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炫和彼岸都失蹤了,不知去了哪裡。
彼岸最後那句話說,江炫是不可能會死亡的。他會回來,會回來報復你。
西錦的腦海裡,一直流轉着這句話。
恩恩怨怨這種東西,怎麼會有盡頭。你傷害了我,我想盡辦法傷害回來。如此循環,在人間飽受磨難。原來異靈,也是這般不落俗套。
西錦躺在庭院的米色藤椅上,看着天空默默發呆。
只有她一個人的住宅,四周安靜地很詭異。
好像生活,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她一個人生活在這座無人的別墅裡。每天上學,放學。一個人去餐館裡吃飯,一個人步行在繁亂的街頭。一個人坐在太陽底下發呆。
西錦並沒有去找江憶寒,她知道江憶寒需要點時間思考,她並不打算打擾他。她自己也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回首看看這幾年來在人世裡所做的一切。雖然,胸口常常出現摸不到的痛感。
就像現在,毫無來由地難受,縮在椅子上,發出“嚶嚶”般的低吟。腦袋出現一片混亂,卻流不出一滴眼淚。
幾天後,她接到了多多的信息。
江憶寒要訂婚了。訂婚對象是舒伊曼。
至此,她才真正感覺到了心痛。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就好比身體的某個器官無故消失不見了。她缺了一塊,無法填補,非常壓抑。
午後的陽光照射在她蒼白的嘴角上,她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笑意。閉着眼睛。那抹笑意越加燦爛,像地獄裡的曼陀羅花般鬼魅。
墜落,墜落。
無盡的深淵
……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去上學,每天早早地到了教室。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短暫發呆。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帶着各異的表情,從門外進來的同學們。
有時他們會親切地向她打招呼。
她也總是淡淡地迴應。
她冷淡地似乎是個透明人。
這天,班主任帶着一臉的興奮宣佈了下週一的運動會。
全班興奮地鬧出聲來。
一年一度的運動會,算是“聖櫻學院”的盛世。“聖櫻學院”講求德智體全面發展,因此在督促學生學習的情況下,對體育運動項目,也毫不懈怠。
“這次我們需要選出一個班級領隊。這個人不但要有集體團隊精神,也要有奉獻精神。更要有領導風範。哪位同學可以推薦一下或者也可以自薦。”
“班長萬路。”有學生在底下叫起來。
班主任點頭,回答,“班長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這次,他已經拒絕當領隊了。我們再選其他人吧。”班主任的目光掃過萬路,卻不停留。
學生們驟然沒了聲音。
“西錦!”朱莉忽然朝着講臺大喊。
西錦的眼睛向上擡起,驚訝地看着茱麗。
衆人也將目光落在了西錦身上。
“老師,我推薦西錦。她的體力非常好,並且她很關心同學,我覺得她一定能夠勝任這個職務。”
西錦額頭浮現一排黑線。關心同學?朱莉是從哪門子裡看出西錦有關心過同學啊。明明她從來對所有人都不聞不問,不管死活的。甚至從不過問其他人的事。在這個班裡人緣也不好,只有茱麗能說上話。大家都認爲西錦有距離。
果然,班裡的同學頗
有微詞。
“西錦好像不行吧。”
“她都不太合羣。”
“對啊對啊。她要怎麼帶領運動員?”
班級裡出現了大量爭議的聲音。
“她可以的,人長得漂亮就行。”一個男聲從吵鬧的氛圍裡脫穎而出。“我支持西錦,她能勝任。”
“對,我也覺得我們班應該換個領隊,西錦一定能爲我們班級爭光。”主要是她那張臉代表班級的話就已經是大大爭光了。
“……”
有了幾位男生的大力支持,班主任將目光鎖在了西錦身上。“西錦,你願意當我們A班的領隊嗎?這個責任巨大。不僅要配合老師工作,還要能調節運動員的情緒以及你自身對比賽的情緒,你能勝任嗎?”
