉入莫鈴蘭的名下,不過鈴蘭都以經驗不足推脫了。她還是真是怕誤人子弟,對於莫鈴蘭而言在尼斯大學最好的工作狀況便是做做研究,上上基礎課,過過教師癮,更能有充足的時間研究新的課題。
巴蒲兒教授看着自己愛徒的選擇,也不評價好壞,心裡確實對着中國女孩好好讚揚了一番,這年頭不追逐名利,能安安靜靜呆在實驗室一門心思搞研究的還真是不多見了。
”Donotalwaysstayinthelab。EmptyhometogositonamonthlychildhasheartandmindHowaboutyou。”“別老是呆在實驗室。空了就到家裡去坐坐,月兒一直記掛着你呢。”巴蒲兒教授看着莫鈴蘭一整天對着瓶瓶罐罐,看不下去了。
莫鈴蘭聞聲回頭,呵呵笑着問:”Madametheretoeat?”“夫人那裡有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