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任回到他的臨時住處,準備前往劉少川的騎兵團駐地,在他的住所裡還有一羣哥薩克騎兵,爲首的拉古其中尉見到歐陽任。連忙湊上來說道:“中校老爺,請帶我們上街道去逛一下吧!兄弟們呆在這裡悶壞了。”
爲了區別這些哥薩克騎兵和蘇俄人,中隊中有一個規定,就是哥薩克騎兵必須有中國士兵的陪同下才能夠在中隊控制的地盤裡走動,
中國人的槍法非常厲害,而且又聽不懂俄語,很容易產生誤會,而產生誤會的結果就是被他們不由分說一槍爆頭。
劉少川讓歐陽任陪同這些過了烏拉爾山脈之後就沒有什麼作用的哥薩克騎兵,就是起到這樣的作用。
歐陽任說道:“我們回騎兵團吧,他們在河對岸,路上順便到街道上走一下,我也想領略一下烏法的風光。”
烏法1574年建爲要塞,1586年成爲居民點。17世紀成爲中央區與西伯利亞之間重要農牧產品集散地和商業中心。進入現代之後,工業和商業都了較大的發展,成爲區域的政治文化和商業中心,不過在經歷第一次世界大戰鬥、國內戰爭之後,這一切繁華都消失了,變得異常蕭條。
歐陽任和土根帶領一批哥薩克騎兵在城裡閒逛。自從在哪個村子見過哥薩克騎兵們和暴行之後,歐陽任很少跟拉古其說話,即便有說,也是隨便應付。儘管拉古其一再恭維討好。引誘他再推心置腹地交談。他總是緊遮着那層厚厚的帷幕,這是大多數人慣於用來隱蔽自己真實面目,不讓別人看出來的辦法。
拉古其小心翼翼地跟中國人打着交道,因爲中國人太過厲害了,怕得罪了他們,自己一無所有,他們已經跟蘇俄政府完全反目,沒有可能在同一藍天下共存。他覺得中國人的外表裡面還隱藏着另一副往往總也無法認清的面貌。他深信。如果從中國人的身上剝掉這層外殼,就會露出真實的、裸的、沒有任何虛僞裝飾的內核。因此他總有一種病態的心理,想了解在中國人的粗魯的、嚴肅的、英勇無畏的、幸福的和快活的外表裡面,究竟隱藏着什麼心思。
當然,要了解中國人,就必須先尊敬他們,只有這樣才能夠得到他們的尊重,這是拉古其領悟到的道理,
一行人在歐陽任的帶領下在大街走着,偶爾交談幾句無關緊要的話。
前面有一間飯店。而且竟然還在營業,大門敞開着。有幾個中官進出。
“我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拉古其用眼朝飯店的大門示意着,提議說。
“好吧,”歐陽任同意了,“但願他們收中國的鈔票,要是要盧布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在這裡,中國的鈔票很好使喚,盧布只是一些廢紙,是布爾什維克打給人民的、不能夠兌現的白條!”
