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以後旅遊一定會發展起來的!太美了!”何歡說。
“是啊!”谷局道,“現在州里也在考察,等美麗公路修通了,這段路也要硬化,原來那些房子雖然能住,但是老了嘛,要給他們建新房,讓他們免費住,到時候記憶之城也會重新繁華起來的!”
秦懷說:“我是三十年前就當導遊的,那時候幾乎沒有我們國家的人到這些偏遠的地方,根本就不瞭解。而且那時候我國能夠旅得起遊的人也少。
所以那時候導遊不多,會英語的導遊也不多嘛,我們當初當導遊確實是受人尊重的,有政府接待性質。因爲外國人很受優待,他們一來就找政府,政府就叫你去接待。
就有很多外國人拿着書或者照片,要我帶他們去香格里拉啊怒江啊。我當時就會很奇怪,這些我都不熟悉的地方,他們在遙遠的異國怎麼會知道!
後來,帶得多了,就瞭解了。正是因爲傳教士的進入,後來科考隊也進入,很多高山植物特別是杜娟花,被大量移植歐洲。
他們驚歎於這片美景,爲此寫了很多遊記。在我們爲這片秘境之地驚歎時,他們早就發現了這神奇美麗的地方!
對怒江包括雲州西北片區的瞭解,外國人都要比我們早。很多美景都是外國人發現的,比如虎跳峽、比如香格里拉、比如瀘沽湖,還有怒江。
確實,在我們中原顧及不到的地方,卻是他們活動頻繁的地方!最先就是因爲傳教士的進入,導致清末民初,很多外國人進入雲州。
但是他們進入之後,無論是香格里拉、麗江、寧浪、還是怒江,各個少數民族的生活也沒得到什麼改變,地位也沒有提高。
很多外國人因爲這裡的美定居在這裡,甚至在這裡去世,他們作爲外國人,地位是很高的。但我們少數民族還是一樣的貧苦。
百年過去了,不是外國人或者上帝,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最終,改變他們的生活,提升他們的地位的,還得是國家!國家強,人民才強!”
何歡點點頭,老師講得真好!
專家們也熱淚盈眶,是看到了這些年的變化。
一個老專家說:“這一次來雲州,
確實比我們以前來的時候好多了!真是日新月異!”
盧局說:“是啊!教堂是每個村莊最華麗的房子!但人民還是窮啊!現在國家對我們邊疆政策太好了!扶持力度特別大!
以前很多百姓都住在高山上,一年難出一回門,出門都是肩背馬馱,走幾天幾月!福貢到六庫,要走半個月!兩岸居民只能靠熘索過江。
現在國家修路建橋,怒江上到處都是橋,熘索都是旅遊項目了。房子也是國家免費建的安置房,家電齊全!讓他們從山上搬下來。
獨龍隧道、高速路、美麗公路,一直在建設。等打通了交通線,以後來旅遊的人越來越多,我想,我們怒江峽谷的少數民族肯定會重新唱起來跳起來的!” …
專家們十分感動,“自己的土地和自己的人民還是得靠自己!文化自信也是要拿出實際行動!以後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關鍵是這片美景,不能光讓外國人看到。”何歡說,“這樣美麗的地方,就在我們的國土上,她值得!”
大家望着層層疊疊的大山,別的山嵴都是如刀削斧噼,而這裡卻偏偏形成了一片緩坡。
所以小城也是在向上走,有很多坡坡坎坎。但比起對面和周圍那陡峭的山嵴,這裡確實是唯一適合居住的山樑了。
在山腳下看不到的遠處,在這裡,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看到很遠很遠。
陽光也滿滿地擁抱着這個城市。想必早晨的時候,又可以觀看這萬山千壑裡起伏奔涌的雲海!
樑安歌說:“我不想走!”
大家都看着她,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精靈睜着她美麗充滿靈氣的眼睛,祈求地看着兩位領導,“這麼多空房子,我們可以住一晚嗎?”
這誰能拒絕呀?
真不忍心拒絕!谷局很不好意思地說:“如果是夏天,你們要將就一晚還行,現在冬天晚上很冷的,我哪敢讓你們在這裡啊?”
樑安歌一臉失望。
谷局又安慰:“主要是現在這裡住的人也不多,都不知道讓你們住哪兒。等以後旅遊發展起來了,建了酒店再來住。”
樑安歌失落地轉頭,看着皇冠峰,不捨,“這裡看晚霞一定很美!看完晚霞再走可以吧?”
