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和在與貓爹貓娘交談之後才知道,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已過了七十年之久。
這七十年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兒。
當年他們兩貓閉關, 猛然覺得心神不寧, 總覺得自己孩兒會出什麼事兒。
兩妖強行突破境界, 脫離閉關狀態, 等他們尋着氣味到了那處之時, 已然只看到一片荒蕪,以及遍佈廢墟之上的暴虐靈力。
抓到趕來探查情況的人修,問出當初發生的事情之後, 貓娘只覺眼前一黑,要不是貓爹及時扶住, 爲她度了靈力, 指不定貓娘便因爲急火攻心傷了心神。
對於這些人修的說法, 貓爹貓娘自然不信,頂着暴虐的靈力在這片廢墟中尋了兩個月之久。
他們最後自然是失望而歸, 這地方僅有冷晏一絲微弱的靈力以及快要消散的氣味,他們的孩兒卻是完全無法感知。
想到那些人修說的話,貓娘眼中滿是恨意。
恨那些貪得無厭的人修,恨將貓兒帶出來的冷晏,更恨他們夫婦二人爲何要聽從冷晏的話帶着孩兒出了深山。
然而, 此時在想這些怕是無用, 貓爹貓娘當天便離開了廢墟, 一路直闖入尚未修整好的林府, 將前來阻攔的人修傷的傷殺的殺, 最後更是直接出手廢了林冉的雙腿,毀了林鴻軒修爲。
按說, 依照貓爹貓孃的修爲定然無法毀了林鴻軒修爲,也就這林鴻軒當初受傷太重,此時根本未能恢復過來,面對兩隻暴怒的妖修,可以說毫無還手之力。
之後,兩妖便有些茫然,孩兒生死不知,找也無處可找,他們現如今唯一能做的,怕是隻有等着貓兒回來。
這也是滿懷着這點希望,兩人又回到了蒼穹山,這裡是冷晏的地盤,護山大陣他們也都知曉,待在蒼穹山裡,等貓兒回來的時候,定然會先來這裡纔是。
然而,他們這一等,就等了七十年。
七十年的時間,足夠一個人類經歷生老病死,他們的希望也在等待中慢慢消磨。
七十年間,他們救助了無數妖修,供他們在此處生活,一方面爲了壯大自己,謹防人修過來搶奪蒼穹山。
一方面,也想營造自己的勢力,萬一……萬一貓兒回來,他們也可給他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而不是被外面的那些畜生肆意欺負。
索性是天道開眼,等了七十年,盼了七十年,他們的貓兒,總算回來。
白貓娘一邊說,一邊拿手絹抹淚,順便眼刀子刷刷的往冷晏身上扎。
這要是擱在她以前的暴脾氣,非得要將冷晏打一頓不可。
但是現在,既然孩兒都回來了,況且貓兒也說,是冷晏拼死相護,他纔能有一線生機之時,纔算是對他的意見少了那麼一點。
“娘,適才被我掐着的少年……”徐安和很是糾結:“我當真不知他是弟弟,如若不然也不會下手那麼重。”
“無礙。”白貓娘自打坐下就沒鬆開拉着徐安和的手,此時看他一臉愧疚趕忙安慰道:“安軒被山裡的人寵壞了,脾氣怕是有些糟糕。不過我兒放心,孃親也不會讓他隨意欺負了你。”
徐安和聽到這話哭笑不得:“我怎麼說也幾十歲的妖了,自然不可能跟一個小孩兒計較。不過是覺得,跟弟弟第一次見面,便落下這樣不好的印象,他怕是要生氣了。”
“沒什麼好生氣的。”狸貓爹一臉感慨的拍徐安和腦袋:“安和長大了。”
“爹也不跟以前那麼不着調了。”實事論事,貓爹確實是比以前莊重不少。
“手下那麼多妖管着,倘若不威嚴一些,怕是鎮不住那羣小兔崽子。”狸貓爹無奈聳肩,他這一聳肩,還真是讓徐安和看到以前的那麼點影子。
白貓娘看他這樣子,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徐安和看白貓娘笑了,也跟着笑。
坐在他們一家三口對面的冷晏,心裡怎麼就覺得這麼不是滋味呢?
