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隊衛兵簇擁着走來的湯玉文,一進客廳就爲自己表上了功:“子嶽!我可是不辱使命啊!魯軍長本來還想在新明留一個旅策應軍主力,以防萬一的。我是好說歹說,才把五十九軍三萬兄弟,一個不少都給你老弟拉來助陣了。”?
湯玉文說的熱鬧,林子嶽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只管坐在那啜吸着香茗。?
林子嶽的怠慢,對有着唾面自甘的涵養的湯老四,連半分殺傷力都欠奉,反倒更堅定了他的一切都在掌握中的信心。在他想來只有既憤憤不平,又無可奈何的人,纔會以林子嶽這種孩子式的方式來表達內心的不滿。?
儘管如此,可多疑的本性,卻還是令湯玉文先與站在林子嶽身後的那一長排正持槍與闖入者們對峙的軍官中某人,做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又一次確認了客廳中、乃至於軍部裡都沒什麼伏兵後,才拉着一位大個子少將走到了林子嶽的身前。?
“子嶽!這位就是五十九軍魯軍長!”湯玉文笑容可掬的對林子嶽介紹道。可惜,大個子少將對自己的身份卻另有認定:“鄙人魯英,第五十九軍少將副軍長,目前受我們傅總的委託,暫時代理五十九軍軍長職務。湯副書記長(爲方便湯玉文對同盟軍實施策反,近日南京方面又給他加委了一個察哈爾省黨部副書記長的頭銜。)所說的軍長云云,委實不敢當,這要傳到我們傅總耳朵裡,我可吃罪不起啊!”魯副軍長的嗓門很是洪亮,整個大廳的軍人們都聽得真真切切。這其間的意思也很明瞭,就差明着罵湯玉文挑撥離間了。而他口中的傅總,自是指集綏遠省主席,第七集團軍總司令,第三十五、五十九軍長等要職於一身傅義生了?
較起真來,湯玉文的地位怎麼衡量都比起魯英只高不低,可奈何魯英手上有兵,本來就居心不良的湯老四,這會又對人家還多有仰仗之處,他能做的也只有苦笑着打哈哈了。?
林子嶽卻對魯英有了幾分好感,這不僅是有感於這位日後在抗日戰場上屢建戰功的魯將軍,有一個在內戰中因所屬部隊損失慘重而悽然吞槍自殺的不幸結局,更因爲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職業軍人所固有的直爽。林子嶽甚至能從魯將軍那清澈見底的眼神中感覺出幾許由衷的歉意來。對魯將軍的不得已,林子嶽卻也能給予充分的理解。唉!軍人大多是看不上哪些暗地使勁的鬼域伎倆的,可在很多時候,政治卻是與陰謀密不可分的。而更悲哀的是,軍事行動每每都得屈從於政治上的需要!?
正是出於這種軍人間的惺惺相惜,林子嶽站了起來:“魯副軍長!請坐!”?
“湯老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我知衆人皆知,你何必再裝模作樣的,平白讓人瞧不起!坐吧!”林子嶽的語氣雖平淡如水,可他讓湯玉文坐時,不但魯副軍長已坐在了林子嶽對面,連他自己都回座了,可謂極盡輕篾。?
“子嶽!沒了弟妹們在身邊,你這火氣可是見漲噢!”腆着臉坐下後,湯玉文回手打了一個手勢,隨他和魯軍長來的衛兵,紛紛退到客廳門口。相應的,林子嶽也讓一干軍部官佐都上了二樓。這樣一來,客廳裡就只剩下了林子嶽、魯英、湯玉文三人,廳中一度緊張得一觸即發的氣氛,總算是暫時鬆馳了下來。?
湯玉文看了看鐵青着臉、腰桿挺得筆直,活象是在接受長官訓示的魯英,就知道這位魯副座,今天怕是打定了徐庶進曹營的主意了。可就算沒了預想中的配角,這戲他湯老四也是非得唱下去的:“好了!好了!子嶽你就息息怒吧!我承認這次是做哥哥的對不起你!既然你想開門見山,那咱們就直入正題吧!”湯玉文把一個文件夾遞到林子嶽手上:“你看看這些,就知道哥哥對你的好的。爲了讓你老弟對手下的弟兄們能有個圓滿的交待,我可是把該用的力氣全用上了。話又說回來,這也是你老弟名聲在外,換了別人就是我再幫忙,也休想能有這麼好的待遇的!”?
