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島碼頭,擔任警衛的幾名士兵負責監視一百多名曰本民夫從船上卸運物資,這些曰本民夫,一天只供給兩頓飯,每天只有一角軍代券的工資水平,他們的衣服是全黑的,而在胸前還有一個巴掌個的白漆塗的標誌,一個圓圈內寫着一個“倭”字,他們一個個都是任勞任怨的扛着貨物。
或許對於曰本人來說,過去幾百年的幕府時代,他們已經適應了在一個又一個將軍的統治下生活的習慣,此時,他們迅速的完成了身份上的轉變,開始爲這些佔領軍服役。
“哎……”
眼前的這一幕只讓橫山佐男在心下發出一聲長嘆。
原本他想象中的德島應該是每天槍聲不斷,曰本人紛紛抵抗着中[***]隊,而現在看來,這座城市似乎已經完全臣服於這些中國佔領軍。
“啪、啪……八噶!”
碼頭上傳來一陣叫罵聲,那是那些民夫隊長們在訓斥那些幹活不賣力的民夫,而中[***]人則只是在一旁端着槍,嘻笑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時的一些曰本人討好似的向那些中[***]人說着什麼,而換來的卻是一陣笑聲,接着會有一名軍曹拍着那討好的人,似乎對他勉勵一番。
爲什麼會這樣呢?
痛苦的閉上眼睛,橫山佐男不想再去目睹眼前的這一幕,而這時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上午開車送小村外相去舉行談判的市政斧時,在汽車上看到的那一幕,德島縣似乎依然很是繁華,全是一派熱鬧的模樣,中國陸軍的士兵們三五成羣的揹着槍在中國人開的商店裡買着東西,還能看到軍官和士兵們成羣結隊的在城裡尋歡作樂。
中國商人在這裡開了很多商店,其中有酒館、有茶館、甚至還有戲院,那些中國官兵總是喜歡在那裡尋歡作樂,而在街道上,還能看到無家可歸的難民,他們赤着腳在路上徘徊着,成羣的路邊瑟縮戰慄着,而在路邊還能看到中國人的“救濟站”,很多人都在那裡排着隊以喝到一碗粥。
而在另一邊,很多曰本人和那些中國士兵作着生意,中國士兵揮舞着軍代券向那些人購買着他們家傳的銅佛像、首飾、武士刀,而那些曰本人又用軍代券從中國糧商那裡購買糧食,然後高價賣給手中只有曰元的普通民衆,最後他們又會拿着曰元,向中國銀行用10比1的價格兌換着軍代券。
戰敗國民衆生活的悲慘在這裡似乎得到了充分的體現。
“希望談儘快結束吧!”
橫山佐男在心中祈禱着,或許想要結束他們的悲慘生活,只有靠着這場談判了。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讓步!”
歷時三天的談判之後,面對談判隨都都有可能陷入的人事局,樑敦彥緩聲吐出一句話來。
他的話只讓小村壽太郎心下一喜。
“我們的條件非常簡單,兩個基本條件都是可以相互補償的!”
瞬間,原本的喜色從小村壽太郎心中消失了,他明白樑敦彥的意思。
“閣下,請恕鄙人無知,還請閣下解釋一下相互補償!”
“要麼在土地上給予適當的彌補,要麼在金錢上給予彌補!”
說着樑敦彥提出了所謂的相互補償方案。
“如果貴國不割讓九州的話,可以通過向我國額外提供30億曰元作爲補償!”
“什麼!”
小村壽太郎的眼睛一睜,完全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對方,30億曰元,自己談判三天,一共才砍掉三十億曰元,而現在……“如果貴國願意額外割讓北海道的話,我國政斧可以接受90億元的賠償!”
樑敦彥的臉上帶着笑容,語氣顯得頗爲輕鬆,在過去三天,根據曰本政斧的指示,曰軍停止了一切攻擊,而海軍則抓住這一有利的時機,利用商船駛入瀨戶內海,爲陸軍提供了五萬噸補給,還運來了兩個師,而且派遣軍司令部非常自信,他們認爲現在派遣軍已經有能力進攻本州島。
所以,如果有必要的話,陸軍願意配合談判,向本州發起一次進攻,當然,樑敦彥更傾向於在談判桌上取得應該取得的回報,談判從來是代價最小的方式。
“閣下,不能再讓步了嗎?”
直視着樑敦彥,小村壽太郎看到他搖搖頭,在沉默良久之後,他斷然開口說道。
“閣下應該明白,如果鄙人簽約同意的話,即便是政斧批准了,那麼曰本和中國間的仇恨恐怕永遠也無法消除,中國不僅不會得到一個朋友,而且還會得到一個仇人!”
接着小村壽太郎又說道。
“閣下是一名外交官,您應該知道,德國首相俾斯麥他曾是一名最爲優秀的外交家,他曾主導着德意志帝國的走向強大,但是他最失敗的地方在什麼地方?”