西錦沉默了。
全班人都將目光聚集在了她身上。她就像個高傲的女王,面容冰冷,眼眸妖冶。她的指尖動了動,腦子如白霧般一片空白。
“西錦,你可以嗎?”班主任又問了一遍。
她繼續沉默。
“小錦。”朱莉伸手拉拉她的衣袖,她隨即反應過來。茱麗低聲對她說道,“你曾問過我,如何在這裡好好生存,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那樣奇怪地問,但是你一直封閉自己不讓別人接近,又怎麼能交到更多的朋友,怎麼能在這裡好好生活呢。”
西錦的眸光閃了閃,依舊不說話。
“去試試看吧,證明你並不是個冷血的人。證明你可以爲別人付出更多。也證明……你自己能融入這個社會。”
彷彿被什麼給擊中了一般,西錦身形微微一顫,頭一陣溫暖的潮熱。她笑了,她從朱莉眼神裡收到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像暖暖的潮流直涌心底。她轉頭望向了正在等她答案的班主任,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願意擔任,並且,我會做得很好。”
聲音響徹在教室裡空蕩的上空。
班主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謝謝你,朱莉。”
朱莉調皮地朝她眨眼,回答,“你會發現,爲別人做些什麼,會讓自己更加幸福。”
會更加幸福,真的嗎。
她從來……從來都是一直傷害別人,從沒有爲別人做過什麼。她是一個怪物啊,是個人人害怕的怪物。她怎麼會想到爲別人做些什麼呢。
她露出了青澀的笑。
……
很快,時間到了運動會的日子。
操場上熱鬧非凡。紅色塑膠跑道上黑壓壓擠滿了人。在宣佈一系列賽事以及運動會規則之後,各班到各自的休息區進行等待比賽。
西錦熟絡地張羅着瑣事,茱麗在身邊一刻不停地協助她。
“早上第一場比賽就是男子200米預賽,參賽的選手做好準備了沒有?”西錦拿着報名單,開始張羅參賽的運動員。一個一個對着名字數過來。
朱莉給坐在椅子上休息的運動員分發礦泉水。
“張強呢?他怎麼不在。”
“張強找他女朋友去了。”不知是誰在人羣裡喊了一句。
西錦微微皺眉,“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及兒女私情。等會兒趕不上比賽怎麼辦。”
“別擔心,還有二十分鐘。到時候他自己會過來的。”朱莉安慰有些急切的西錦。
“還有女子跳高也快要開始了。
”
“人數到齊了嗎?”
“到齊了。”
“那就好”
……
西錦儼然完全進入了狀態。班主任驚訝地看着身邊一直忙着張羅的西錦,心中卻感到無限欣慰。
她從沒想過,以往在班裡,一直低調地像個神話般的西錦,會有這樣的時刻。她是不合羣的,是的。每次體育課,她都會安靜地坐在旁邊,冷眼看着身邊的朋友跑步,跳繩,或者玩耍。她冷漠孤傲的模樣,讓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她。
同學們普遍認爲她清高。她確實有清高的資本。她有讓人驚豔的外貌,和神秘莫測的家世。並且和“聖櫻學院”校園的神話保持着友好關係。只是……只是成績差得讓人無法直視。她好像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
無論如何補習,如何留校,她的天資,似乎就沒改變多少。讓人不得不產生想放棄她的衝動。可是這次,她爲了班級,如此盡責,真的是讓班主任感到意外。
這樣的感覺真好,不是嗎。
全班爲了一件事而努力,而拼搏。以往的小吵小鬧在此刻變得不值一提,變得無關緊要。他們只有一個信念,撐下去,努力獲得理想的成績。
班長萬路噔噔地跑來,神色慌張地看着西錦,喘着氣說道,“西錦,趙安安同學說不想參加比賽了。”
“爲什麼?”
萬路搖頭,“不清楚。問她理由一直不說。”
西錦點頭,“我去看看。”
朱莉趕忙攔住她,勸解道,“小錦,趙安安出了名地難搞,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西錦神色一黯,隨即扯出牽強的笑容。“我……應該是有辦法的。放心,我去去就回。”如果她仍是不願意,西錦便用意念強迫她參賽。到時候她的意志會跟隨着她走,不怕她不願意。
想到這,西錦加快了腳步。
趙安安在教室裡,坐在頭排的桌子上,翹着腿。周身圍着幾名穿着深色校服的女學生,圍城一堆,在竊竊私語。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西錦來了。”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西錦。隨即惹來一陣嘲諷。
“原來是我們班的領隊啊。好威風哦。”
“誰承認啊,我們只認班長是領隊。”
“別理她,我們繼續說我們的。”
“……”
西錦眼角閃過無所謂的笑意,站立在趙安安面前。幾人出奇地安靜下來,沒有任何人敢講話。“趙安安,馬上就是你的3000米跑,你是不是該出去準備下。”她的聲音異常柔和,壓低聲線帶出商量的語氣。
趙安安瞥了瞥眼,不屑答道,“我人不舒服,不想參加了。”
“如果沒有堅定的信念,當初爲何要報名呢。既然報名了,不說出一個理由,就想推脫,這樣對班級對你也不太不負責任了吧。”
趙安安沉了沉雙眸,反駁道,“當初參賽是因爲沒人了才找我頂替,我根本不想參加。是老師自作主張把我名字加上去的。”
西錦擰了擰眉頭,繼續苦勸,“可是如果運動員缺席,我們班會被扣分,更會沒有資格參加最後的班級排名。我希望你能堅持一下,即便名次不好,也是重在參與。”
“我說了,我不想參加了。”
“老師對你的期望非常大。請你不要放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