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hosen one.
被選中的人。
黃金三人組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目,我裝作沒看到雙胞胎讚歎又好奇的光芒——真正加入到那個在某種程度上邪惡得遠遠超過食死徒的俱樂部中之後,我對先祖正直的格蘭芬多血液產生了相當數目的懷疑。
比如現在,我敢打賭兩個哥哥的腦袋裡出現的絕對是兩人以上四人以下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進行某項具有繁/殖功能的運動。
唯恐再次引起復雜三角關係的謠言,我連威基往火焰杯裡投名字的關鍵時刻都沒敢去看。
——他·媽·的我好歹就在你們面前,至少壓低點聲音吧?
屏蔽掉亂糟糟的聲音,尤其是雙胞胎‘羅恩萬歲’的歡呼,我在赫敏的拉扯下坐下來。女巫的涵養比我好多了,至少她用刀叉的時候沒有用力過度把食物甩飛出去,只是不小心把肉切成了需要換成勺子纔拿得起來的糊狀而已。
越過不同學院的長桌,我的視線和德拉科的對上,那雙打上馬爾福標籤的眼睛裡面是我熟悉的冷光,飽含嘲弄和蔑視,並且伴隨着讓嘲弄和蔑視翻倍的挑眉動作。
我朝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因爲昨天已經用了揮拳頭的動作,前天則是把食物當作他溫習磨牙,三個輪換着使用,以免他再一次嘲笑我貧乏的表演天賦。
哈利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在戀愛方面並不像赫敏那樣敏銳,所以還沒有覺察到我的異常,只是爲我被斯萊特林諷刺而抱不平。
隨即,他的話題都會以‘別理他們,羅恩,斯萊特林都是混蛋,尤其是地窖那個XX’這句話爲轉折,內容從向我表達同情轉爲引起我同情的訴苦。剛開始我和赫敏還心有慼慼,後來聽得多了也就淡然了。
吃完飯,我們一起去圖書館,不管赫敏對之前輔導哈利的人的身份有多少猜測,在知道是斯內普教授後就不再管他了。
與兩所學校拜訪前的高壓相反,教授們紛紛減少了對我們的壓迫,作業足足少了一半,空出時間來的赫敏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我的成績上。
現在三人裡就我一人落在後面了,所有課程裡只有飛行課和草藥課拿得出手,算上想象力的話占卜課也算一門——那在我自己看來都很蹩腳——最不堪的就屬魔藥課和歷史課了,用赫敏的話說,靠同情才勉勉強強達到及格的水平。
我堅決否認,不管我的表現多糟糕,我都相信斯萊特林蛇王沒有‘同情’那種東西。
“我從來沒有在任何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的說法,什麼叫‘血統和魔力根源有着本質的關聯,決定着魔力的強弱’?你不能瞎編亂造! ”赫敏指着論文上的某一處,蓬鬆的頭髮更有爆炸的感覺了。
“我是聽別人說的。”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什麼時候願意按照別人說的做了?!羅恩,動動你的腦子,你這不是在說純血統的斯·萊·特·林勝過其他人嗎?”
睏倦的哈利擡起頭,眨了眨迷濛的碧綠眼睛,大概被我們爭執的聲音吵醒了。
“赫敏,我和哈利也是純血,”赫敏看我的目光讓我渾身不自在,好像我近墨者黑不知不覺被洗腦了,“而且,你不能斷章取義,聯繫上下文看,我只是想表達兩者之間存在某種關係的意思,哪裡鼓吹純血第一的論調了?”
“雖然沒有明說,但裡面的暗示一清二楚,你潛意識裡已經被植入根據血統看魔力的觀念了,照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總有一天你會……”
赫敏咬咬牙不說了,表情異常嚴肅,非要我給出一個交待。
“我有自己的原則,不會因爲‘別人’而疏遠你們,再說‘別人’也從來都沒有……好吧,‘別人’有說你們的壞話,但現在都不會提到那些非常侮辱人的詞語了。赫敏,想想,始終保持年級第一的人是誰?別人都嫉妒你的天賦。”
“真的?”女巫帶着懷疑的神色問道,她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用力點頭,急切地證明自己還是忠於格蘭芬多的,雖然我說完了才意識到前面幾個‘別人’和最後那一個指代的內容不一樣,但德拉科的確說過‘沒人會不覬覦第一名的寶座’這樣的話——都差不多……吧?
“爲什麼你們說的我聽不懂?”
“繼續趴着睡,哈利。”赫敏不容拒絕地把鳥窩狀的黑色腦袋按下去,我聽到令人牙酸的腦門和木板相互撞擊的聲音,哈利一動不動了,比起他眨眼間被睡神叫走的可能性,我更願意相信他是暈過去了。
赫敏的緊張並非不能理解,斯萊特林本身持有的偏見以及我們對他們產生的偏見很難讓人接受。瞧,即使斯內普教授救了我們那麼多次,我們也一致贊同他是個肚子裡裝□□的刻薄混蛋,更別說是找了我們幾年麻煩的小毒蛇了。
好幾次,赫敏都下了決心要我說出戀人的身份,在我張嘴的瞬間又一臉艱難地改變主意。
“你究竟……我不想知道細節……我是說,你到底是怎麼和他相處的?”
“應該和普通情侶差不多吧?就是吵架的時候會牽連到家庭或者學院什麼的。現在比剛開始已經好很多了,我也漸漸摸索出一定的規律來:無論他說什麼都不要相信,凡事都要看他行爲的結果。即使他罵我蠢獅子,但下次出來和我這隻蠢獅子約會的,還不是他?”
