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焱起低低的笑了,過猶不及他是知道的,也不打算繼續刺激她。轉身指着底下的死屍說道:“你怎麼看?”
離落被轉移了注意力,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遲疑的說道:“雖然穿着當地人的衣服,但他們好像是孟丹人,身材高大還有蓄鬚。”
蘇焱起讚賞的看了離落一眼,接着說道:“那批黑衣人身手不凡訓練有素,顯然是受人指使,目的就是最後拿走的那張圖。”
離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有興趣?那剛纔爲什麼不出手?”
“你不感興趣?”蘇焱起揶揄道:“那幹嘛會出現在這裡?”
離落撇了撇嘴,“我只是路過。”
蘇焱起眨了眨眼睛,“我說我也只是路過,你信不信?”
切!離落自然不信,騙鬼呢,大半夜的出現在樹林裡,居然是路過?呵呵 ̄
蘇焱起看離落的表情知道她不信,內心有些無奈。他還真沒說謊,真的只是路過。
因爲今晚他一直在後面跟着離落,看着她放了火,然後一路跟到小樹林,又跟到了殺人現場,這不叫路過什麼叫路過啊!
當然這些都不能說,所以蘇焱起只能再次使出轉移注意力的大招,“雖然現在沒看到那張圖,但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
果然,離落又被牽引了注意力,好奇的問道:“爲什麼?”
蘇焱起擡頭看了一眼正中的月亮,道:“今日太晚了,一會兒這可能會來人,我們還是先撤吧,你想知道的等書賽那日再告訴你,好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明明已經打定主意了,離落翻了個白眼,這人怎麼總是這樣話說一半吊人胃口啊!當下沒好氣的說:“誰說我要去看書賽了,沒空!”
“真的不去?”蘇焱起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樣東西,赫然是百花盛會的邀請函,“那還真是可惜了,我以爲你會想去看呢。”說罷又作勢要收起來。
離落趕緊一把搶過邀請函,仔細看了看,確認是真的,又有些懷疑的看着眼前笑意不減的蘇焱起,道:“你從哪裡搞到的?”
“自然有我的辦法,那你還去不去?”
“去!”原本她還想去找李摯弄一張邀請函,這下不用麻煩他當然更好,離落最不喜歡欠人情,至於蘇焱起嘛,這是他自願給的,可不是她離落要來的,不過,“蘇焱起,你對我的事那麼上心,到底有何企圖!”
又來了,蘇焱起無奈的嘆了口氣,這纔看着離落的眼睛說道:“都說了你是我娘子,我對你好是應該的。”菸灰色的眸子被月光蘊染得如霧如靄,滿滿的都是柔情。
離落只覺得自己快要被那霧靄吞沒,任誰對上這樣深情的眸子也會把持不住,何況對方還有着逆天的容顏。
咕咚--離落聽見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這才清醒過來,瞬間有些尷尬,鬱悶啊!又被色誘了!
“我,我要走了,你自便!”縱然離落臉皮厚,此刻也有些心慌意亂,二人之間的氣氛太詭異了。
說完便慌亂的起身離去,蘇焱起魅惑的嘴角翹了起來,足尖一頓便跟着離開了。
那一晚,一支黑衣人悄悄逼近第一樓,還不等他們拿出武器,就莫名其妙的被人收割了性命。一刀割喉,連悶哼都發不出一聲,完全沒有引起其他人的察覺。
李府最豪華的院落中,一個身影站在窗邊擡頭看着夜空,另一個則滿臉戾氣的坐在一旁,腳邊支離破碎的桌子,剛纔被他極怒之下一掌劈成了木塊。
金鑾國真是逼人太甚,他們派出查探那件事的人全部死了,一個活口都沒有不說,連最重要的寶藏圖都被搶走了,雖然那只是一份拓印版,但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這裡畢竟是金鑾國的地盤,圖被搶走,他們找到寶藏所在之地不過早晚,可以說寶藏已經是他們囊中之物了。
“二弟,你一向足智多謀,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坐着的人突然開口道。
窗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他轉過身,面容平靜,然而眼神卻犀利如刀,低沉的說道:“他金鑾國不就是想獨吞嗎,那我們就攪亂這池水,到時候想要那寶藏,就各憑本事了!”
說完他便將心中的打算說了出來,坐着的那人聞言神色先是猶豫,後一抹厲色浮現,最終同意了那個方案。
轉眼就到了百花盛會書賽這天,青水灣時隔五日又一次的熱鬧起來。離落帶着鄭氏也坐到了看臺上,上一次是偷偷摸摸的被蘇焱起帶來,這一次則是正大光明的進來的,而且位置極好,又不是十分顯眼,又可以一覽無遺的看到全場的情況。
真不知道蘇焱起怎麼搞到的位置,不過他歷來神秘莫測,想必身份也不簡單,就不清楚他對自己又知道多少,這個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身邊,僅僅只是喜歡自己?離落覺得不可思議,肯定還是有別的意圖!