總覺得,他好像外人一樣……
冷晏在這裡默默的吃味,不遠處還有一人看着廳內徐安和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模樣,也暗恨咬牙。
這正是被徐安和掐着脖子威脅了一通的安軒。
他不敢靠近,自然聽不清廳內說了什麼,只能看到貓爹貓娘圍着那個突然多出來的‘哥哥’噓寒問暖的情景。
倘若只是他自己看也就罷了,偏偏旁邊還有一人在他耳邊蠱惑:“少山主,屬下早就聽聞山主有一位大兒,這孩兒七十年前便失蹤了,衆人都以爲他已經死了,不曾想,今時今日突然出現在咱們蒼穹山……唉,屬下擔心啊。”
“有什麼好擔心的。”安軒正一臉不忿看着廳堂方向,此時聽到這人陰陽怪氣的說話,臉上不耐煩的表情更加明顯:“有話就直說,陰陽怪氣聽着人不舒服。”
“屬下只是擔心,山主大兒回來,少山主……”那人話又是說道一半,而後便有人遠遠的喊了他一聲,在跟安軒告罪之後,匆匆離開。
他這話說的半遮半掩,安軒則是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
他出生以來,蒼穹山所有妖都跟他說,他以後會是這蒼穹山的主人,會是妖界的至尊,會走的更遠,甚至統一妖界與修真界完全不是問題。
這話聽得多了,自然而然便記在心裡,隨着說給他聽的妖修越來越多,他更是信以爲真,行事作風更加的張狂肆無忌憚。
這蒼穹山中,唯獨貓爹貓娘能製得住他。
但說到底,貓爹貓娘也不可能時刻教育安軒,便讓他養成了這種天老大,地老二,爹孃在上,他老三的心態。
而現在,那個據說失蹤,甚至死了七十年的‘哥哥’突然回來,怎麼能讓他心裡沒別的想法?
安軒最後深深看了眼廳堂,眼中狠厲一閃而逝,既然你已經是個‘死人’了,那就永遠的閉上眼睛好了,日後爹孃有他,根本不需要什麼大兒承歡膝下。
徐安和跟冷晏雖說一隻在廳堂陪伴貓爹貓娘,同樣也注意着周圍,早在安軒跟那個人過來之時,徐安和跟冷晏便已經發現。
對於他們說的話,徐安和跟冷晏自然沒有錯過。
尤其是,最後安軒那雙帶着殺意的眼睛。
徐安和暗自皺眉,卻沒有在貓爹貓娘面前展現出來,依舊臉上帶着笑容同他們家長裡短。
他可要不在意這些,冷晏卻不能不在意。
要說這蒼穹山日後如何,他還真不太會放在心上。
但是,若是有人想在這蒼穹山傷害他最重要的人,那就超出了他容忍的範圍。
這安軒最好別做出什麼過分的事兒來,如若不然就算是貓爹貓娘攔着,他也要給這個小貓崽子一些教訓不可。
當日裡,貓爹貓娘拉着徐安和說了整天,對他皆是稀罕的不行,到了夜裡還讓他變成原型,將好像長不大的小貓抱在懷裡,慢悠悠就回了自己房間,瞬間將想搶貓的冷晏關在門外。
回到修真界的第一天,某個據說有‘奪子之恨’的男人,被丈母孃關在了門外,冷風帶着幾片枯黃的葉子捲過,顯得無比淒涼。
接下來的幾天,冷晏幾乎沒有什麼機會接近徐安和,每次一靠近他,就會被白貓娘擠開,順道給他安排修復護山大陣的任務。
冷晏無奈,只能摸着鼻子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