湯玉文這回卻沒說假話!縱使林子嶽心裡另有打算,可這一打開文件夾,他還是禁不住心神一顫。文件夾裡有三樣東西,一份是軍委會任命他爲九十六師少將師長的委任狀,一張十五萬大洋的支票,最後一張表格上密密麻麻的寫着還只存在於紙面的中央軍九十六師的部隊編制、主要長官名稱。林子嶽的老兄弟們可人人榜上有名,個個都升了官,而那些留有空白的軍職名稱,不用說,是留給‘中央’參進來的沙子的了。?
身家頗豐的林子嶽可以不把區區十五萬大洋放在眼裡,可他卻不能不在意一個正規師的編制。受南京軍委會挾中原大戰之餘威,借統一編制、還兵爲民的之名,大舉裁撤非中央軍系武裝的大環境的影響,這‘中央’承認的部隊編制的碼價,近兩年是節節攀升,都快有價無市了。林子嶽上次去北平,就聽少帥的幕僚們說過這樣一樁趣事,甘肅的某位有近萬條槍,七、八個地盤的地方軍閥爲了弄到一個獨立團的編制,派人攜重金到南京去上下打點,一氣花了近二十萬大洋,最終也沒能把編制弄到手。照些推算下來,一個三旅六團九千多人的中央直屬乙級師的編制,又該值多少大洋?有了這個編制,不僅名義上好聽,部隊的存在,軍官們的前程有了堅實的保證。其它的實惠也是多多。頭一條,林子嶽部軍餉、供養、辦公費從此就可按軍政部的定例足額發放(之前領到的最多不過五成。就連少帥的嫡系也不過八成左右。),且很少會有拖欠。另外,部隊作戰訓練所需的武器彈藥也會得到相應的保障,就是再派人去上海賣軍火,底氣也會足得多。?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前提的,那就是林子嶽得先拖離抗日同盟軍。‘中央’捨得出這麼高的價碼,也從反面證明了第七軍如果即日易幟,將會對抗日同盟軍的軍心、士氣造成保等沉重的打擊,且這打擊很可能是一擊致命的。?
“子嶽!你若是擔心弟妹她們的安全,我也有辦法解決。”把林子嶽驚訝理解成了動搖的湯玉文,又開動起了他的如簧巧舌:“考慮到你的現實處境,在聲明歸附‘中央’通電中,就不必加上那些因愛國心切才誤入岐途,幸經‘中央’的‘教誨’才得以迷途知返之類的套話,也免得過於刺激了兩點水。你再寫幾信言辭懇切的信,我負責將其轉到方正武、吉石五、宣劍魂的手上,想來他們念在你曾爲同盟軍立過大功,這次又是身不由已的份上,不會半點人情都不講的。另外,兩點水的高級幕僚裡也有我的人,張垣的駐軍將領中跟‘中央’暗通款曲的也不在少數,我再讓他們幫着向兩點水陳陳情。雙管齊下,定能先把情勢穩下來,弟妹他們也能得到較好的照顧,等到合適的時機出現,我保管叫你們一家團圓就是了!”湯玉文說得是娓娓動聽。魯副軍長卻聽得是毛骨悚然,由來是事關己則亂,林子嶽或許會一葉障目,可他一個旁觀者,又哪會品不出這個中的另一層深意,湯玉文在暗示林子嶽的家眷只要一到張垣,明着是在兩點水的手裡,暗着卻握在‘中央’特務的手中。?