面對小村的話語,樑敦彥只是沉默不語。
“就是對法國過於壓榨,最終導致德法成國仇敵,現在,貴國的這一條件,無疑是把曰本逼到世代仇視貴國的地步……”
“閣下,對於沒有保障的事情,我們只能堅持這一原則了!”
儘管話裡的意思尚未點透,但小村壽太郎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樑敦彥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中國之所以堅持這兩項條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擔心曰本會成爲中國的敵人,正因如此,他們纔會堅持這兩項旨在滅亡曰本的媾和條件。
“難道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嗎?閣下?”
明白中國政斧的最終用意之後,小村壽太郎連忙追問到,他意識到或許這場談判的突破口,就在這個地方。
收斂起面上的微笑,樑敦彥整個人變得極爲嚴肅。
“小村外相,有一句話……”
沉吟着,觀察一下小村壽太郎神色中隱流露出一絲期待,他才繼續說道。
“其實,最終的決定權在於曰本,而非中國!”
見小村壽太郎似乎有些不解,樑敦彥便又解釋了一下。
“正如在談判開始時閣下所言,中曰兩國間的友誼持續千年,過去十幾年間雖有不愉快,但不可否認的歷史上的友誼,但是,在這個強肉強食的時代,我國政斧認爲,對於沒有保障的友誼,我們寧可……”
雖話未盡,但這時樑敦彥卻已經把意思說的再清楚不過了,以至於小村壽太郎甚至開始感激起了這位樑大人的坦白與直爽。
“我們……”
幾乎是不加任何思索,像是生怕他會改變主意似的,小村壽太郎便立即吐出一個想法。
“曰本願意和中國簽署同盟條約,並且廢除與英國同盟條約!請閣下相信,曰本願意在作爲中國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搖搖頭,樑敦彥不無遺憾的說道。
“同盟條約,並不重要!”
不待小村壽太郎解釋,樑敦彥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條約是隨時都可以撕毀的,那些沒有保障的條約,事實上,只是一紙空文而已!就像閣下方纔所言廢除與英國同盟條約一般!”
這會小村都想抽自己的嘴巴,自己怎麼會提出這一條,當真是太過愚蠢了。
“沒有保障的條約?”
已經鑄成大錯的小村壽太郎在心裡沉思着樑敦彥話中透出的意思,這個保障會是什麼樣的保障呢?
究竟什麼樣的保障,才能讓中國人放心,從而放棄割讓大量土地和賠款鉅額軍費的要求呢?小村非常明白,對於曰本而言,除去朝鮮和琉球之外,政斧和國民壓跟就不想割讓任何領土,至於賠款,別說是120億,就是12億,曰本都拿不出來。
可問題是,如何才能讓中國人滿意,中國人需要的又是什麼樣的保障?
保障……東京首相府內閣會議室內,桂太郎等人同樣唸叨着這麼兩個字,所有人的神情都顯得極爲嚴肅,在他們看來,這是談判開始三天之後,小村取得的最爲真實的實質姓進展。
“兒玉,你能猜出中國人需要的保障是什麼樣的保障嗎?”
扭頭衝着神色極爲憔悴的兒玉看去,桂太郎對他苦笑笑。
“如果我們能弄明白,中國人需要什麼樣的保障的話,沒準,就可以結束這場戰爭了,甚至不需要割地賠款……”
“不可能!”
兒玉源太郎在說話的時候,不斷髮出咳嗽聲,“如果我沒弄錯的話,我們仍然需要在朝鮮和琉球之外,向中國割讓一些土地,這兩個地方,可以視爲歸還,但中國人肯定需要在保障之外,提出一些適當的要割讓土地的要求,從而才能達到他們的目的。”
“嗯,他們需要一些榮耀上的補償!”
寺內正毅不無諷刺地說道。
“畢竟他們還是需要一些東西向國民做個交待吧,割地、賠款總還是要給的,只是多與少的問題……”
看了兒玉源太郎和桂首相一眼,他又說道。
“現在,說的好象朝鮮和琉球就是中國人的一般!”
“至少我們要正視現實不是嗎?你覺得中國人有可能將兩地視爲割讓嗎。”
“好吧,朝鮮還不是曰本的領土,但是琉球呢?那可是曰本的領土!”
“是,是曰本的,但是別忘了,琉球以前是中國人的藩屬國,是我們在幾十年才佔領的地方!所以,中國人會把那裡視爲歸還,而不是割讓。”
見衆人又一次爭吵了起來,桂太郎往前靠了靠。
“好了,不要再吵了,我們現在正在討着曰本的未來!而不是進行無謂的爭吵,如果爭吵可以救曰本的話,那麼就讓我們吵下去吧,那怕是吵到明年!”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中國人需要什麼?”
參於內閣會議的三元老之一的井上馨搖搖頭。
“我想能讓中國人願意拿割讓土地和賠款來交換,應該不會是一個什麼輕鬆的條件。”
“那麼會是什麼樣的條件呢?”
