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在思量的間隙,又有變故發生,原本匐在章惇面前地上的趙歸真驟然發力,一躍而起,又講脊背向章惇雙腿撞去。原來趙歸真剛纔靠着激發潛力江章惇留下,落地後馬上昏死過去,直到剛纔才被地上冰涼的雨水侵醒。只因衆人都以爲他傷重,又陡然發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竟誰也沒有再去注意他。他便一直不動,強忍內腑劇痛的傷勢,暗自凝聚功力,希望覓得良機,給章惇一個措手不及。直到趙歸真聽完章惇的話,感受到全場一片震驚,章惇嚴密的警覺也露出了一絲破綻,他才毫不猶豫的躍起,向章惇撞去。
章惇也揹着突如其來的變故搞暈了,他只當趙歸真已經昏死,哪料到還會在給自己這麼驟然一擊,慌亂之下條件反射般的向後飛退,竟是忘了身後虎視眈眈童貫。
童貫這等級別的高手反應何等迅速,立刻踏步向前平飄,雙掌使一個巧勁不含一點風聲的向章惇背上印去。章惇被這一掌結結實實的按在背上,手中的孩子被振飛出去,又是發出一聲稚嫩的哀鳴。
因爲童貫這掌用的是灌體而入的推力,目的是獎章惇手中的孩子震出,所以章惇併爲受什麼大的傷害,章惇怎麼能不知道,孩子就是自己的護身符,如今孩子離手,自己必然命將休矣。急忙兩手向後猛揮,擊在童貫再次攻來的掌上,生生受了童貫的掌力,吐出一口鮮血,卻借勢飛起,像飛在半空孩子躍去。
這邊徽宗見孩子從張惇手中脫出,早提氣向上縱騰,張開雙臂直奔孩子而去,不需片刻就能將孩子抱入懷中,卻不料張惇拼着受傷硬挨童貫一掌,借反擊之力以更快的速度向孩子竄去。照這個情勢發展孩子終將還是要落在章惇之手。
徽宗身旁的蔡卞、曾布反應比徽宗慢了半拍,見章惇和徽宗同時向孩子躍去,急忙遙空向章惇發出掌風,竟然將張惇阻上了片刻。徽宗終是比章惇快上一線, 眼看孩子就能落入手中。
章惇如何能夠讓徽宗如願,但苦於被蔡卞和曾布充沛的掌力所阻,再無法追上,只得突然發狠,劈空拳勁搗出,捲起一股巨力向孩子轟去。這是章惇一身功力凝聚而出,他知道孩子只要落入徽宗之手,自己必死無疑,只希望在最後時刻拉上這個孩子墊背。就在徽宗的手剛碰到包裹孩子的錦被時,章惇的拳勁也後發先至,將孩子擊個正着。孩子被拳勁帶出,擦着徽宗的胳膊向衆人的後方飛去,這次孩子竟然哼也沒哼,結果讓人不忍去想。
徽宗雙目突然一陣溼潤,悲鳴一聲:“希兒!!!”卻並不回身去追孩子。只是瞪着通紅的眼睛沉身落地,又加速向章惇掠取,紫真皇訣運攻臂上,發出一股滔天的皇者之氣,向章惇壓去。口中仍喝道:“給朕將這老賊斃了。”
童貫聞言,又從章惇身後飛身躍起,運掌狂催真力,章惇正在空中落下,全身無處借力,如何能夠封擋。若被徽宗和童貫這兩大高手夾實,覺無倖免的道理,肯定立斃當場。
只見他把目光投向蔡京,張口似要說些什麼。蔡京卻已經大喝一聲:“我來助你。”抽身沿徽宗身後向前躍去。
這章惇聽聞蔡京的話語,竟然不再理會徽宗,空中轉身,勉強催動功力,封擋童貫呼嘯的掌力。
“嘭...”。
“嘭...”。
“嘭...”。
童貫、徽宗、蔡京三人的手掌先後擊在章惇的前胸後背。世上又有什麼人能在負傷的情況下,硬挨這三人的勁力而不死呢。
章惇瞪大了雙眼,面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轟然倒在了童貫面前。童貫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卻並不言語。
既然章惇已死,自然沒有人在去推敲章惇爲何突然對徽宗的攻勢不加理會,只有童貫知道,蔡京剛纔那一聲呼喊大有問題。
“我來助你”?童貫心中有個疑問。
看似迴應徽宗的話,但到底又是在助誰呢?
