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好難呀

糯玲的眼角灑着晶瑩的淚花,她最近只能待在家裡。

糯玲的火氣大,不停的哭泣,眼睛便發了炎。眼睛發脹,腫了起來,黑眼圈越來越重,眼角因爲總是被淚水浸泡,留下一塊瘀血痕跡。依雲給她買了藥膏敷上。

“只能敷藥膏了,你不要哭了,不然會哭瞎的。”

依雲勸了半天,她拗不過嬌慣的糯玲,手裡的藥膏被糯玲撲到了地上。

“不要你管。討厭,走開。”

糯玲用被子把自己的頭包裹起來,側身轉向裡面。

依雲把她的行李箱整理好,打算把她送到學校裡,讓她和那些學生住在一起,他們互相也有些照應,不然她的病會更重的。

就這樣,糯玲在宿舍裡住下了。

依雲感覺糯玲自從住宿以後,比過去安靜多了,表面上看起來和別的孩子一樣,而且很聽話。依雲的心裡有些安慰。

有一天,她拎着菜籃子和鄰居喃林在街口遇到,聽她說了一些關於那間雲藝美術學校的事情,原來那間美術學校曾經發生過很可怕的事情。

“糯玲媽媽,孩子大了,不是你能管了的。”

“我家孩子過去可真的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她過去是個文靜而且內向的女孩,根本不可能爬樹。”

喃林笑了笑說:“糯玲媽媽,我看即使爬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依雲說:“嗯,這邊隨處可見幾十年的老樹,我們老家那邊的樹都是松柏,冬夏都一個樣,到季節以後,就滿地的松子。”

喃林說:“糯玲媽,以後有機會給我帶一些松子過來。”

“好呀。”

喃林指了指不遠處的學校說着:“我聽說你家糯玲去了那間學校,真是老天關照她呀,你聽說過麼?那裡曾經發生過跳樓的事情。”

依雲的菜籃子差點掉在地上,她被嚇得心裡咯噔一下,她和喃林一起把視線聚焦在那所包裹暗紅色瓷磚外表的4層方形樓房上。雖然是舊式樓房,但是外觀被整修過,牆壁光潔,在茂密的樹叢中裸露着一角。

依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確認是不是真的。

喃林說:“嗯,是一個學生,她患了病,不然怎麼會跳下去的…”

依雲抖動着手臂說着:“是因爲什麼呢?那所學校的環境看起來挺好的呀?”

喃林說她當時就在樓下路過,那時候路上幾乎沒有什麼人,親眼見到那個女學生摔在地上的樣子,七竅流血,身體僵硬,眼神還帶着幾絲絕望。那種眼神是疲憊透徹時纔有的眼神。當時,喃林身旁還有一個人,那人打了附近的急救車的電話,三分鐘不到,急救車就趕到了,把人拉走了,後來聽說她是學校裡的學生,說是優秀的學生還要照顧別人,最後累死的,學校一直隱瞞着真實情況,好像那種事情總會發生的。

喃林發現依雲聽完她的話以後,竟然心事重重,她後悔不該說太多,因爲那些都是學校的曾經,現在學校還是辦的很不錯,有很多改善。喃林家的孩子和糯玲差不多大,但是她就沒有想過讓孩子去那所學校。

過了一些日子,依雲心裡總是擔心糯玲會出事,她就把糯玲再次接回了家裡。

啪啪啦啦,一陣奔跑捲土的聲音,糯玲跑到一棵大樹旁邊,她頻頻回首看着被她甩在後面的依雲,依雲在衚衕的拐角處把糯玲跟丟了。依雲站在玫瑰園門口左顧右盼。可是尋不到糯玲。

依雲急得滿頭大汗,她看着玫瑰園裡的鮮花,看看前方空曠的大道,心裡納悶,糯玲怎麼消失了呢?會不會又跑到畫廊裡去了。可是明明看到是這個方向呀。怎麼在這就消失了呢。她站在滿地斑駁的樹影裡,推開了馨陽玫瑰園的木門,看到裡面只有一位拿着水壺澆水的男孩。

依雲心裡想着“這可咋辦呀。那孩子會跑到哪裡去了呢?她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到哪裡都不和我說了。”

“你好,請問你找誰。”

“你是?”

“我是這裡的園主馨陽。”

“哦,我想找個人。”

依雲在園子裡尋覓着可疑的地方。才澆過水的花朵像沐浴一般,清新靚麗。陽光照在花朵上像一塊塊碎玻璃,點點晶瑩。

“找人?”