“鄭昔顏!你……真的是你!”一道尖利的女聲響起,離落被打斷思路,回神過來便看見一華衣女子手指着鄭氏一臉震驚的樣子,“她們說你出現在悅己閣,我還不信,你……這……”
離落此刻蒙着面紗,坐在鄭氏的旁邊,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好笑,不就是見到舊人,至於那麼驚訝嗎,嘴長得可以塞下雞蛋了。
“是我,難爲你還記得我。”鄭氏波瀾不驚的說道,同對面那人的反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來人正是容雨的夫人朱文衫,聽見鄭氏親口承認,眼裡的神色更加不敢置信,眼前這人衣着華貴,姿容宛若二十多歲,會是鄭氏那個年老色衰的黃臉婆?
當年她們淨身出戶,可如今這般富貴模樣也不似作假,那悅己閣想要花三百兩黃金買下一支口紅的傳聞也是真的!
朱文衫大受打擊,容府被三房那賤人奪走了,連鄭氏都過得比她好千倍萬倍,自己纔是最慘的那人。
這些年她過得並不好,容雨實在無能,接收的幾家鋪子接連倒閉,她只能靠朱家幫襯着,連女兒容明萱的學費什麼都是朱家幫出的,還好容明萱也爭氣,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賦,自從分家被趕出容府後,更加勤學苦練,前些年也考進了天鸞學院,他們家的日子也才漸漸好過起來。
可鄭氏的出現就像給了她響亮的一巴掌,當年看不起各種羞辱的人,如今正雍容華貴的坐在觀衆席上,自己卻只能靠着女兒向朱家求了半天才能來,她不甘心!爲什麼會這樣!
情緒過於激動的朱文衫差點暈倒,被趕過來的容明萱接住,她神色複雜的看了鄭氏和離落一眼,又忙着給朱文衫順氣。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都圍在這,書賽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坐回去!”一個士兵指着他們說道。
李摯就在不遠處,正好看到那一幕,也聽到了朱文衫的那些話,他該去看臺了,但看到那個蒙面的女子第一眼,就神使鬼差的走了過來。
“李大公子!”容明萱柔弱無助的喚了一聲,看着靠着她癱軟無力的朱文衫滿是無措。
“扶夫人下去休息,喚大夫看一看哪裡不適。”李摯吩咐道,立刻有人過來攙扶着朱文衫離開,容明萱留戀的看了李摯一眼,但又不得不走,只能跟着離開了。
李摯看着離落露出的那雙眼睛,表情很耐人尋味,有遲疑,有驚喜…。 時隔九年,不知她還記不記得自己,要怎麼打招呼纔不唐突。
首先打破僵局的是離落,她如從從前一般擡起手說了聲“嗨”, 然後笑道:“李大公子,好久不見!”
李摯頓時展顏笑了,患得患失想了那麼多,所有顧慮都在離落這一聲“嗨”中消失殆盡。
看向那個帶着面紗的女子,除了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眸,幾乎看不到昔日的影子,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動人了。
“你……”李摯發現自己嗓子有些發啞,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和重逢的喜悅,道:“是離落姑娘?!”顫抖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此刻激動的心情。
“怎麼?李大公子做了大學士,不會忘了我這小人物吧!”離落笑道。
“怎麼會,離落姑娘這般天才絕豔的人,想忘也忘不了。只是……這些年我也打聽過,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李摯見她語氣輕快,完全沒有多年不見的疏離,還似年幼那般說着玩笑話,當下也放鬆了下來。
“我和孃親前段時間纔回來的,剛買了宅子還在修繕,等住進去了請你來玩。”離落避開那個話題,只說了宅子的事。
李摯也沒追問,知道她們買了宅子自然是會留下來,心裡高興就更沒有多想,那邊有官員催促讓他趕緊去看臺接待太子,李摯急急的與離落說等會來找她,又和鄭氏打了招呼就急匆匆走了。
坐在不遠處的容明玲嫉妒得臉都綠了,“母親,真是離落那個賤丫頭?她們哪來的錢?”
她旁邊的陳冰也是滿臉困惑,看了容風一眼,低着頭沒有說話。
容風那天就聽自家夫人說了,自己那個大嫂帶着收養的女兒回來了,但那又怎樣,也許人家又改嫁了一個有錢的男人,有什麼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