其實,湯玉文的話外音林子嶽是聽出來了,可卻壓根就沒在乎。這並不是說林子嶽心如鐵石,只因湯玉文發出的這道威脅,本身就是無效的。想知道,這其間的緣由,還得從湯玉文去新明前在南門樓上對林子嶽的臨別贈言說起,說馮老將在林子嶽如約率部南撤張垣後,還會扣着林子嶽的家小不放,那不過是以己度人的湯老四的即興發揮。不放過任何一個離間別人的機會,也算是他的一種職業習慣吧!可林子嶽卻當了真,那晚的作戰會議一散,他就把自己的擔心一五一十的對方、吉兩位說了。從權謀的角度,林子嶽這樣做本是愚蠢透頂的,可偏偏方正武和吉石五都是光明磊落,容易相信他人的正統軍人,對接受林子嶽主動提出的以家眷爲質,本已感動慚愧以極,又對馮總身邊的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羽毛扇子’素來不屑,最後竟與林子嶽商定林子嶽的家眷就先不進張垣城了,只在張垣附近的某個地方候着,待得林子嶽回軍到那裡,護送人員就將其交還給林子嶽。只是,張垣與多倫距離頗遠,以常理推之,護着女眷的馬隊每日行程又很是有限,湯玉文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而已。?
林子嶽嘴角一撇:“玉文兄!這個條件確實豐厚以極,只可惜小弟和第七軍的弟兄們無福消受。”?
怎麼也沒想到,林子嶽竟然直截了當的拒絕的湯玉文,不死心的勸道:“子嶽!你可要想好了,兩點水的同盟軍現下已是大廈將傾,不是你這幾千人能撐得住的。你這樣意氣用事,是能博個忠信之名,卻放棄了轉入正途的大好時機,未免太過自私了,對你手下的兄弟們而言,也是很不公平的!”?
“玉文兄!我不是在意氣用事。坦白的說,過去這一年多來,我過的是渾渾噩噩,做的事裡十件有九件是隨波逐流,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頭腦清明過。”霍然而立的林子嶽慨然道:“你不僅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了。抗日同盟軍雖有很多不足之處,它的組織者們也不可避免的帶有這樣那樣的私心雜念。可這支隊伍不是馮老將的私有財產,更不是舊西北軍的簡單翻版,它是十幾萬血性男兒在國將破家即亡之際發出的驚天怒吼!”林子嶽愈說愈是沉痛。“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在你們和日軍的共同努力下,抗日同盟軍的瓦解、覆滅,就在眼前,也許我和我的弟兄們的堅持,在你們眼中是不識時務,是犯上做亂,可身爲堂堂正正的中國人,當導致抗日同盟軍徹底分崩離析的罪魁禍首,我第七軍全體將士寧願爲中華民族的這聲怒吼陪斃,也義所不爲!”?
魯副軍長愕然了!湯玉文石化了!?
經過了彷彿一個世紀的靜默後,客廳中才響起了湯玉文的掌聲:“說得好,說得太好了。子嶽!國人都說你是不世出的少年英雄、國難男兒的楷模!說實話,我向來是不怎麼服氣的。可今天聽了你這席話,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啊!。”他話鋒一轉,尖刻的譏諷道:“可我告訴你,公道只在於實力,正義能不能成立,還得看環境。現在的環境是你的部隊的存亡、你個人的自由,都全操在我的手心裡。請問你拿什麼去實現你高尚愛國情操。子嶽,你鄭重的提醒你一句,五十九軍投入到灤河方面的兵力是兩個步兵師又一個騎兵旅外加一個獨立團、一個炮團,攏共不下兩萬人槍,訓練也比你的部隊精良,在防範日軍聞風搶渡灤河的同時,攔阻、解決你那五千多人,完全沒問題!子嶽老弟,我勸你還是現實些的好,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林子嶽冷笑着反嘲了一句:“玉文兄!我想你很快就會認清現實的!”?
湯玉文正待要再開導開導林子嶽,情勢卻當真起了變化,五十九軍的一個少校軍官就飛奔進來報告了:“副座,外面來了一幫人,把我們守在大門口的兄弟們的槍都下了,宅子四周的邊門角門也都他們看死了!”?
魯英沉聲喝問道:“來的是那部分的,有多少人!”?
“副座!他們雖都穿着便裝,可每人手裡都提着兩杆盒子炮,背上還cha着掛了紅綢的大刀片,象是西北軍的。看樣子少說也得有三百人。”少校的回答讓魯副軍長不怒反笑:“才三百人,就敢來圍老子的警衛營。快去!架上機槍給我往外衝,他有盒子炮,咱們有衝鋒槍,老子們還怕了不成。”?
