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心中一震，一種無以言對的痛覺涌上心頭。眼睜睜的看着曾經心中有着重要地位的人這樣，我卻沒有辦法去救她，而唯一令她解脫的方法，就是殺了她。我心中在長吼，不是說馮家的人，可以逆天改命嗎？爲什麼，我身爲馮家的後人，卻一點也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我勉強笑了一下，輕聲道：“你在傻什麼？沒事的，我會想出辦法來救你的，然後，我帶你一起走，塵世間是非，在也不去理會！”
輕輕的一笑，程小月臉上露出了一絲會心的微笑，她的眼眸中展現出了陣陣淒涼的目光，但隨即隱去。她臉上，露出了會心幸福的笑，輕笑道：“我也很想這樣，但是，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我們不可能回到過去了，一切因果機緣，是非命運，早已經成了定局。或許這是早已經註定好的，宇，我從不後悔自己今生會有這麼悽慘的命運，真的不後悔。因爲，這一生中，我有了你，一切，就已經夠了。但願我還有來世，但願，來世，我們之間沒有那麼多的坎坷。”頓了一頓，她又道：“青離，早已經附在了我身體裡面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等我發覺不對的時候，她已經完全侵佔了我的感覺。我做什麼事，完全不自由主，被她控制着去製造太多的殺孽，可偏偏，我的腦海中卻深深的記着發生過的一切。我完全身不由已。我很痛苦，我想早點解脫，可是她始終不給我機會。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身上，已經有着太多的殺孽，是絕對不能在活在這個世上的。如果，你看在過去我們之間曾有過一段感情的份上，或者你還在乎我的話，就請你，讓我徹底解脫，好嗎？”
喉嚨間彷彿是哽着一團東西，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不覺間，之前的點點滴滴又浮現在眼前，我一時強顏歡笑，一時咬牙切齒。不知不覺間，一滴淚已經從眼角溢出。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是我給我自己的人生格言。因爲我覺得，眼淚，代表着一個男人的尊嚴，從來沒有輕易流淚的我，此時卻流淚了。一時間，我棄盡了所有的尊嚴……我喝道：“小月，這個時候，我不許你在說什麼傻話，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論怎麼樣，這一生，我都要讓你過得開心，過得幸福……”我仰天長喝道：“都道天地有情，而老天卻爲何如此決絕，可我就不信，我不能逆天改命！”轟隆隆的一陣雷聲響過，一道閃電斜斜劃過天際，照亮了世間萬物。
程小月輕輕一笑，道：“有你這句話，就算去了，我也沒什麼遺憾的了。宇，時間不多了，我的神識，已經無法在禁錮青離的靈識了，不管是爲了你，還是爲了我，或者是爲了大家，你都必須馬上下手。”
身子又是一顫我不由得後退了一步，本能的搖頭道，“不……我下不了手。小月，在等等吧，要相信奇蹟，奇蹟會出現的。我將你的靈魂封印起來，去求高人，看看能不能救你，不會的，不會就這樣沒辦法的。”
話說間，只見程小月又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一聲嘶叫之聲自她喉間傳出。她痛苦的搖着頭，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對我大叫道：“宇……快下手，我承受不住了。”隱約間，我的靈覺彷彿窺透了她的內心，隱隱約約的一個聲音涌入我腦海中：“不管是前世今生，還是來世，我都會記着你的。如果有緣，來生在見！”
她的臉，在一剎那又變得扭曲恐怖。青離的神識已經完完全全的融入了程小月的靈魂。她獰笑道：“來啊，你來殺了我……”一條人影夾雜着陣陣冰寒之氣已經到了我的跟前。一雙毫無感情，毫無生氣，且充滿了殺機的眼眸映入了我的眼簾。一雙長着烏黑修長指甲的手向我胸口插來。我一咬牙。腦海中剎那間涌現出了無數的念頭。一瞬間，程小月昔日的笑顏又出現在腦海中，如何忘記曾經攜手的歲
