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五月初二,是秦緩緩與沈岸沅大婚的日子,早在幾天前,這沈府上下,便張燈結綵,喜慶熱鬧,大婚的當天,更是忙得不可開交。當所有的人都歡歡喜喜的,唯獨有一個人,躲在那株光禿禿的紅梅樹下,穿着碧色衣衫,挽着靈蛇髻,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還記得他曾經說過,她穿綠色最好看,清清爽爽的,如今再美,大概也沒有他的新娘美了吧。
想必他的新娘現在正在閨房,穿着大紅色的羅裙,帶着精緻的珠串,頭上的金步搖熠熠生輝,胭脂香粉,粉紅佳人,自己就算再怎麼打扮,也搶不過,那娘子的風采。
“猜你就會在這裡。”不知是什麼時候,淺淺姑娘,出現在姜慕晴的身後。
“你來做什麼,你不應該留在新娘的身邊,爲她畫眉塗胭脂嗎?怎麼得空來看我的笑話,此時此刻的我,可不是一個大度的人,你最好不要招惹。”姜慕晴沒有回頭,眼睛依舊癡癡的盯着那株紅梅。
“新娘子有很多人陪着,所以我便來陪着你了,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哭鼻子,總是不好的,你總是守着這株紅梅樹,何必呢,放過自己吧。”秦淺淺拍了拍姜慕晴的後背。
姜慕晴搖了搖頭,放過,談何容易,豈是嘴上說說。秦淺淺沒有見證過她和沈岸沅的過往,自然不知道,這份愛,如果放棄,是有多麼的不容易。
“你走吧,看見你的時候,我總能想起秦緩緩,別讓我在這個時候想起她,我不願意,求你了,求你了,你走吧。”姜慕晴捂着頭,頭痛欲裂的樣子。
秦淺淺只得走開了,看着姜慕晴蹲在地上,無助的抱着自己的時候,她甚至在想,秦緩緩這樣做對嗎?愛本來就是應該公平競爭,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了不擇手段。
“我找了你好半天,原來你在這裡。”淺淺姑娘,在回去的路上,碰上了大師兄。
“找我做什麼,今日,又不是我做新
娘,有什麼好找的,難不成,怕我丟了嗎?”秦淺淺說道,語氣不太好的樣子。
“你這是怎麼了,是有人讓你心裡不痛快了。”凌長青自然是察覺出這語氣的不對勁,笑呵呵的問道。
“晴兒姑娘真可憐,看見她那個樣子,我心裡面也跟着難受。”秦淺淺說道,笑容有些悽苦。
“這你就別放在心上,這晴兒難過,是人之常情。所有的人都知道晴兒喜歡岸沅,所有人也都因爲,將來的新娘會是晴兒,如今卻換了別人,心裡自然是會不痛快的,晴兒這丫頭性子直,記性不好,過不了幾日,就會把這些事情通通忘掉的,你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爲了這個勞心勞累的。”凌長青說道。
“但願吧,但願晴兒可以忘得掉,但願晴兒將來,能找到一個好歸宿。”秦淺淺長嘆了一口氣,便跟着大師兄回內堂。
“我先去阿姐那邊看一看,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先失陪了。”秦淺淺微微頷首,向秦緩緩的房間走去。
“淺淺,你看我這眉毛,會不會畫得太重,胭脂,是不是塗的太紅。”秦緩緩不太確定的問着。
其實她是知道的,大婚前,姜慕晴同沈岸沅徹夜未歸,只是,她不問,反正到最後人都是自己的,本來心裡是有些不痛快的,但想着有些人今後會比自己更加的不痛快,這心裡就好受多了。
“不會,阿姐現在的妝容很好,很漂亮,很精緻,阿姐今天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最幸福的新娘。”秦淺淺笑着說道,順手拿起一把梳子,幫着阿姐理順後面的頭髮。
“淺淺,我有一點緊張。”秦緩緩抓住了秦淺淺爲她束髮的手,柔聲的說道。“沒事的,一切的規矩,都會有喜娘在旁邊提點的,阿姐大可放心,不會出問題的。”秦淺淺笑着說道。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好複雜,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遇上了喜歡的人,會不會像阿姐這樣,不擇手段,奪人所愛。
“淺淺,你好像有心事。”秦緩緩透過鏡子,看見阿妹那張木然發呆的臉,不禁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着,這次來本應該接阿姐回家團圓的,阿姐卻這樣匆忙的嫁人了,想着今後,和姐姐聚少離多的日子,心裡不免有些傷感。”秦淺淺說道。
“我會常回紫霞島,探望你和阿爹的,畢竟你和阿爹,是我這一生中最親近的人了,我怎麼可能因爲成了家,卻忘記了你們呢。阿孃走得早,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願意生病,我便同阿爹整夜整夜的守着你,那個時候的你小小的,瘦瘦弱弱的,像個小貓,我就在想,如果讓我折了一半的壽命,換你身體安康,我也是願意的。”秦緩緩說道。
秦淺淺擡起眼睛,看着鏡子中的阿姐,嗔怒的責備道,這樣大喜的日子,怎麼能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信這個的。”秦緩緩笑着說,在秦淺淺的面前,自然是不必有那麼多介懷的。
“姑娘,準備好了嗎?吉時快到了,耽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一直守在門外的喜婆,已經敲門在催促了。
“就好了,就好了。”秦淺淺迴應道,急忙拿了紅蓋頭,遮了阿姐的臉。扶着阿姐,走出門去。
“淺淺,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從紫霞島出嫁,沒有在出門之前,拜一拜阿孃的靈位,沒有在從小長大的地方,給阿爹叩一個頭。”秦緩緩說道。
“只要你幸福,這一切都不重要,阿孃不會怪你的,阿孃只會希望你過得好,阿爹也一樣。”秦淺淺牽了阿姐的手,走出門去。
秦緩緩看不見前面的路,放心的拉着秦淺淺的手,另一側由喜娘攙扶,曲步婀娜,向外堂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姜慕晴站在了秦緩緩的身後,當然,這是誰都沒有發現的,姜慕晴看着一身紅嫁衣的秦緩緩,由人一路攙扶,向着大堂走去,心如刀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