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實在是對這個沒有興趣,別的閨秀們都是什麼彈琴,跳舞,書法,笙簫的,她倒好,竟然拿了把桃木劍就上去了。
也沒有什麼樂師配樂,就她身邊的一個丫鬟,拿着杆蕭,吹奏着一首極爲簡單的曲子。
隨便舞了幾下,就算是完了,緊接着就下了舞臺。
下面的人見狀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端木青也想不到她竟然這樣草率。
看到她疑惑的樣子,經過她身邊時,羅琪瑕簡單大方的承認:“她們那些我都不會。”
雖然這樣說還有別的人能夠聽得到,但是羅琪瑕顯然一點兒也不在話,徑自走回自己位子上,面色如常地落座。
想想便明白了,老羅國公被處斬的時候,她不過五六歲,還來不及學習那些東西。
後來一直疲於奔命,爲了翻案而奔波,這些歌舞對她來說確實太過於奢侈了一些。
轉臉看到她那樣安然自若的神情,端木青不由對她又發生了些改觀。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頂得住衆人異樣的目光的。 шшш¸ тt kān¸ c o
最後一位小姐表演完,大家未免都有些審美疲勞了,此時卻鬆了一口氣。
“衆位小姐的表演都十分精彩,可以說是我們整個西岐女子的楷模,朕甚是欣慰。”
下面自然又是一片謙虛和恭賀之聲。
“不過,”皇帝突然話題一轉,看向趙御行,“衆位千金都如此出衆,不知道行兒可有心儀之人?”
頓時,整個大廳,落針可聞,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趙御行的身上,他的一句話就可以完完全全的決定一個女子的命運。
只是這個時候,趙御行依舊保持着孝子的形象,還是將決定權交給了皇帝。
“只要是父皇爲兒臣選的,就是兒臣的賢妻。”
衆位官員聽了,紛紛爭先恐後地誇獎起趙御行來。
皇帝點了點頭,撫了撫須,又看向皇后:“皇后你怎麼看?”
皇后笑得端莊大方:“有皇上在,臣妾哪裡會有什麼別的意見,能然皇上金口爲行兒選媳,纔是無上的榮耀。”
皇帝顯然對這番話十分滿意,笑道:“既然如此,那麼就賜婚給二皇子趙御行和羅國公胞姐羅琪瑕。
封羅小姐爲睿德郡主,擇日成親。”
皇帝顯得十分高興,似乎對這樁婚事十分滿意一般。
但是卻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那個拿着把桃木劍上前隨意揮動了兩下的女子?
那個家裡如今凋落到就只剩下了一個少年的女子?
端木青也沒有想到,這裡的女子這麼多,佼佼者也不少,皇帝卻選中了羅琪瑕。
饒是皇后好修爲,此時也呆愣在了座位上。
“如何?皇后,朕選的兒媳如何?”皇帝突然間轉臉笑着問皇后。
立馬回過神,皇后點頭笑道:“陛下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
皇帝聽聞哈哈大笑:“老羅國公的孫女怎麼會差?朕瞧着,就自然一股英氣。”
雖然心裡十分不平,但是此時臉上卻不敢暴露分毫,皇后只能唯唯應聲。
“怎麼?你們兩個高興得連謝恩都忘記了麼?”
皇帝看着同樣驚呆了的趙御行和羅琪瑕調侃道。
端木青心下着急,只因爲她清楚地看到羅琪瑕驚訝的眼神下面隱藏着的哀傷。
那是一種絕望。
“臣女,謝陛下隆恩。”
只是沒有想到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堅強,只一會兒,就帶上了得體的笑容,走到大殿中央,跪地行禮。
趙御行怎麼也沒有想到,父皇會給他選了這麼一個既粗俗,背後有完全沒有靠山的女子。
但是一擡頭看到皇后的眼神,便知道此時什麼都不能做。
李靜紫原本就對成爲趙御行的王妃沒有很大的興趣,不過是因爲受了那後位的誘惑罷了。
原本想着就算是落選,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
但是,她怎麼樣也沒有想到會輸在羅琪瑕那個鄉野村姑的手裡。
又想到她和端木青一向交好,心裡更加鬱悶了。
李靜茹嗤笑道:“祖母還說你的舞西岐無雙,竟然連個從小就不練習的人都比不過,人家拿着木劍隨便舞動兩下就入了陛下的眼。”
自從李靜紫來了齊國公府,趙氏不但對她與其他姊妹一樣細緻入微,還請了專門的老師來教她跳舞。
有時候,有些名貴的好東西,也悠閒賞給她,這讓一向在家裡尊享獨寵的李靜茹頓時感覺被搶了什麼東西一般。
此時見到羅琪瑕也勉強算是跳了舞,忍不住便出言譏諷兩句。
李靜紫卻不敢吭聲,外人眼裡看着她受趙氏的恩寵,但是隻有她自己能夠感覺得到,齊國公府,從上至下,終究都把她當做外人。
