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回到自己的住處,將身上的公服脫下,換了身便裝。緊接着又打了盆水淨了淨手,這才往飯廳走去。
到了飯堂才發現,蘇槐早就在飯廳裡坐着了。
雲揚想了想,自從鬍子師傅走了以後,自己真的好久好久沒有和蘇槐一起吃過飯了。自己早出晚歸的,也不常碰到她,就算是碰到了也不過是少少的幾句話。想來也真的蠻慚愧的,當初答應了要好好照顧小槐,現如今卻又冷落了她,唉......
正當雲揚內疚的時候,蘇槐卻看見了他。
“大哥!”蘇槐的聲音裡夾雜着很多的情緒,又驚訝,也有開心。
她趕忙站起身來,一臉的開心。
“大哥!你怎麼回來了。”說着趕緊拉着雲揚坐下。
雲揚看着眼前的可人兒開心的模樣,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哦,是這樣的。衙門裡放了我的假,讓我這段日子都在家歇着呢。”
“真噠!那可太好了。大哥終於可以陪陪槐兒啦。”蘇槐興奮的說着,就像只在春日裡飛來飛去,歡快歌唱的小鳥。
“大哥你是不知道哦,槐兒一個人在府裡面好無聊的,天天除了看書就是寫字,都快把我給憋壞了。這回你可要帶我出去玩哦!”
在黃府的這麼些日子裡,蘇槐的性格活潑了許多,少女的心性也漸漸地展開了。看着蘇槐嬌憨的樣子,雲揚心頭一陣感慨。誰能想到半年以前,二人還在生死線上苦苦掙扎着。爲了蘇槐的笑臉,雲揚暗自立誓,一定要努力保留住這美好的日子。
雲揚衝蘇槐笑了笑:“好啊,趕明兒我就帶着你出去好好轉轉。快過年了,現在大街上可熱鬧了!到處都是好吃好玩的東西呢!”
“哇!真的嘛。那可太好啦。”蘇槐滿眼的小星星,顯然已經沉浸在雲揚給她描述的那段美好的畫面中了呢。
“對了,小槐最近有沒有好好讀書啊?”雲揚順嘴問道。
原來,在雲揚去了巡校府當差之後,黃承就幫襯着爲蘇槐找了個西席師傅。一來是怕蘇槐寂寞,二來也是想讓她多讀些書,不求她才情有多麼出衆,多明白些道理也是好的。
蘇槐偏着腦袋,有些心虛道:“啊......當然有好好學啦。”
蘇槐的神態哪裡逃得出雲揚的眼睛。雲揚輕輕拍了拍蘇槐的小腦袋:“你呀!”
“哎呀,大哥別拍了,會拍笨的!”蘇槐抗議道。
正在這時,從後面傳來一陣笑聲。
“哈哈哈哈,槐兒是有多少日子沒這麼開心了?揚兒,你可是槐兒的開心果吶!”
來人正是換下了紫袍的黃燾,蘇槐一看見黃燾,立刻跑到黃燾面前,攙着他的手撒嬌道:“伯伯你的說什麼呀,我不理你了!”
“哎呦呦,我的大小姐還生氣啦?哈哈哈哈。”黃燾哈哈一笑。
看着眼前的一幕,雲揚不禁露出了微笑。以前沒看出來,老爺子還是蠻寵這丫頭的嘛!
見人都到了,黃燾便吩咐下面上菜了。
黃府的飯菜不在豪華,卻勝在精緻用心。哪怕是簡簡單單的青菜豆腐都是滋味無窮,不只是好吃,更多的是......家的味道。這是雲揚第一次在這陌生的燕都城裡找到家的感覺。
三人正吃着呢,從外面風風火火的走進來一人,衆人擡頭一看,來者正是黃燾的親子黃承!