章惇橫死不過是轉瞬的功夫,那被章惇一拳轟出的孩子,在空中劃了個大大的拋物線,向官道外邊的密林雜草中落去。
蕭奉先像孩子下落處飄去,大宋諸人只是看着,並沒有再去爭搶的意圖,誰都知道孩子活着的可能不大。
衆人就這麼看着孩子下落...下落...突然被一雙大手抄在了懷內。但那人卻絕不是蕭奉先。誰都沒有看清楚這人是如何來到孩子身側得,包括離孩子最近的蕭奉先。
經歷了這半晌的跌宕起伏後,衆人早已心神疲憊。卻不得不再次爲這個人離奇的身法所驚歎。最爲吃驚的就是離此人最近的蕭奉先了,他自問已經是天下有數的高手了,自創“霸拳十三式”,由拳問道而步入先天之境,從此未嘗一敗,天下再無人能被他放在眼裡。如今這人竟能在自己眼前毫無察覺的出現,讓他如何不震驚。
只見這人一身道士打扮,寬大的道袍似乎不能將這人高挺的身材完全包裹,頭上挽了一個髻,用一根烏黑的道簪將花白的頭髮紮在了一起,面上的皮膚有着與他年齡不相符的白嫩,柔順的白鬚齊整的垂至胸前,宛如一位飄逸脫塵的仙人般。
這個道士將一隻手探入包裹孩子的錦被中,輕柔的摸索着,臉上絲毫不流露出任何表情。
衆人從老道的表情上並不能判斷出孩子的死活,都等的有些着急,卻誰也沒有露出煩躁的表情,彷彿都受着老道身上散發的莫能言狀的恬淡氣息的感染。
緩緩的,老道將眼神送至衆人處,張口嘆道:“這孩子我要帶走救治。”
不過是簡單的一句話,衆人卻竟然沉浸在老道悠然的語氣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老道騰身向遠處的山崗上飄去時,徽宗才微一錯訛:“什麼?”
徽宗語音剛落,一顆豆大的晶瑩圓珠已經飛至他面前,徽宗急忙探手一抓,那個圓珠卻在他面前一尺處驟然下落進他揚起的手掌中,力道把握的妙到毫巔,這手功夫連旁邊看着的蕭奉先也自問尚做不到。
那老道去的只剩一道人影,平靜的聲音卻又清楚的傳來:“給地上那人服下,速速助他運功遼傷。”顯然指的是偷襲章惇後就再沒有傳出任何氣息的燕王趙歸真。
終於,再看不到那老道的身影,衆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宋遼兩方人馬誰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只有童貫從老道出現後就驚出一身冷汗,直到此刻始敢放聲喘氣,孰料山崗那邊老道的聲音又悠揚響起:“童師侄,別忘了你在三清道祖面前立下的毒誓。”
衆人又齊齊將目光投向童貫,童貫什麼陣帳沒有見過,今次仍然被嚇得腿軟。徽宗擡眼將童貫狠狠一瞪,又將老道所賜丹藥交給身邊的蔡京道:“速將燕王攙扶回宮,爲他療傷。”
然後又轉頭對蕭奉先道:“事已至此,蘭陵王意欲如何?”
蕭奉先也從剛纔宋朝一干人等的種種表現推知,自己這個“孫子”恐怕身份另有辛秘,如今孩子被一個老道帶走,不知死活。在沒有將事情弄清之前,實不宜再與對方爭執下去。
蕭奉先雙手一拱,對趙佶施了一禮,訕訕道:“不勞宋主遠送,本王先行一步。”言罷,與耶律大石、耶律定三人偕了蕭昂向遠處正在踱步的馬匹掠去,片刻間消失在來路的盡頭。
徽宗待蕭奉先幾人走遠,扭頭對童貫哼到:“隨朕回宮,將那老道如實報來。”
幾道人影隨即隱沒在了通向汴梁的道路上......
章惇孤零零的屍體,橫在道路中央。半夜的風又大了些,捲起滿天黃土,往章惇身上颳去。
老天似乎是要掩蓋發生的一切,但這個世間又有什麼是能夠真正塵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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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只能算是個序章,到此完結. 第二卷將爲大家奉上更精彩的內容.請朋友們收藏、推薦,賈真感激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