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他可是親口唸過。
什麼,被地主欺壓,日子多麼多麼艱難,眼看就要走到絕路了,因此不得不求助於大王,盼望大王出兵相助,劫富濟貧,我等願開門相迎云云……
可現在的情況都是什麼東西!
這些事情,就沒有一句像真的!
如果說他之前探察村莊的時候,發現村民們的日子過得並沒有那麼悽慘,這還只是一個疑點。
可現在,爲什麼這些村民,彷彿完全不知道這一切?
爲了防止消息泄漏,故意沒有通知大部分人?
這好像也不對。
因爲那開門的,現在去攔阻村民們的幾個漢子,似乎受到了村民們的喝罵。
不過,也只有吳塵纔有閒心關注這些。
他們這一支百人的騎兵隊,早就在二當家的領頭衝鋒下,向那地主莊園衝了過去,大戰在即,誰還有閒心關注這些村民。
不過吳塵很快也不及細想了。
他也要參與戰鬥了。
在二當家的帶領下,吳塵以及少部分精銳,都是紛紛掏出爪鉤,攀上牆壁,然後落在這莊園的門裡面,與守在裡邊的人展開廝殺,要爭奪這個莊門。
這莊子裡的守衛們奮力抵擋,可二當家這個內家高手實在太猛了,那把大斧用的,每一斧劈出,都勢若千鈞,直接將一個個的守衛給劈成兩半,死狀極慘。
很快,莊門就從裡邊被打開了。
“殺!”
“殺啊!”
一大票高頭大馬的人影,在喊殺聲中,旋風一樣的衝進這個莊子裡,藉着馬勢,揮起屠刀,砍向了一個個還在負隅頑抗的敵人!
鮮血揮灑。
一雙冰涼的眼睛正靜靜看着這一切。
那是吳塵的。
他早就收手了。
奪下莊門之後,他就沒有再動手。
趙雯爲了保護他,一直跟隨在他旁邊,並沒有去跟着衝殺,雖然吳塵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保護。
“你們這些賊子,你們這些惡人!我李家哪裡得罪了你們,卻要遭到今天這場慘劇!你們等着吧,你們遲早會有報應的!”
這家的家主,一個穿着長衫的中年男子,仰頭髮出悲憤的嘶吼。
可是很快,他的頭顱就給一個經過的馬軍新兵成員,一刀給割了下來!
鮮血有如泉涌,那個被鮮血澆灌了一臉的馬軍新兵,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彷彿獲得了某種新生一樣。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比吳塵想象得要快速得多。
慘烈的屠殺過後,整個莊園,都化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馬軍們發出熱烈歡呼,準備開始蒐集戰利品。
吳塵本來還說,幫一些受傷的治療一下,可這時候,這些人對戰利品的執着卻遠遠蓋過了身上的傷痛,使得吳塵無功而返。
他想了想,乾脆獨自一人,走出了莊園,去村子裡查看情況。
“胡老癩,你們瘋了,你們一定是瘋了!”
“這下子,李家的人全完了!全完了啊!”
“閉嘴!這都是李家人自找的!不是他們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他們又怎會有今天!”
“死得好,死得痛快!現在我倒要看他們,以後再囂張跋扈,跟誰跋扈去!”
“你們這些無知的人,寒落寨的山大王,那可是劫富濟貧的!現在李家覆滅了,自然也會有你們的好處!想想吧,以後你們都不用再交租了,還不好麼!”
村民們正圍在一起,跟那幾個開門的漢子在發生爭吵。
因爲注意到吳塵過來,他們臉色一變,不敢多說了。
尤其是那些村民,似乎生怕得罪了吳塵,引發什麼禍事,更是匆匆忙忙的回屋去了,家家戶戶都把門窗緊閉,不敢出來。
“這位爺,不知裡邊收穫怎麼樣?”
“那李家應該有不少財富吧,現在全歸山寨了!”
“我們這個投名狀,還不錯吧!”
這些人似乎也注意到吳塵的身份不一般,都過來套近乎。
吳塵本來沒打算理睬的,可是在聽到他們所說的,“投名狀”三個字後,不由面色一動,問道:“你們爲何要落草?”
“小的們不是活不下去麼。
再說了,小的們也看不慣這李家的人,仰仗着祖宗的餘蔭,對小的們呼來喝去,頤指氣使。
我們出身賤的,就活該被這出身好的欺負麼!
還不如去山上落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豈不痛快!”
這幾個漢子一副解氣和憧憬的樣子。
吳塵抿了抿嘴,沒有再說話。
“陳先生!”
這時候,趙雯出來找他,“在裡邊發現了一些書籍,你要不要去看看?”
“哦,好。”吳塵點了點頭,跟着進去了。
兩人來到了一間書房。
這間書房,除了還陳列在書櫥裡的這些書,其餘所有值錢的東西,幾乎全被卸走了,顯得異常凌亂。
吳塵看了看這些書,都是一些雜書,應該算不得什麼珍貴之物。
但也正因爲雜,涉及到的範圍會比較廣泛,吳塵將他們收到了一個箱子裡,準備回頭放到山寨裡,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
因爲現在還是半夜,二當家的也下了令,在這莊園裡臨時休息半夜,等明日天亮再出發。
另外就是,不準擾民,不得無故進入其它村民的房屋。
如果人數多的話,想做到這點還是不太容易的,不過還好,他們總共也就一百個人,都在眼皮底下呢。
另外,爲了鼓舞士氣,加上確實從這莊園裡繳獲了很多糧食,二當家也當即下令,生火做飯,大家放開了吃!
以吳塵的脾氣,在以往,若是能聽見這“放開了吃”四個字,他一定要告訴那人這四個字不是隨便說的,可是今天,他卻實在沒有什麼心情。
“趙雯,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回事?”
吳塵將趙雯拉到莊園裡一個僻靜的角落,凝目看着她。
“陳先生,我不懂你的意思。”趙雯搖了搖頭。
“明人不說暗話,你不覺得,這事情的整個經過,從頭到尾都透着古怪嗎?”
吳塵淡淡說着,似乎篤定了這趙雯是知道內情的人。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趙雯嘆了口氣,語聲中有一些複雜,“其實那封信,根本不是什麼村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