陳映說:“好!”
何歡無語,看看專家們,專家們也點頭。
“那大家就餓着點兒。反正車上也有零食,撐到太陽落山沒問題。我們看了晚霞再下山,在路邊隨便吃點兒,然後趕到縣城去住宿。
既然找不到怒族唱歌人,住一晚明天我們就去獨龍江。”
“好!”大家都同意。
谷局和盧局也點點頭,總不能讓他們白來一趟。
盧局就聯繫縣城最好的酒店。其實這裡酒店本身也沒什麼人,只是先跟他們打聲招呼。
離開教堂,大家又繼續在巷子和街道里慢慢走着,捕捉上個世紀的記憶,消磨時間。
皇冠峰不時出現在眼前,彷彿昭示着這裡是一個天選之地。
不得不說知子羅的選址非常好!
繞了一圈,到體育場,鏽跡斑斑的籃球架下,幾隻狗愛答不理地看看他們,又垂下頭去懶洋洋地曬太陽。
小城很快就轉完了。
何歡說:“要等晚霞還有點早,我們爬到山頂上,去看看小城的全貌吧。”
“好!”大家跟着他往山上爬,盧局帶路,谷局殿後,攝影師們也擡起攝像機跟着。
“怒江和怒山的名字,在唐朝南詔時就有了記載,說是怒人之地,這山水的名字都來源於怒族。遠早於傈僳族遷入怒江的時間。
所以,可以看出,怒族是怒江峽谷的世居民族。但是,現在,怒族卻成了少數民族中的少數民族。 …
盧局說得對,過去交通不便,我們今天走半天,已經是很快的了。以前雖然都在怒江峽谷,但要到另一個地方很不容易。
大山大江的阻隔,形成了怒族也有分隔。瀘水怒族自稱怒蘇,福貢怒族自稱阿怒、貢山怒族自稱阿龍、蘭坪怒族自稱若柔。”
“啊!”
“他們甚至不能相互通話。他們的通用語言,反而是傈僳語,因爲傈僳族在怒江流域分佈廣泛,語言比較統一。
又因爲人少,所以歷史上對他們的記載也少。比如起義,怒族基本是跟在傈僳族後,一帶而過。”
專家們低着頭往上爬,看來要找到怒族的音樂,確實比較難。
“不過他們也不需要說話,他們以前談戀愛,小夥彈起琵琶,姑娘吹起口弦,對起歌調,直到結婚都不說一句話,全部靠音樂交流。”
“哇!”
“這麼一個靠音樂交流的民族,現在居然不唱歌了!爲什麼啊?”樑安歌拍着胸口,痛心疾首。
何歡笑笑,“那就等知子羅發展起來吧!到時候就有人唱了!”大家站上了山樑最高處。
碧羅雪山重巒疊嶂,高黎貢山迎面奔來,完全可以看到他們是如何緊緊地夾擠着怒江。人站在這裡這裡變得十分渺小。但並不難過,反而有種與自然共生的感覺。
下面就是那小小的上個世紀的城。
彷彿被時光遺忘。
“在這高山之上,下臨怒江,他們能找到這唯一的一塊緩坡地建一個城市,真是太神奇了!”
“這塊兒現在屬於福貢,以前屬於碧江,原來這片兒居住的怒族也是怒蘇人。”
從碧落雪山到高黎貢山實在太近了,太陽的路程也縮短了,很快便朝高黎貢山落下,陽光在重山間緩緩移動,今天最後一次輕柔地撫摸堅硬的山嵴。
碧羅雪山和高黎貢山的所有嵴骨都聳立起來,整個峽谷一片輝煌迷離!
山樑上的人們一片沉默,攝像師們把鏡頭對準峽谷,捕捉這光影迷離。
碧綠的怒江變成一條金河,流向遠方。
當太陽把最後一抹光影留給他的山神之後,默默地下山去了。羣山沉默下來。從青翠變成黛綠。
大家依然默默坐着,捨不得走。
果然,太陽沒有一走了之,起伏的山際被抹上一片粉橘,抹到了皇冠峰上,彷彿女王披上晚禮服,要去哪裡唱歌跳舞。
樑安歌靠在秦空肩上。
何歡說:“如果可以看到日照皇冠山的話,應該是另一種美。”
“我不想走。”樑安歌說。
大家笑了,都不想走。
但除了山頂還掛着柔粉,半坡都變成了青黑。
峽谷更是深不見底,彷彿野獸慢慢張開鋸齒交錯的大口。
山裡的夜晚,在太陽落山後,就是一瞬間!