黃承看見了雲揚,多少有些驚訝。朝父親行過禮後,黃承便看着笑道。
“小弟,今日怎麼捨得從你那了不起的差事上下來啦?”說着拍了拍雲揚的肩膀。
“嘿!好小子。這段日子黑了,也結實了!這個子好似也往上竄了些。”
黃承說話的功夫,黃安就把碗筷給遞了上來。
黃承接過了碗筷就把飯菜往嘴裡送了。
“怎也不先淨手便用飯了。”黃承輕嗔道。
黃承一邊吃着飯,一邊含糊道:“來不及了。刑部那邊催的厲害,大理寺的寺卿大人也還等着。吃完了我就得回大理寺。”
黃燾的手慢了下來:“這麼急?”
黃承點了點頭:“嗯,今天下了朝先是和王庸辦了尚書省的交割手續,大理寺那邊我還沒去呢!刑部和大理寺那邊說是有什麼事情要一起商量商量。怎麼,他們沒通知父親?”
黃燾放下了碗筷:“倒是沒有人通知我,那飛鷹衛和禁軍那邊呢?”
黃承搖了搖頭:“沒聽說叫了他們呀。單是刑部和大理寺兩方商議,您說這算是怎麼個說法?”
見他二人在談論公事,雲揚和蘇槐都低下頭來吃飯,並不攪擾。
黃燾思索片刻後說道:“此來五部協查,我的御史臺也好,飛鷹衛,禁軍也罷。充其量也就是個協查。主理抓總的還是你們大理寺和刑部。他們商議事情,許是要議個主理官吧。”
“那我們得把這個主理官爭到手裡啊,要是讓誠王他們拿到了手。事情就.......咳咳咳...”黃承說的太快,一時間被米粒嗆住,以至於劇烈的咳嗽着。一旁的雲揚趕緊拍着黃承的後背,蘇槐也爲黃承舀了一碗湯。
黃承咳了好一會兒纔算是消停下來。
黃燾看着黃承咳得潮紅的臉,淡淡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不然就嗆到了。”
黃承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親:“父親的意思是不爭這個主理?”
“不,我的意思不是不爭,而是不着急爭。我們要先看看勢究竟如何?”
“勢?”
“不錯,今天皇上的模樣你也見着了。案子要是辦不好,到時候暴風驟雨誰擔得住?誠王爭不爭我們現在不知道,大理寺的劉昶是怎麼想的我們也不知道。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一頭衝進去,少不得吃了人家的暗虧。”
黃承細細想來,倒也是這個道理。單說說劉昶,劉大人既不是誠王的人,也不是太子的人。這回完全是無故給誠王給牽扯進來的。那麼他到底肯不肯擔這個風險去做主理呢?
看着黃承若有所思的樣子,黃燾輕輕說道:“承兒,你既然頂了賈籍的位子,做了這個大理寺少卿。那你在大理寺,在五部裡面也算說話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了。不管誰做了主理,你這個大理寺的堂官都有權利監督着。你應該在意的不應該是一個主理的位置,而是這件事接下來的走向是什麼。這就是我說的勢,你懂了嗎?”
黃承點了點頭:“還是父親說的在理啊。我這就去大理寺盯着。”
“嗯,去吧。”
“父親,那我走了。”
說着,黃承便走了。不久門外便響起了鞭聲,馬蹄聲......
黃燾看了看好久沒動筷子的雲揚,笑道:“莫要管他,咱們吃咱們的。”
聽了他們父子說話,雲揚一臉的好奇:“伯父,大哥不是在尚書省做左丞嗎?怎麼又到了大理寺任職去了?”
“哦,是皇上今天剛任命的。”
“那是升了還是降了啊?”
“唔...左丞是從四品,少卿是正四品。你說說升了是降了?”
“哈哈哈哈,升官便好,升官便好。”雲揚開心的笑了。
“傻孩子,升官自有升官的難處啊。”
雲揚沒想到黃燾會這般說,一時間愣住了。
“伯父,您是說大哥有什麼難處嗎?”
黃燾嘆了口氣:“也許吧。”
雲揚聽的雲裡霧裡的,也沒去追問。都是朝廷裡面的公事,自己一個小人物知道太多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