月？又如何忘記百無禁忌的剎那？恍然間，那雙可怖的雙手已經伸至我的胸前。我一咬牙，一聲長嘯，嘯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滄桑與悲痛，也充滿了無數的不平與無奈，更夾雜着無數的哀傷與不捨。右手一晃，靈犀應聲而起，落入我的手中，一聲龍吟之聲響過，劍身上裹着團團的紅光，迎着她的胸口刺了過去……
“噗”一聲輕響，長劍已經輕輕的穿透了她的身體，她的雙手在我胸前半寸處停下。一陣紅光自劍身源源不斷的涌入她的身體。漸漸的，她臉上淡青色的氣息盡消，最終化爲一陣白氣不見，而她的臉，漸漸的恢復了昔日的秀麗。圓睜着毫無感情的雙眸之中，也慢慢的恢復了昔日的神彩。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大睜着雙眼看着我，彷彿是要永遠記住我的模樣，最後用盡所有的生機，輕輕的對我一笑，她滿臉笑意，緩緩的閉上了雙眼，身子，重重的靠在了我的身上。
伸手抱住她逐漸冰冷的身子，我的世界在一瞬間彷彿變得空洞了。突然間，曾經每晚攜手在校園梧桐林的幅畫面涌入腦海，恍然中記得，她天真的看着我，說道：“宇，聽人說，黃泉路上，有一塊青石名爲三生石。傳說三生石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樣。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宿命輪迴，緣起緣滅，都重重地刻在了三生石上。這輩子的姻緣，都是前生早已經註定的……這是不是真的？你說，世上真的有三生石嗎？”
那時的我，傻傻一笑，道：“我怎麼知道，但是我相信因果，所以，我也相信，三生石是存在的，它一直存在我們的心中……常言道緣定三生，也許我們三生情緣，已經被刻在三生石上了吧。我們有着三世之約，三世，是分不開的。”
她嚮往的仰望着天空，出神道：“那麼三生之後呢？我們會不會就分開了？”一句話，卻道出了人世間的無奈與無盡的滄桑。雖然緣定三生，但最終還是要散的。我心中，莫名的涌起了一陣淒涼。不由得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突然嫣然一笑道：“我不要緣定三生，我們要生生世世的在一起。如果人死之後，真的有輪迴，那麼在轉世前的奈何橋上，我等你。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我不禁一愣，不由得搖頭笑她太傻，我輕笑道：“世間的事，虛無飄渺。又哪裡會有什麼輪迴？或許三生石，只是人對感情的嚮往，是一種感情的寄託，是讓自己在短暫的生命中，更好的去珍惜自己所愛的人。但我們畢竟要現實。生過如過客，這一生，看似漫長，卻實是短暫，恍然間便如流星一逝。所以，我們要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其實只要兩情相悅，有這一世，便已經足夠……”
她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是有着無盡的失落。緊緊的拉着我的手，良久，才輕輕一笑道：“是啊，有這一世，便已經足夠。”擡頭看凝視着我，輕輕道：“可是，我真的……真的不想有和你分開的那一天。你會永遠象現在這樣喜歡我嗎？”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只得笑道：“傻丫頭，我們是不會分開的。我也會永遠這樣喜歡你的。人生在世，能得一紅顏，已經是莫大的福緣了，我又怎麼會白白的放棄這份福緣？雖然世間諸多世事不由人意，人無法預料未來，但只要彼此之間有那份心，縱然是天涯海角，也不能阻絕。”輕輕的攜了她的手，道：“常言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這一生，我會這樣攜着你的手，與你走到老的。”
她臉微微一紅，但卻還是止不住內心的喜悅。嗔道：“別老是一幅深沉的樣子好不好。你在這裡，算得上一個才子了，可是別人都說你說話有時候太過深奧，象是老和尚講禪一樣。更有人說你看破了紅塵。我真的怕你有一天去出家當和尚去了？”
