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波並沒有被直接氣死過去，不過他現在這情況，也沒比氣死好多少。
他被氣得腦淤血，人事不省。
朝顏等聽過太醫們的診斷後，直到他即使運道好能醒過來，也將半身不遂後，便擠出了幾滴眼淚，然後將自己的兄弟召進宮中，給父皇侍疾。
這幾年來，她手段越發熟練，地位穩如泰山。她還拉攏了幾個識時務者的兄弟，帶領他們一塊賺銀子。沒有誰會和銀子過不去，漸漸的，絕大多數兄弟們都向朝顏誠服。
這回侍疾，大家也都很積極，反正真苦力活也輪不到他們頭上，自有宮人伺候，他們也就是做做樣子罷了。他們更多的是通過這個方式跟自己的皇帝妹妹表現一下。
他們可是聽說朝顏接下來還要和大夏做茶葉和藥材的生意，還是能夠參一股的話，日後子孫都不用擔心生計了。
這其中以朝顏的四哥表現最爲殷切，因爲他的孩子最多，一府的開銷最大。
他在侍疾的時候，還一直在自己父親耳邊嘀咕，都是誇妹妹朝顏的好。說多虧了朝顏，他王府每年都能拿到十萬兩以上的分紅，讓他那父皇不用擔心，他現在的日子比太上皇在位的時候更好。朝顏對他們兄弟都很好，他可以安心地走了。
原本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意識的桑海波，在聽到親兒子這話，直接被氣得沒了呼吸。
朝顏四哥說得過癮了後，才發現父皇人真走了，眼淚當即掉了下來。
他還不忘欣慰說道：“父皇，這是因爲無憾了，所以走得很乾脆很放心，遺言都沒留，這都多虧了我們有個好妹妹。”
他的其他兄弟都被他那厚顏無恥的樣子給驚呆了。
朝顏很滿意，四哥真是太有眼色了，到時候多給他半股。
其他人將朝顏的表情收進眼中，暗罵自己的兄弟腦子轉的太快了，於是他們也紛紛拍起了朝顏的馬屁，都快將她吹成了狄國第一孝女。
可以說除了被氣死的桑海波，其他人都成了贏家。
……
京城最近十分平靜。
皇帝那把火燒得大臣們一個個都乖順了下來，安分守己得不行。
對於顧太后和太皇太后離開京城一事，也沒什麼御史嘰嘰歪歪。
太皇太后已經八十多歲了，在這時代，可以說是很長壽了。照理來說，她這身體，最好是留在京城，別隨便外出的好。
但太皇太后在兒子去世後，因爲太過悲傷的關係，還生了一場病。身體好轉後，她便想要去耀州。
按照她的說法，她都這把年紀了，就算死在途中也是喜喪（蘇悅靈當時聽到這話直接就捂住她的嘴巴呸呸呸）。她總得在死之前，看一些不一樣的風景。
她和顧太后，都想親眼看看攸寧治理下的耀州。
大長公主容湘還是留了下來——太后和太皇太后都走了，皇后還懷着身孕，雖然宮中有德太貴妃坐鎮，但終究不夠重量級，還是需要她幫忙盯着。
蘇悅靈將月部的大部分勢力大部分留在京城幫公主婆婆，自己帶着兩個長輩去耀州。
她這兩年來因爲先皇的身體緣故，都沒怎麼離開京城。對現在的她來說，呆耀州的確比呆京城更舒服一些。或許是因爲耀州是第一個女官試驗田，這裡的風氣比起京城現在要更開放一些。
唯一鬱悶的便是元隨君，他又一次致仕失敗，還被容昭給加了更多頭銜，工作更多了。雖然說薪酬加了，但元隨君又不缺這點銀子。全大夏最有錢的人可是他的妻子。
蘇悅靈心情就很不賴，帶着顧太后和太皇太后，一路上還很有精神地給她們介紹沿途風景。
太皇太后原本因爲兒子去世的難過情緒也消散了許多。
如今大夏的船業已經發展得很不賴了，蘇悅靈因爲不缺銀子的緣故，還常常更新自己的大船。加上她還有出行無憂的buff，一路上坐船去耀州都沒體會到什麼大風大浪。
等他們抵達耀州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下旬。
纔到耀州的土地，太皇太后便感受到耀州和其他地方的不同。
她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的一角能看到街上女眷很多，她們許多人臉上都帶着自信的神色，而且同其他地方的人相比，戴帷帽的婦人要少許多。甚至一些穿着看着像是大戶人家的女孩也是堂堂正正地走在外面。
太皇太后嘴角翹了翹，感慨道：“這些姑娘們看起來可真精神啊。”
蘇悅靈說道：“大概是因爲她們心中有希望吧。”
她在耀州和定南州修建的都是僱傭女子的工廠，隨着外出工作的女人越來越多，再加上女官的數量逐年增加，她們便開始挺直了背，聲音也開始大了起來。
反對的聲音也不是沒有，但基本都是以上層爲主。至於底層百姓，家裡能多一個賺錢的人，能夠切實改善他們的生活，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反對。對於他們來說，一家子能夠吃飽穿暖，家裡的孩子能夠上學，這纔是最重要的。
太皇太后看到了遠處人頭攢頭，驚訝問道：“那邊怎麼圍了那麼多人？”
“今天是什麼日子？”
蘇悅靈搖搖頭，“不知道。”
倒是她身側的勝男彷彿想起了什麼，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回稟太皇太后，今日應該是放榜的日子。”
放榜的日子？
太皇太后恍然大悟，“是寧寧聘任女官的考試吧。”
蘇悅靈點點頭，“最開始是一年兩次，現在是每年一次，咱們倒是趕巧了。”
先皇在臨死之前給寧寧留的聖旨給了寧寧很大的權利。她甚至不僅可以爲自己的公主府招收官員，還擁有任命地方官員的權利。
蘇悅靈心中明白，因爲她的緣故，先皇招選人才不再侷限於男人身上，他們終於開始正式女子的本事。但若是直接在全大夏推行開來，就算蘇悅靈貴爲公主，元隨君爲親王，依舊會遭遇不知道多大的阻力。如果只是耀州的話，其他官員還能捏着鼻子認了。
哼，等耀州比京城還繁華以後，那些人就算想無視都沒法。
太皇太后看到熱鬧的場景，忍不住說道：“把車停下，咱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