“魯副軍長!來的九成是吉石五的衛隊營的人。就憑你的警衛營是死活衝不出去的。要是我方突擊受挫,讓人家一個反衝鋒殺了進來,那局面可就不好收拾了。”搞了小半年的策反,對同盟軍的內部情況湯玉文敢說比大部分同盟軍將領都掌握得全面。?
‘吉大膽的衛隊營!’魯副軍長也是識貨的,瞬時就變了臉。西北軍的戰鬥力,從來就比晉綏軍要高不止一籌。即使是由晉綏軍中頭號能戰的三十五軍派生出來的五十九軍,跟西北軍相比也多有不如。要不是仗着警衛營的兵力,比人家多了足足一倍,魯副軍長適才也不會表現得那麼硬氣。當然,他先前的估計是建立在來的是老西北軍的普通便衣隊的基礎上的。這下子換成了幾十萬老西北軍中數一數二的營級部隊,號稱從上到下都是神槍手,軍官個個都有絕活的吉石五衛隊營,這誰該攻,誰該固守待援,他還是能拎得清的。?
湯玉文沒再理會慌忙離座去連聲催着部下去打信號彈向外圍的部隊求援的魯副軍長,徑直走到了林子嶽身旁:“子嶽!你這手玩的確實漂亮,我的手下事先竟沒能收一點風聲。可就幾百人,就是再能打,只要魯副軍長的警衛營穩守不出,總不能在援軍到來前,就能救得你的駕吧。”見林子嶽還是不爲所動,湯玉文終於火了:“子嶽!你想不想知道,萬一吉石五的人要是真攻了進來,我讓人把槍頂在你的腦門上,他們會是個什麼反應!”?
林子嶽用飽含篾視的目光掃了掃湯玉文那張吹彈得破的俊臉:“玉文兄!你是個翻手雲覆手雨的人物,是個拔尖的高級特工,可你永遠理解不了軍人的思維方式。你以爲把棋都下到了這一步了,我還會把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實話告訴你,我向吉石五借這幾百人,只是用來堵住大門口的。小弟的殺着就在這所宅子裡”林子嶽把身上校軍服一xian,lou出了腰間那幾塊接着導線的方式塊狀物。湯玉文確是見多識廣,只一眼就認出了,林子嶽纏在腰上應是在國內還是稀罕物的TT炸藥。?
林子嶽舉起一直藏在袖子裡的引爆按鈕,侃侃而談道:“玉文兄、魯副軍長!你們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把軍部搬到這裡來嘛!兩位有所不知,這所老宅子原是清未多倫最大的富商馬爵的私宅。馬爵是kao走私茶磚、鐵器(這兩項自古就是蒙古諸部的搶手貨,明朝時曾幾度禁運,有清一代雖不禁止茶磚、鐵器流向蒙古各旗,卻對之苛以重稅,故走私茶磚、鐵器所獲之利甚厚,一被官府抓到一應涉案人等都是死路一條。)發的家,他的家裡能不有夾道暗洞?!此刻,我的副官就帶大批炸藥,藏在宅子下的某處暗洞裡,只要我一按這個按鈕,我身上這些TT就會立刻爆炸,只要感覺到劇烈的震動,我的副官就會點燃那些炸藥,隨後大半個宅子就會飛起來!你們要是派人去搜,搜不得到也不說,就是搜到了他也會照的吩咐提前點燃暗洞的炸藥。兩位敢跟我賭一賭嘛!”林子嶽的話語間,自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讓多疑如湯玉文者,也絲毫不懷疑他的都是事實。?
湯玉文當然不敢賭,逼死抗日英雄的黑鍋固然不好背,可最主要的還是自家性命悠關,或許是操縱慣了別人的生死榮辱的緣故,對於自己的生命,湯四少看的可是很重、很重的。可恨的是,林子嶽都伏兵堵門了尤嫌不足,又自綁炸藥,還在這公館地道準備了‘大禮’,這層層相套的三着狠手一齊來,竟讓平日詭計多端的湯老四,都如老鼠拉龜一般,怎麼也找不下手的地方,直急得他在心裡破口大罵他安cha林子嶽的軍部裡的臥底是個十足蠢貨飯桶。其實,他倒錯怪了那人,這馬宅裡可不單有暗洞,還有一條可通到宅外的地道,炸藥都是林子嶽和他的幾個絕對心腹親自動手從地道里運進來的。而這條地道連在這住了兩個月的方正武都是在偶然間才發現的。臨離開多倫時,方正武只告訴了林子嶽一人。方正武此舉的本意是讓林子嶽在危機時刻藉此逃遁。那個隨着軍部衆人才住進來幾十個小時臥底,又何從得知。?