“……你們兩個都很幸運。”赫敏沉默了很久才說道。
我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馬克西姆夫人和布斯巴頓的學生們走過去,他們應該是去參加宴會。和馬克西姆夫人談話的,正是海格,他的表情如癡如醉,眼睛裡霧濛濛的,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記得嗎?小龍諾伯剛出生的時候。”哈利指出。
“這就是他不讓我們去他那兒的原因?雖然可以不用看到炸尾螺,但是,這樣太不負責任了! ”赫敏氣憤地說,“我還以爲他真的在準備三強爭霸賽呢! ”
海格他們走過去的時候,甚至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
“他愛上她了。 ”我總結道。
路上我們又遇到了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團。威基和校長卡卡洛夫並排走在前面,其他德姆斯特朗的學生稀稀落落地跟着。
我正想打招呼,赫敏就給我一肘子,只是那點時間,威基就目不斜視地從我們身邊走過去了。
他們走遠,赫敏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今天是揭露選手名單的時候,這就意味着各個學校間的關係變成競爭對手了,和威克多爾走得近一定會引起我們學校的學生不滿的!別忘了選出的學生代表的是整個學校!羅恩,算我拜託你,把‘衆口鑠金’這個詞牢牢記在腦子裡。像對待布斯巴頓那樣冷靜一些,我們也要提醒海格。”
走進燭光映照的禮堂時,裡面幾乎坐滿了人,我們找到空着的位子坐下,弗雷德和喬治下巴的白鬍子消失了,他們正對着我擠眉弄眼,還用下巴指了指威基的方向,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似乎已經欣然接受了他們的失敗。
伸出手:“拿來。”
弗雷德滿臉不樂意,最後還是講信用地給了我一個小瓶子。
“那是什麼?”赫敏屏住呼吸,警惕地瞪着眼睛,她的手抓着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哈利,好像一有不對勁就立刻拉着他逃跑。
“沒必要這樣吧?”女巫預防病毒一樣的態度讓我有些不舒服,麻瓜對同性之間的戀情接受能力普遍不高,像蘇珊那樣思想開放的畢竟不多,他們更多地把它當作一種心理學上的疾病。
赫敏出於朋友之間的感情才接受了我性/向上的不同,但這並不意味着她能平靜地面對雙胞胎把性當作一種興趣,還成立了一個臭名昭著的俱樂部。即使是我,有時候也無法贊同他們某些開放到放/蕩的做法。
“我和他們打賭他們的計謀是不會管用的,所以他們輸給我一瓶增齡劑。”
放鬆了臉色,赫敏難得讚許地看了我一眼:“你早該這樣做了,讓他們受點教訓纔好!省得把精力浪費在亂七八糟的方面。”
禮堂裡慢慢地變得鴉雀無聲。鄧布利多兩邊的卡卡洛夫教授和馬克西姆夫人看上去和大家一樣緊張,唯有珀西心心念着的克勞奇先生興味索然。
聽弗雷德和喬治說,珀西也在迎接儀式上出現過,我以爲他會給缺席的我寄咆哮信,卻到現在還沒什麼動靜——我猜他大概完全被克勞奇不耐煩的後腦勺迷住了。
“快了。”
不知誰說了一句,我聽到周圍人和自己合成一塊的屏息聲。
高腳杯裡的火焰突然變成了紅色,噼噼啪啪的火星迸濺出來。接着,一道火舌躥到空中,從裡面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
“德姆斯特朗的勇士,”鄧布利多校長用清楚而有力的口吻說,“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威基從斯萊特林的桌子旁站起來,掌聲和歡呼聲席捲了整個禮堂,尤其是各學院的魁地奇隊員,赫敏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差點把桌子拍碎的我。
“太棒了,威克多爾!”卡卡洛夫聲如洪鐘地吼道,儘管禮堂裡掌聲很響,大家也清楚得聽到了他的聲音,“我知道你註定就是勇士! ”
很難想象那個刻板嚴肅的校長會這麼失態,我發現威基在朝把他當兒子的校長走去時眉頭也依然是皺着的,好像很無奈,比起大部分人的緊張,他可以說是無精打采了。
我露出好笑的表情。
下一秒,我就接收到了來自斯萊特林方向的警告視線。
德拉科的表情,即使隔着很遠,我還是能看得一清二楚。其實,用‘看’來形容是不合適的,我想自己大概已經完全把他的每一絲神態的變化每一個語氣的轉折都刻在了骨子裡。一旦身體探測到他的目光,直覺就會調出事先儲存的記憶,徑直越過了眼睛成像的步驟,將他的反應一一在腦中呈現出來。
雖然看他緊張的樣子很有趣,但過多地引起他的不快會起到反效果,這對我們現在穩定又伴隨着熱情的發展是非常不利的。所以,當布斯巴頓的勇士——酷似媚娃的女巫引起衆多雄性的驚歎時,我乖乖地把視線收好。
芙蓉·德拉庫爾也進了隔壁的房間,禮堂裡又安靜下來,這次的寂靜裡涌動着簡直可以用眼球看到的濃郁興奮。
下面就要輪到霍格沃茨的勇士了。
老校長念出了“塞德里克·迪戈裡”的名字,每個赫奇帕奇同學都在跳上跳下,尖叫的度數和跺腳的力道不比我們學院的差。
不是格蘭芬多的學生,我雖然失望,但還是平靜地接受了,然而一年比一年熱鬧的萬聖節不甘就此落幕。
高腳杯裡的火焰又變紅了,長長的火舌躥到半空,托出一張象徵着危險和騷動的羊皮紙。
“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