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何處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手忙腳亂地找到了鑰匙,可鑰匙怎麼也插不進鎖孔裡去。“快點進去,快點!”他命令似的,可那鎖和鑰匙卻是什麼也聽不懂的。
終於,抽屜打開了,他找到了媽媽的日記本。
那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信念了,媽媽那麼善良,卻常常因爲要保護他而被那個男人打,不僅如此,那個男人還揹着媽媽在外面找其他女人,他不止一次地發現過,他以爲媽媽不知道,可其實媽媽什麼都明白,只是爲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而忍氣吞聲。
就連她的遺願也是讓他原諒那個男人,讓他們像一對真正的父子一樣去相處。
他做到了,這些年來他對自己也還算好,儘量不干預自己,儘量去滿足他想要的一切,他以爲除了媽媽之外他們終於能夠和睦相處了,可是剛纔那一巴掌,扇起了他內心塵封已久的情緒和記憶。
他開始後悔了,爲什麼當時要原諒他?如果不是因爲他,媽媽一定還活着,媽媽是個溫柔賢惠的女人,家裡的一切都因爲她的存在而變得井井有條,那是他最愛的家。
都是因爲他,才讓自己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可以說他以前那麼花心,就是因爲那個男人。
他給了自己最好的物質條件,卻讓自己的精神上空缺了很多。
不,他不要,他現在好不容易遇到那個讓他時刻揪心的女人了,他要牢牢地抓住她,再也不放開了。他決定,等戚璃的身體恢復了,他便帶着她住在那座無人的島上,那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不會再放手了。
孫助理聽說燕公子剛纔情緒不太好,敲響了他的門。
他慌張地把日記本放回了抽屜中。
“燕公子,您還好嗎?”孫助理走過來盯着他。
“我沒事,你有什麼事嗎?”
“是燕總,他……想讓我勸勸您,放了戚小姐,他說我們和陸氏集團鬥,是不可能鬥得過人家的。”
“你也這麼想?”燕何處反問助理。
助理支支吾吾的不敢說話,他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可現在他完全猜不到自家公子是怎麼想的。“我以爲,您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好!我是不會放了戚璃的,就算陸老爺子親自來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他的。你去轉達他,我的事情不需要他來插手。”
“燕公子,這……”
燕何處看着他,眼神空洞,助理很快便明白了,即刻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燕總坐在沙發上,他緊緊抓着自己的左手,手止不住地顫抖,他怎麼會?他明明已經答應過他的媽媽,不會再動手了,這明明是他們之間的約定了,可爲什麼?他剛剛……真的聰明做錯了嗎?
他閉着眼睛,腦海中回憶着燕何處小時候的樣子。
“過來爸爸這裡,看爸爸給你買了什麼?”他拿出最新的玩具招呼兒子,可兒子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不敢過去。
“快去你爸爸那裡!”淑芬笑嘻嘻地摸着兒子的腦袋,他看得出兒子眼裡的渴望,可更多的是害怕。
“過來呀!看這個玩具好不好玩?”他繼續呼喚着,終於,兒子看了媽媽一眼才放心地走過來了。
可這個新玩具兒子根本不知道怎麼弄,於是不到兩下就被他弄壞了,他嚇得趕快把玩具藏在了衣服裡。
“你怎麼了?”他摸着兒子的腦袋問,兒子膽戰心驚地指着壞了的玩具。這時候他心裡冒起了火,這可是他下班後開車走了很遠的路纔買來的,到了他手中怎麼這麼快就壞了?暴躁如他,一巴掌扇在了兒子臉上。
“你怎麼這麼笨?什麼都做不好呢?”
兒子哭着跑回了媽媽的懷裡。
看着他一臉委屈的樣子,他頓時有些愧疚,可是下一次還是這樣,慢慢地,淑芬因爲想要保護兒子也開始受到了自己的巴掌,再後來,這種巴掌漸漸地上升到了各種毆打、拳打腳踢。
直到淑芬因爲身體不好,臥在了病牀上。
他開始嫌棄她,嫌棄她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昔日那個美麗溫柔的女人不見了,他開始尋找各種年輕漂亮的女人來滿足自己對那時候的她的懷念,可她都知道,甚至兒子都撞見過他帶着其他女人回家。
到了最後,淑芬終於去世了,去世之前她曾把他們叫到一起,他發誓再也不會動手打兒子了,開始的時候,小燕何處對自己還是諸多忌憚的,可他一直在想辦法和他親近,直到最後,他終於肯再次敞開心扉,接受自己這個父親了。
他抓着自己的左手仔細地端詳着,剛纔那一巴掌,一定讓兒子很難過吧!
可是他這次實在是不應該把戚璃帶走的,陸老爺現在還只是有所懷疑,還是被他發現什麼證據,到時候就算他親自出面,老爺子也不見得會給他面子。
戚璃坐在書房裡看着書,不知道什麼時候她靠在輪椅上睡着了,直到護工走進來時才發現了她。
“戚小姐,您怎麼了?”她的喊聲喊來了一大堆人,翻譯首當其衝,抱起她放在了牀上,醫生檢查過後告訴他們她只是睡着了。
這下大家才放下心來了。
“戚先生,你可以離開了!”執法打開了拘留室的門。
戚自城激動地坐了起來,另外一名看護人員走過來打開了他手上的手銬。“真的嗎?”
“是!有人把你保出去了,不過最近你不能出國,事情還在調查當中。”執法臉上的態度有所緩和,不像幾天前看上去的那樣大公無私。
他點點頭走出了公安局。
大門口,徐白瑩和戚明坐在車裡等着他。
看着這一幕,他熱淚盈眶,他自責不已。原本自己這幾天還在後悔自己娶了這個老婆,可現在看來,能救他的也只有她了。
他搖搖頭走到了車旁。
“爸爸,快回車裡。”戚明主動打開了車門。
戚自城笑着點頭,坐回了車裡。
當他坐下的那一刻,徐白瑩鼻子皺了皺,她從他的身上聞到了什麼不好的味道,可是她不能直說,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讓戚自城覺得自己的衷心,只有這樣,他纔會聽自己的話去和公司那些老股東們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