或者那時候端木青說的話是對的,其實齊國公府只是在利用她而已。
可是偏偏她不願意相信這一點,她更加希望那是端木晴見不得她好,故意造謠生事的。
羅琪瑕安安靜靜地退回到位子上,安安靜靜地繼續未完的宴會,全然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但是端木青卻將所有人的反應收入了眼底,包括皇后。
練霞居的三樓房間裡,端木青喝了好一會兒的茶,羅琪瑕才走了進來。
“若不是你留口信給我,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來這裡呢!一晃眼就一年過去了。”
許是經歷多了事情,端木青再無法從她的臉上或者是眼眸裡看出什麼哀傷來。
“一晃眼,你就成了郡主,還要成爲王妃了。”
端木青卻懶得跟她演戲,直接切入重點。
羅琪瑕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你是來給我道喜的。”
說起婚事,她沒有別的少女所有的那種嬌羞,還是一如往常的隨性爽朗。
“你這樣說,可是在說白交了我這個朋友。”
剛剛坐下來,打算端茶杯的手一頓,終於苦笑:“也沒什麼,到了年紀終究都是要嫁人了。
既然爲家族翻了案,既然成了羅國公的小姐,自然就該想到早晚會有這麼一天。”
她說的都是實話,端木青也沒有言語反駁。
“其實也沒有什麼,又不光是我一個,那些官宦女子,誰不是如此?你是幸運的。”
端木青一愣,什麼叫她是幸運的?
想起她和韓凌肆的婚事是怎麼來的,頓時汗顏。
在外人眼裡,他們兩個算是兩情相悅,果然是幸運的。
可這畢竟是外人的看法,但是端木青也沒有打算將這些事情告訴羅琪瑕,毫無用處。
“大皇子也算是有心了,身爲一個質子,竟然敢那樣跟皇帝要求賜婚,可見對你是真的用心的。”
羅琪瑕喝完一杯茶,便自斟自飲起來,竟有些喝酒的味道。
但是她這話,讓端木青無言,她想起那一日在梅花林,韓凌肆說的話。
隨即搖了搖頭,自己不是早就說過了麼?真的假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那你就打算這樣嫁給趙御行了?”
想不到端木青會直呼他的名諱,羅琪瑕一愣,隨即失笑:“大殿上,陛下金口賜婚,難道還能有假?是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以你這樣的性子,你就真的甘心嫁給一個你從來都不喜歡的人麼?”
端木青發現看着面前這個爽朗的女子,她竟然有些心疼了,她本該是自由飛翔在天空之下的不是麼?
臉上的笑容此刻再也掛不住了,羅琪瑕長嘆了一聲:“不甘心也得嫁,而且還得要用心的嫁。”
說完這句話,她又突然間沉默了,給兩個人都到了杯茶,暢快地喝了一口:“還是三娘這裡的茶水好喝,都是隨心隨意的味道。”
端木青沒有接過她的話題,只是安靜的喝着茶。
“我原本想着,只要讓弟弟安全長大,娶得弟媳婦,好好爲我們羅家開枝散葉,重新拾起祖父的威名,安守本分就好了。
可是如今……”
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如今,卻不得不牽扯到黨羽之爭當中了,若是二皇子成事兒,倒還好說,就算是到時候當不了皇后,好歹羅國公府不至於被連累,還能保得一世安穩。
若是敗績,作爲姻親,只怕也難逃一難。”
想不到她早就將這些形勢都看清楚了,不管日後趙御行是當了皇帝還是當不了皇帝,羅琪瑕,終究都是一枚棄子。
端木青真是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青兒,”伸手握住端木青的手,“我都不知道日後的我,會變成一個怎樣的人。
會不會像皇后娘娘那樣,終日生活在那一個打造好的金殼裡,刀槍不進。”
這樣的形容還真是貼切,端木青也忍不住苦笑起來。
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如今你的婚事已改變不了。可是命運,還是要能爭取就爭取的,不管是什麼情況,想想這些年來你們姐弟的奮鬥。”
羅琪瑕笑了:“我知道,我也知道你的話都是出自真心的,謝謝你青兒。”
端木青搖頭道:“你不要這麼快謝我。”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纔可以謝謝你呢?”乾脆不去想那些事情,羅琪瑕放鬆神情,“難不成要等到我成親你成了伴娘?”
“你成親哪裡用得着我做伴娘,只是如今,我要送你一份禮物,保命的禮物。”
在羅琪瑕詫異的目光中,端木青拍了拍手,頓時走進來幾個一身黑色衣裳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