“一個女孩。”

“哦,可是你看我這裡都是花啊,哪裡會藏着人呢?”

馨陽拿着水壺穿着靴子圍着罩衣呆呆地站在那裡,他對依雲說的事情感到迷惑不解。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嗯,她跑到這裡就不見了。”

這個時候,依雲想起來花園外面有一棵大樹,她會不會躲到了上面去了。想到這裡,她忽然欣喜若狂,於是她迅速的跑到了樹底下,她圍着樹幹轉了幾圈,令她很失望,除了茂密的樹枝,沒有任何異常。她又看了看道路的兩頭一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去墨菲那裡了?依雲向那個方向走去。

這時候,馨陽的水壺還在噴着水。她拍了拍身後女孩的頭說着

“出來吧,她走了。”

“真的麼?”

“嗯”

糯玲看着馨陽那陽光般的笑臉,她纔敢站了起來,糯玲才發現馨陽的大眼睛配上他的酒窩笑起來真是很可愛。

“大小姐,你是第二次來這裡了,已經給我找了兩次的麻煩。”

“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嗯。”

“我的衣服都髒了,怎麼辦呀,一會我還要去和他見面。”

“和他見面,是和墨菲見面麼。”

“你怎麼會想到是他。”

“上一次你們一起買花,你都沒有注意到我,我聽到你們的談話。”

“哦,對不起,上一次是陰天,你的膚色那麼黑,原來你在身旁偷聽呀,能識別你的樣子真的是不容易呀。你多大了?”

“20歲,你呢?”

“嗯,我和你的歲數一樣。我做你的姐姐,怎麼樣?”

“爲什麼,你是幾月份生日。”

“我是一月份的。”

“我是獅子座,七月份的。那好吧,我管你叫姐姐好了。”

說完,兩個人成了好朋友。

依雲像個尾巴似的跟在墨菲的身後。

墨菲走到辦公室裡,依雲也跟了進去。

會藏在哪裡呢?依雲看着櫃子發呆,她摸了一下櫃子門。

墨菲“咳”了一下,依雲纔回過神,對墨菲說:“我只是路過,看看學校的環境怎麼樣,隨便打聽一下關於糯玲的事情。”

“她在學校還可以,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你怎麼還是懷疑呢?”

依雲支起胳膊,往桌子上一拍,怒氣衝衝看着墨菲。墨菲瞬間感到皮膚緊繃,略微的,但是不易察覺的往後靠了靠。

“她在哪裡?”

墨菲心想,原來她是把糯玲跟丟了…

依雲看來是落空了,看來墨菲不吃她那套。只好緩和一下說着:“糯玲沒來你這麼?她沒有對你說過什麼,是麼?”

“沒有”

墨菲感覺沒幫上依雲的忙,反而覺得有點泄氣。他走到了水房裡,接了杯熱水,心裡發着悶,心想現在的家長怎麼什麼事情都找他,孩子走丟了也和他要人,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然後他來到了教室門口,發現依雲還在後面跟着他,只不過她把身子藏在樓梯拐角處,探了一下頭。

下課以後,他來到了樓房後院的車棚裡,他想刷一個共享單車。卻發現依雲早就等在那裡,依雲按住了他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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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你想去哪?”

“我想騎車子回家呀。”

“你家在哪?”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好,你不說,我也能知道。”

還沒等依雲把他說的地址在腦海裡重複一遍的時候,墨菲就騎上了車子飛快的疾馳着。

他使了蠻力,咯咯的笑着。好像對依雲說“你來追我呀!”

依雲手忙腳亂的找出手機在車子上刷了一下,她第一次使用,所以耽擱了一會時間。

在地上撿起一堆石頭子握在手裡,一邊騎着車子,一邊用石頭子打着列宇。

列宇彎着腰,雙腿猛烈的蹬着車子,當他的後腦勺被石頭擊中時,他才停了下來,他感到自己的尊嚴受到傷害了。

他看了看周圍沒什麼人,才慶幸保住了面子。

和依雲理論一番,才平息她的怒火。

墨菲說他不知道糯玲在哪,但是可以幫她去尋找,對於一個老師來說,被撇了石頭還甘願幫她找孩子的人真的不多了。

這時候的糯玲躺在了一個鐵皮包裹的手推車子裡,馨陽正在用玫瑰花把她蓋上。鐵皮車子是馨陽用來給客人送去玫瑰花而使用的。馨陽自制的手推車,車身半米高,底下有8個大的輪子。鐵皮車上有一個單槓似的扶手。玫瑰花蓋在糯玲臉上的時候,馨陽問她:“你怎麼樣,感覺舒服麼?”