我仰天長笑，道：“紅塵之中
溺水三千，縱然看透，又能怎麼樣？人這一生原本就象是霧中觀花，世間萬事，看在眼中卻看不真切。唯一真實的，是擁有一份真真摯摯的感情。縱然擺渡紅塵，卻也只是在紅塵的溺水中轉動，超脫不了。人常說世間情緣，最終虛空一場。而我雖然看清了那份虛空，卻也放不下虛空中的種種。因爲，紅塵中有你。”深深的凝望着她，我心中實是如波濤般的澎湃。就連我自己，都被自己突然而來的一番大論給深深的震憾了。
她呆立了良久，才輕輕的拉起我的手，順着林中曲折的小道漫步而去。她甜美的聲音迴盪在周邊：“不管是前世今生，還是來世，我都會記着你的。如果有緣，來生在見。”如果有緣，來生在見……這寥寥數個字一時間在我腦海中迴盪不已，我腦海中的畫面剎時間震動不已，無形中，彷彿是有着一聲沉悶的巨響傳過。那些顫抖震動的畫面剎時間化爲片片碎片，每一個碎片之中，都有着一段昔日的情緣。緊接着，眼前便是無盡的黑暗，無盡的空虛。而我卻又向着那無盡的空虛中墜落，無邊無際。
而此時，我腦海中一陣劇痛，便我清醒了過來。天空中，依舊是黑雲滾滾，眼前的別墅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而廢墟之中，七零八落的躺着還有一口氣在的人。懷中的程小月已經完全變得冰冷。蒼白的臉上在也見不到一絲血色。整個人早已經變得毫無生氣。唯有嘴角那一絲淡淡的笑意始終不曾隱去。一時間，我心中的悲痛如泄洪之水一般傾瀉而出，緊緊的擁着她冰冷的身軀，淚，在也止不住的落下。一時間，我放下的自己認爲男人的一切尊嚴，失聲痛哭……
良久，身後的小白才微微的嘆了口氣，嘆息中，卻有着無盡的幽怨，她輕輕的走到我的身邊，半跪在地下，右手搭在我的肩上，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太傷心了。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解脫，來世，她會過的很好的。”
我的心，漸漸的冰冷了起來，我擡頭看着小白傾世之容。輕輕道：“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我這一生，是不是又欠了別人的？”
小白輕輕一笑，將程小月輕輕的平放在地，她雙手交叉在眉心，默默的禱告了幾句祝福。既而道：“這是我們狐族的祝福，也代表着天狐一族的好運，祝福你來世，能夠避禍化災，平安度過一生。一路走好。”輕輕的放下雙手，小白道：“你與她，沒有太大的緣份。能夠曾經走在一起，甚至能夠山盟海誓的度過一段日子，已經算是不錯了。人這一生，凡事要看天意，要看緣份。天意如此，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她走之後，笑意不斷，說明她去的很開心。人這一生，富貴由命，生死由天，半分也勉強不得的。這也是她的宿命。所以，這一世，你們互不相欠，你也無需太多自責。”
我輕輕的緩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她的死，都跟我或多或少的有些關係。我想……我想如果有辦法的話，去地府一趟。在見她一面，給她送個行。”
小白輕輕嘆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她這一去，一生的命機已經由天而定。或許是一帆風順的。你的宿命中有太多劫數，這一去，會影響她後世福報命格，也許會給她帶來重重災劫。這麼一來，你就真的毀了她的來生了。”
我輕輕一呆，默默無語。良久，我才道：“那麼……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好了。希望她來世，能夠過的好一點。”一句話說完，胸口一陣劇痛傳來。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我眼前一黑，人已經是向後便倒。
小白順勢將我接入懷中，看着昏迷了的我，輕輕嘆道：“前世今生，你都這麼麻煩。還是多想想自己的事吧，待我傷勢一好，便即發動天河星雲圖，讓你知曉過去。早點了了跟曉蕾那一段怨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