把馬匹栓在門前的樹樁上,他們剛進門兒就站住了,大失所望地環顧四周:所有的桌子都坐滿了人。而且都是中人,這些人看了一眼歐陽任,繼續低頭吃他們的飯,雖然歐陽任的軍銜是中校,但是沒有人主動給他讓位。
歐陽任轉身想要退出,這時土根進來了,然後從一張靠窗的桌子邊站起幾個軍裝整潔的官兵。其中一個人走過來,非常有禮貌敬禮對土根說道:“請原諒!你們可否就坐我們那張桌子?我們要走啦。”他笑着說道,露出一排整潔的、白白的牙齒,並做了個請他們去就座的手勢,“我很願意爲這位師兄效力。你是神槍手——是我們見過的最高級別的槍手,我們爲你的驕傲。”
另外一張桌子邊的幾個軍官也站起來。一位身材高大、黑頭髮的軍官也向土根致敬!請他們用桌子。
土根輕輕點點頭,用手拍了拍胸前的槍手胸章,這些軍官也做了一下同樣的動作,然後走了,在門外幾個漂亮的俄國女子在玻璃鏡前整理着鬢髮,手裡玩弄着小傘,見到這些軍官,便蜂涌上前。
歐陽任、土根和拉古其三人走到窗前的位置,再讓其它哥薩克騎兵擠在另外一張桌子裡。
稀疏、針狀的黃色光線透過垂下的窗簾投在桌布上。菜餚的氣味驅散了擺在小桌上鮮花的芬芳誘人的清香。
拉古其點了菜,在等菜的時候,歐陽任若有所思地撕着一朵從花瓶裡面拔出來的橙黃色的花朵兒,掏出手絹擦了擦汗淋淋的額角,兩隻疲倦地低垂着的眼睛不停地眨着,注視着在鄰座的桌子腿上顫動的太陽光點。旁邊的那些平時粗魯、殘暴的哥薩克騎兵,雖然衣着非常破舊骯髒,但是卻努力裝着紳士的樣子,很有風度,儘管十幾個從擠在一張桌子上,非常擁擠。看到這樣的情況,旁邊的兩個軍官主動讓出了座位,讓給他們坐。
歐陽任沉默到現在,終於說道:“土根,看來我這個中校還比不上你這個神槍手了.”
“中校在軍隊多的是,但是神槍手級別的槍手,在軍中少之又少,很多人進入高級槍手的級別之後,就再也無法突破.”土根說道,“而且總司令也有意放緩了培訓的計劃,高級槍手以後的訓練課程由他自己親自訓練,而且審覈比較嚴格,不是每個高級槍手都可以接受進一步的訓練的,要有悟性有天分的槍手纔有資格。”
“什麼樣才叫做有悟性有天分?”歐陽任問道。
“俺也說法清楚,總之總司令說你有就有,說你沒有就沒有!”
“雖然很主觀,但是我認同總司令的決定,普通士兵只要中槍手的水平,把中槍槍手的訓練課程練好就足夠了…”歐陽任說道。
俄國餐的味道並不怎麼合他們的口味,他們還沒有吃完,又有兩個軍官大聲地談着走進了飯店。前面的一個尋找着空桌子,把曬成褐色的臉轉向歐陽任,黑色的眼眶裡閃着快活的表情。
“歐陽任!是你嗎?……”這個軍官健步向他走來,放肆地叫道。
他那烏青的嘴脣下面閃着飛沫般的雪白牙齒,歐陽任認出他是自己在陸軍大學五期的同學方策,在北方集團軍指揮部擔任參謀,他們緊緊地握了握手。歐陽任把土根和拉古其中尉介紹給方策以後,方策先驚訝地叫了起來:“天呀,你是五星級的槍手,是神槍手級別的吧?土根。”
“如假包換!”土根驕傲地說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神槍手級別的槍手呢。我本人剛剛獲得初級槍手的級別,但卻很難再進一步,你有什麼好辦法嗎?或者是有什麼心得,能否教教我?”方策拉住土根的手,一連串地問道,好像追偶像一樣。
“也沒有什麼心得啦,俺就是死命地練,一個勁地練,最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土根說道,但他這種說法讓人迷糊不清,讓方策有佔失望,他需要的是一種捷徑,而不是苦練,而且苦練也不見得能夠提高槍法的層次。
“方策兄,怎麼你也像那些小兵一樣,搞起來個人崇拜來了?咱們是參謀,學習的是萬人敵的本領,你學槍法能夠有多大的用處?又用不着你上第一線殺敵.”
“有一枝傍身,永遠都不會嫌多的!”方策說道,“在中隊裡,以槍法爲尊,不會槍法是沒有人尊重的。而且學會槍法,在緊要的關頭,可能會挽救自己的生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