“嗯,刺兒好扎,不過還可以。”

“那好,你忍着點。誰讓你要找墨菲的。”

說完,馨陽推着滿車的玫瑰向畫廊走去

“怎麼了,糯玲,你感到不舒服是麼?”

“嗯,我的心跳特別快,你可不可以停下來。”

馨陽把蓋在臉上的玫瑰拿了下來,玫瑰差點掉在地上。糯玲看着馨陽發呆,她弄不懂他是怎麼了。

“你的臉?”

“怎麼了?”

馨陽看着糯玲滿臉的紅印子,無數條血絲樣紅斑痕跡佈滿臉上。冷眼看像千瘡百孔流着血水。但是仔細看去,原來是玫瑰的花瓣的液體沾在了臉上。馨陽小心的把貼在麪皮上的殘留玫瑰的花瓣摘掉,留下的還是糯玲粉白色的臉皮。馨陽才鬆了一口氣。

“糯玲,你都要把我嚇傻了。”

糯玲衝他擡了擡眉頭,不解他的意思。

“馨陽,我有些想要回去。”

“你要把我累死呀。”

這條通往畫廊的上坡泥土道,是一條佈滿車輪印子的堅實的乾土道。馨陽使出洪荒之力。

一羣小女生看到馨陽的玫瑰花車,以爲是賣花的。都跑了過來,險些讓他退了下去。

他把花車繼續往畫廊裡面推。他找到墨菲的辦公室,糯玲從花車裡鑽了出來,纔要敲門,被一位體態豐盈,帶着金絲鏡框的婦人叫住。

“喂!你們是做什麼的?”

糯玲看了看身後那婦人,吃驚得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我們找人?”馨陽神情泰然地說着。

糯玲拽拽他的衣服角輕聲說着:“她是校長。”

馨陽絆絆磕磕的說着:“我是來報名的.”

糯玲接着說到:“對,他是來打聽學費的。”

馨陽挺直了腰板說着:“是的,我打算加入墨菲老師的畫畫班。”

紫苑校長呵呵笑了起來,說着:“怎麼他不在麼?”

馨陽眨巴眨巴眼睛說着:“嗯…”

紫苑也感到疑惑,墨菲竟然不守信用,答應人家的事情,竟然耽擱了。不過他們總算是遇到了她,她就替墨菲辦理了吧。

紫苑說:“我們的學校收費很便宜,一年才8000元。”

糯玲看着馨陽說着:“那麼多錢,你能交齊麼?”

馨陽用手捂嘴對她耳語說着:“夠的,我賣花,一年正好那個數。”

糯玲心裡像打鼓一般亂響,時間久了,她像缺氧了一般,臉色煞白,憋得說不出來話。

還是馨陽大方,把卡一撂,辦理了入學。

墨菲在衚衕裡繞了九曲十八彎,總算把依雲甩掉了,他正自鳴得意的時候,想起來和糯玲約好的見面時間。

墨菲回到辦公室裡,他拍着馨陽的肩膀,說着:“你怎麼來了…”

“馨陽花了錢報名加入你的畫畫班。”

“我早就想學畫畫了,而且幫朋友這點忙不算什麼。”

糯玲回到了家裡,輕輕反身把門關上,她以爲不會打擾父母吃飯。誰知道父親和母親正盯着她看。

“我回來了。”

“還有臉回來。”

“閉嘴,快去盛飯。”

糯玲肚子餓壞了。她連吃了兩大碗飯。母親這時候說了一件事,讓她嘴裡的飯差點噴了出來。

“什麼,讓我去相親,我不去,我還要念書呢。”

“你這孩子性格怎麼那麼不好,不着急嫁人呢,以後成大齡剩女怎麼辦。”

“你們幹嘛呀,我一點也不着急嫁人。”

“都多大了,還說不着急。”

“沒遇到好的,不得遇到好點的才行呀。”

“我這有一個合適的相親人選。主要是介紹人可靠。我讓她按照我的標準找的。他說那人個個條件都是一流的。人家也是不願意看,介紹人可費了老大的勁才說動的。過些天,你必須要過去看看。”

“我不去。”

“女兒,就是過去看看,如果你不去,以後就不要去畫畫班了。我們就讓你退學。”

糯玲還是不願意離開畫班,又不忍心讓父母傷心,只好答應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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