這山路,還是得趕快下山!
大家都站起來,精靈也被秦空拉起來了。 …
忽然,一陣歌聲傳來。
大家一怔!一個民族語言專家道:“怒語!”
盧局也連連點頭。
“噢!”大家驚喜萬分,又壓住聲音,循聲望去,不見人。
彷彿碧羅雪山爲對面的女王唱起了歌,逗引她來。
女王來不來大家不知道,但大家已經情不自禁循聲走過去。
翻過一個小山包,背面山坡上一個小夥子一邊唱歌一邊拔茶園裡的草。
大家靜靜地站在山包上,也不打擾他。
他不但唱的是怒語小調,而且還非常非常非常好聽!
專家們驚喜地交換着眼神,樑安歌眼淚都要下來了!
感覺真的是這大山裡的神靈聽到了大家的心願,派一個人來給他們唱起天籟!
太陽已經翻過高黎貢山,碧羅雪山這山樑的背面已經很暗了,小夥子唱了一會兒歌,就抓起揹簍,拉出布帶,背在頭上,轉身上來。
還沒邁出步子,突然愣在下面,看着這羣陌生人,還一堆長槍短炮對着他。
大家也愣愣地看着他,這真的是天神派來的吧!
也太英俊了!
上下對視了一會兒,這茶園坡地也太陡了,下面就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何歡連忙說:“你先上來吧。”
小夥滿臉懵懵地走上來,又看了看幾架攝像機和這羣人。從頭拘束到腳。
盧局連忙用雲州話說:“我是福貢文旅局局長,這些是尋找少數民族音樂的專家。他們來這裡看看,聽你唱歌好聽,大家就聽了會兒。”
“哦。”
專家們忍笑,看來又是一個會唱歌不會說話的小夥子!
谷局親切地問:“你就住這兒嗎?”
小夥點點頭。
大家這會兒完全顧不上天黑不黑了,也忘記冷了,只想抓住這個天神派來的小夥子。
何歡是導遊還是得顧啊!別真把大家吹感冒了!
領着小白龍團下山,走在小夥旁邊,“我叫何歡,你呢?”
大家自覺跟在後面,把這個與不會說話的小夥交流的任務交給了小白龍。
“我叫鬥三盞。”
何歡說:“你是蜂氏族的?”
鬥三盞驚訝地轉頭看着他,何歡笑道:“鬥霍,怒語,蜂氏族。鬥霍,現在成了種茶的蜂氏族啊!”
鬥三盞靦腆地笑了。
何歡說:“蜂氏族是一羣蜜蜂和蛇繁衍了女始祖茂英充,茂英充又和虎、熊繁衍了更多部落。開始是母女連名制,後來母系氏族被父系氏族代替,隨着氏族關係逐漸鬆散,解放後,有的就直接以部落爲姓了。”
鬥三盞高興地點點頭,又看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瞭解他們古老的傳說。
何歡說:“因爲怒江地區不產糖,他們就以野蜂蜜當糖,對蜜蜂和蜂蜜特別崇拜。”
專家們笑着點頭,在澡堂已經聽他講過了。
見小白龍這麼瞭解他們,鬥三盞也變得健談了,“嗯,我生下來,供奉祖先三杯茶,祈求祖先保佑,所以叫鬥三盞。”
大家高興地點點頭,感覺很有意思。
找到一個年輕的會唱歌的而且出生的時候還祭祀祖先的年輕小夥!難怪他會唱他們的歌!
大家真是太高興了!心裡也像蜜一樣甜!
一羣人看着他,看得鬥三盞又害羞起來了。
“你剛剛唱的是怒語歌嗎?”何歡問。
“嗯。”
“你會唱很多怒語歌嗎?”
“嗯。”
專家們簡直要狂呼,又怕嚇到他。
走到下面的小城, 何歡看看專家們,又看着鬥三盞,“你能跟我們一起去縣城嗎?”
“我要種茶。”他已經揹着揹簍轉身準備走了。
“我知道啊!明天再送你回來啊!”
鬥三盞看看昏暗的天色,“我要回家。”
專家們捂額,又不敢笑。
何歡看着他,“可是我們還想再聽你唱歌。”
鬥三盞看看他們一大羣人,“你們人太多了,我家住不下。”
樑安歌先笑起來,實在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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