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的孩子?
孩子一詞太過親切,怎麼也不像是普通朋友之間可以用的詞。她看起來很年輕,其實我們叫她大姐也不爲過。所以她說申俊是孩子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怪怪的。
“就因爲你喜歡申俊,所以要干涉我們的家事。”我笑着說。
“這話有慍意,有些許的攻擊性。曾念,我沒有干涉你們的家事,我是在幫你們成就更大的事業。”周惜也在笑。
我點了點頭,“這樣說吧。你確實是幫了我們,但也確實干涉了我們的家事。”
“所以你表面上對過戶股權的事不在意,但其實心裡很在意,是不是?”周惜盯着我問。
“不,我真是不在意。我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您的要求,讓我想起一件往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聽我說一說?”
“往事?有趣嗎,有趣的話,我可以聽聽,我蠻喜歡聽故事的。”
“還挺有趣的,至少我認爲很有趣。”
“嗯,那就說說吧。”她作了一個‘請’的姿勢,調整了一下坐姿,作出傾聽的姿態。
“我和申俊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幾起幾落,幾次經歷生死考驗。能走到現在,非常的不容易。也確實是因爲有貴人的相助,其中有一個貴人,一直在暗中相助。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只知道他的微信號暱稱,叫如來。”
我說的時候,用心觀察着周惜的變化,但她只是緩慢地攪拌着杯裡的咖啡,並沒有作出什麼特別反應。
“這個叫如來的朋友,在我最需要錢的時候,借錢給我,而且不要借條,一直神秘地存在,周姨,您說,是不是很神奇?”
“是挺神奇的,我就遇不到這種好事,就沒有人莫名其妙給我錢,我要是能遇到,我肯定睡着都會笑醒。”周惜笑着說。
“可是我覺得周姨就是我認識的如來。”我笑着說。
“是嗎?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是因爲我人傻錢多,沒事總無故給別人匯錢嗎?”周惜笑得歡快,沒有任何的破綻。
她表現得太過自然,讓我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不過轉念一想,她越是表現得太過自然,不是越說明有問題?
如果一個演員即興表演,那肯定會有不對勁的地方。如果如果是事先知道劇情,排練過的,那演出來,就很自然了。
周惜是不是料到我會拋出這些問題,所以提前想好了如何應對,所以顯得從容不迫?
我只好也笑笑,“周姨錢是多,但並不傻。聰明着呢。周姨是我見過的智慧女子的代表。”
“我們不在這裡聊了,我們去你家吃飯吧,我不喜歡在咖啡廳與人聊天,應酬的味道太重,我只想在家裡一邊吃飯一邊說話,這樣有一家人的感覺。”
一家人的感覺?難道真是那樣?
真的是那樣嗎?
“周姨想和我們成爲一家人?”我笑着說。
“是啊,我一直一個人,很缺愛,一直想要有家人的感覺,你不歡迎我們成爲一家人?”
我趕緊解釋,“那倒不是,能和周姨成爲一家人,是我和申俊的榮幸。只是忽然說起這事,還有些奇怪而已。”
“爲什麼會奇怪呢?”
“我可以說實話嗎?”
“當然,我們必須要說實話,不然就是浪費時間。”
“那我先問周姨一個問題,周姨猜到我們要融資做什麼事了嗎?”
“最近宋城的股份大跌,感覺有境外資金在全力打壓,這好像是在製造抄底的機會,我覺得這樣的事,只有申俊會做,我猜對了嗎?”
我倒吸一口涼氣,我忽然就認定,周惜,就是那個神秘的如來。什麼是如來?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伸出手掌,能大鬧天宮的孫猴子也逃不出去的神。
眼前的周惜,不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她明明只是一個商學院的院長,卻事事通透,明察秋毫,任何的事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猜對了。”我點頭。
“看來我的智商真的還行,竟然猜對了,有點高興呢。”周惜笑道。
“周姨一直都是高智商的人,錦城所有發生的事,都在你的眼裡。就像如來佛一樣。”
周惜笑了起來,“所以你還是認爲,我就是那個如來?”
“我確實是這樣認爲。”
“那如果你這樣堅持認爲,我要是不承認,好像反而不好了,那我就只有認了。不過哪天如果你發現我其實並不是,你可不要後悔。”周惜笑道。
她的話虛虛實實,讓人琢磨不透。
我也只有笑,沒有其他的辦法。我感覺我在和她的周旋中,沒有佔到任何的便宜。她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女子,她超過石夫人和其他所有的女強人。
這樣智慧與美貌集於一身的女子,無疑是可怕的。
“對了,你的實話還沒說呢,你不是說你要說實話的嗎?”
“既然周姨猜出來我們是要對宋城下手,那爲什麼還要幫我們?”
“爲什麼你們對宋城下手,我就不能幫了呢?你的實話在哪裡?”周惜笑着反問。
“周姨是袁家的人,這已經不是秘密了。”
“它從來不就是一個秘密,我是袁正威的姑姑,袁世澤的小妹。不過我和袁世澤的年齡相差很大。”
“據袁洪的事件後,地球人都知道,宋城幕後的人,袁家一定是其中之一,現在我們要對宋城下手,無疑是要和袁家作對,周姨是袁家的長公主,難道要背叛孃家來幫我們嗎?這好像說不過去。”
周惜輕輕皺眉,“噢,我聽明白了,你是信不過我。”
“那倒不是,只是有疑問,所以說實話。是周姨要我說實話的,如果不中聽,務必還要請周姨原諒。”
“那倒沒有不中聽。說得很直接。很有誠意。那我是不是需要解釋一下,我爲什麼要幫着你們?”
“如果能解釋,那當然是最好了。”我笑着說。
“可是我不準備解釋,你是不是會很失望。”
“會有點失望。如果周姨有難言之隱,那也罷了,不解釋好了。”
“其實這沒什麼,你也是申家的長公主,但你姓曾,你叫曾念。我是袁家的長公主,但我姓周,我叫周惜。你看,我們何其相似?別人不理解我倒也罷了,你也不理解,那就有點不對了。”
我真有恍然的感覺。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或許因爲某種血緣的關係而定位某個人會站在哪一邊,好像並不準確。宋美齡和宋慶齡還是親姐妹呢,不也持有着不同的立場?
“好啦,買單了,我們去你家吃飯去。”周惜輕鬆地說。
……
吃完飯後,我站在陽臺上,靜靜地看着和申俊在花園裡談話的周惜的背影。
她們已經談了近一個小時了。
申俊情緒明顯有些激動,不時揮手臂。周惜一直很平靜,但有時他會作出激烈的手勢。他們似乎在爭執,但又好像沒有。
我拿出手機,找到如來的微信號,發出視頻通話的要求。
我清楚地看到,周惜從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在她轉身看向陽臺的時候,我衝她揮了揮手機。示意是我在call她。
但她沒有反應,很快把手機放進了包裡,繼續和申俊談話。
又談了近半小時,她才走了。有人來接她,一輛黑色的奧迪。
申俊回到樓上,一臉的疲憊。周惜給了他什麼樣的壓力,讓他會看上去如此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