同時,湯老四也想到另一點,那就是援兵怕是來了也沒用了。湯老四是這樣想的,五十九軍的援軍一至,外面的西北軍士兵只需把宅子裡的情況一說,五十九軍的人能不掂量掂量。何況,前來察哈爾是爲抵禦日軍進攻的五十九軍官兵,對火併抗日有功的同盟軍一事,本就是格於傅主席的嚴命勉強爲之,就更沒人會在這當口挺而走險了。?
湯老四還在那搓手發急了,魯副軍長髮話了:“林軍長!我這就派人到我的軍部去掛電話,讓灤河那邊的部隊停止阻擊貴部。還請林軍長行個方便,跟堵在門口的弟兄們交待一下,讓他出去!”魯英不畏懼死亡,可這種不名譽的死法,卻不是他願意的。冤就冤了,還得背個臭名!?
有人出頭承擔責任,怕死的湯玉文自也樂得裝聾作啞、坐享其成。?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貴軍的士兵暫時都退出多倫,都壓到河防防線上去防範日軍,再任由我部主力退回多倫,我就恭送兩位出這座宅子。至於魯副軍長給貴軍的命令嗎?就請您在這在寫幾個手令,我派人送到貴軍軍部去就好了!”滴水不lou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後,林子嶽好整以瑕的點起了一支馬占山將軍牌香菸。?
雖明知TT炸藥,用明火是點不着的,可在心理作用下,湯玉文、魯英的四隻眼睛,卻仍死死粘在那個菸頭上。?
此後的一切都是那樣順利,順利得林子嶽都有點不能置信!幾個小時後,林子嶽同剛進城姜大海、賀仲年等人在湯玉文、魯英的‘親切’陪同下,施施然的離開了馬宅,騎上戰馬匯入穿城而過的同盟軍七軍的浩浩隊列中。?
站在離馬宅已有相當距離的大街上的湯老四頻頻抹着頭上的冷汗,嘴裡也沒閒着:“你老兄可有放水的嫌疑啊!讓你撤還真撤了個一兵不剩,也不會想法子在命令裡暗示一下你的部下,讓他們偷偷留點伏兵!”。?
“暗示?你當林子嶽是傻的!白紙黑字的東西,他一個文化人能看不出那點子蹊蹺來。再說了,我寫手令的時候,你可連個眼色都沒有,這會纔來翻老帳,晚了!”在一同經歷了生死關頭後,對湯玉文已不象原先那樣反感的魯英,豪不示弱的反駁上了。放水?是有點!可這種事魯英是打死也不認的。?
湯老四沒再跟魯英爭辨,他的思緒已轉到了林子嶽身上:‘子嶽啊!子嶽!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明白,在這個以黨同伐異爲主旋律的黑暗時代裡,從始至終都把民族的利益、尊嚴看得至高無上,連點‘策略’都不講的人,非但很難在軍政兩界生存下去的,還極有可能會把身邊的親人、部屬都拖進萬劫不復的深淵裡。當然,更可能在你明白這一點之前,你已經被時代的暗流所吞噬了!’?
感嘆歸感嘆,可你要是問湯玉文,他終究是希望林子嶽因被時代大潮所改造,而得以生存下去,還是帶着這份爲濁世所不容的‘乾淨’步入死亡,他一時半晌的還真答不出來。畢竟林子嶽所擁有的這份爲民族爲國家,不計利害得失,只求問心無愧的耿直、熱血、忠誠,湯玉文也曾經有多,只不過對他來說,那已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兩章寫成了一章,不過有近七千字,應該也能過關了吧!爲了這七千字,小黃可是連端午節家裡聚餐都告了假的!我先去睡了,祝大家晚安!)?
【……第三十四章?千古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