山縣有朋沉聲問道。而鬆方正義則看到井上馨眯起眼睛,竭力想弄明白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當然對於井上馨而言,他同樣一點都沒頭緒。他沒有給出任何回答,他只是看着他們,眼睛裡閃着奇怪的亮光。
“肯定是個非常苛刻的條件。”
他慢慢說道。
“一定是如此此了,”
桂太郎連忙附和道。
而這時,寺內正毅內心深處的好奇心被引發出來了,雖然他並不想流露出來。
“可會是什麼樣的條件呢?”
兒玉源太郎再次問道,不過這個問題,他更像是在問自己,而不是其它人。
鬆方正義對他們笑笑,然後輕言輕語的說道。
“這些中國人,真的很會打啞迷,他們並沒有點出來他們需要什麼樣的保障,就是讓我們去猜,而我們呢?就像現在這樣,看到中國人竟然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儘管我們不知道他們需要的保障是什麼,但是卻忍不住去猜,每猜到一樣的時候,我們都會說,這不行,中國人肯定不只需要這麼一樣,因爲沒有可交換姓啊,所以我們又會繼續猜下去,實際上,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底線卻在不斷的擴大之中,到時真正佔便宜的,還是中國人啊。”
所有人聽着鬆方正義的這番話,無不是聽得目瞪口呆,甚至大爲驚異,因爲就像鬆方正義說的那樣,他們在心裡已經猜出了一個又一個答案,但每一個似乎都沒不能夠讓中國人滿意,而在這個過程之中,他們猜出的那些答案,事實上,如果中國人提出任何一條,甚至全部提出來,他們都不會反對。
這在,在沉默良久之後,只聽見兒玉源太郎輕輕地,一字一字地說。
“嗯……我想,現在沒有什麼比結束戰爭更爲重要的了!”
“所以,我們需要討論一下,”
點點頭,鬆方正義一邊將視線投給一直沉默着的桂太郎首相,然後慢聲細語的說道。
“我們先來提出各自的想法吧,這值得好好想一想,是不是?”
有好幾分鐘大家都沉默着得說不出話來,誰會先提出什麼呢?每一個條件,似乎都是在做着讓步,都是在爲中國人……“我覺得有可能是租界,中國人很有可能會向我們提出在曰本的一些城市開設租界!”
終於,桂太郎首先開了口,但在吐出這句話後,他又沉默一會,接着又是一皺眉。
“但也太不可行,至少租界遠不比割讓土地。”
“是啊,我們在中國也有租界,可是我們和中國人一打仗,所有的租界就讓中國派兵佔領了,單單只是租界,根本就不能填滿中國人的胃口!”
“可不是嘛,如果是我提出條件的話,我寧可在一塊土地!”
“好了,如果中國人提出這一條,那麼可以接受嗎?”
衆人急忙搖着頭。
“這一條等於對曰本的污辱,我們根本就不能接受,如果那樣的話,國民會覺得……”
“那麼如果中國人要開闢租借地呢?”
鬆方正義問道,同時他又驚訝於自己爲什麼如此輕鬆的提到這個條件。
“嗯,沒錯”
桂太郎連忙點點頭。
“這個條件很能啓發人思考,是不是?假如中國人真的提出開闢租借地的話?那麼這個條件,相比於的租界要更爲苛刻,但是相比於割讓土地來說……”
“無疑又輕鬆一些,如果……”
井上馨沉默片刻,轉過身看着沉默不語的山縣有鵬說道。
“實在沒辦法的話,這個可以接受嗎?”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相比於租界,租借地無疑更爲可行,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中國人需要的保障,但是,真的要向中國人提出這個建議嗎?
他們都明白,樑敦彥之所以在做出那個巨大讓步,透露出中國需要“保障”的意思之後,就結束了談判,實際上是在告訴曰本,中國需要曰本主動提出一些“保障條件”,從而他纔有可能說服中國政斧,或者說,中國政斧需要一個走這麼一個過場。
“即便是我們不割讓九州以及四國島,但是毫無疑問的是,朝鮮、琉球、南薩哈林都是無法保全的,不過至少對馬島和海軍基地佐世保會成爲中國人的租借地,甚至於北海道和千島羣島會成爲中國的領地,這從現在的國際政治的慣例來看是有着很高的概率的,畢竟中國除去需要保障之外,他們還是需要割讓土地的。”
桂太郎慢聲細語的說着,相比於割讓九州、四國,他更願意割讓北海道,對於曰本來說,北海道是一個落後的、蠻荒所在,而九州和四國卻不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應該在將來還有機會會利用列強之間的平衡力,使曰本避免完全成爲中國領地的命運,至少比現在的條件要更合適一些!”
“單單這幾條還是不夠!”
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兒玉源太郎卻突然開口說道。
“用北海道交換九州、四國,肯定是不夠的,退一萬步,中國人得到了佐世保,這算是一個安全保障,可是,他們肯定不滿足,我個人覺得的……”
沉默片刻,兒玉源太郎突然開口說道。
“他們很有可能索要在曰本的駐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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