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悄悄降臨。
季燏走進一家名曰“醉仙樓”的酒樓。
他入座後很大方的甩出銀子,他是從不喝酒,因爲他知道酒的魔力,酒後亂性。作爲一個殺手時,他告訴自己,酒,不能沾,他是一個在奈何橋徘徊的人,他需要相當清醒的頭腦和理智,他一劍下去只能讓別人死,所以他不沾酒。但現在,他卻要酒,而且還是一大壇。
他剛好又知道就還有一個功效,就是一個人喝醉了就會忘記所有的煩惱和痛苦。即使只是暫時的忘記,他也會選擇喝酒。
一杯酒下肚,是苦是辣,只有自己明瞭。
吵鬧的酒樓頓時安靜下來,一陣帶着悽幽迷離的歌聲響起。
季燏擡起頭,望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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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兒睜開眼睛,從牀前枕頭下取出那支玉簫。
當她知道季燏不辭辛苦的爲自己弄來這支簫時,心裡感動得一塌糊塗,季燏那個笨蛋,平時冷言冷語,其實心裡熱乎乎的,總是爲自己着想,若真的計算起來,自己欠他的真的好多好多。總想幫幫他,總想呆在他身邊和他一起承擔。
自己這是怎麼了。
還是不要想太多,可是還是會莫名其妙的想起他啊,想起他酷酷的臉龐,想起他被自己氣得不知所措的無奈,想起他總是關心自己,卻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季燏,季大哥……
我……唉,我呢,一定要救你,爲你解毒,一定。
此時。
門被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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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賣唱女似乎是獨自一人,她身上穿的是粗糙的碎花衣裳,臉蛋卻很是秀氣惹人憐愛。特別是那雙桃花眼,似天生就有美麗勾人魂魄。
一曲唱罷,爲了生計,她扯着嗓子再唱一曲。她的臉色已微微發紅,看來,今天她已唱了多時,嗓子開始發疼。
可是除了繼續唱還能怎麼着,可憐的農家女爲了生活從家鄉跑了出來,本來是和爺爺一起,可爺爺這些天卻染上風寒,她就只能一個人出來賣唱。而且還要比平時多唱幾場,以便爲爺爺討買藥的錢。
季燏看着她,突然想起姬冰兒來,冰兒還在天水宮受苦吧,他突然覺得兩個人很像。
一杯酒下肚,又接着一杯賣唱女突然不唱了,她憤怒與驚恐交雜的眼神看着離他越來越近的那位身穿華服的胖子。
那胖子正要命人把這位可憐的賣唱女拉回家只爲他一個人唱。
旁邊的人似乎都在畏懼此人,什麼人,想必就是大富大貴,有權有勢之人。
季燏冷哼,爲什麼天底下總有這種霸道無理之人,特別是作爲強搶民女,逼良爲娼的奸惡之人都是胖子。
他掄起酒杯,輕輕一彈,酒杯如離弦的箭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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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頤望着珂兒手中的簫,笑道:“我一直擔心你路上沒什麼好玩的玩意兒,寂寞呢。”
珂兒盯着手中的簫,像看着寶貝似的,她道:“頤哥哥言下之意就是說珂兒若是寂寞了一定會動什麼歪腦筋,如果是扮起強盜來,那你這個官兵可就爲難了。”
上官頤無奈的搖搖頭,一臉寵溺的笑。
珂兒卻嘴裡不留情的責
怪他小心眼,把她一個堂堂的坤國公主想得那麼無聊。
上官頤笑道:“這支簫很精緻,是誰送的。”
珂兒調皮笑道:“頤哥哥怎麼不說,喂,你老實招來,哪裡偷的。”
“珂兒,算是頤哥哥錯了,你饒了我吧。”
“怎麼能算是呢,頤哥哥就是錯了,即使珂兒很單純,很容易受騙上當,也聽得出來。”
這算哪門子的單純,說出這樣的話臉都不紅。
論口才,上官頤確是不及珂兒的萬分之一。
珂兒道:“頤哥哥,你就不問問這個誰是誰,這麼一支寶貴的玉簫會不會是定情之物。”
珂兒這一問倒是把上官頤問傻了,他還真沒想到,珂兒竟會說這種話。
他口吃道:“定情……信……物……”
說完一臉緊張。
珂兒“咯咯”笑下起來,她道:“我只是開個玩笑,你不用那麼緊張。”
上官頤頓時鬆了口氣,接着又略帶責備的語氣道:“珂兒,女子的貞節很重要,而且你有是公主,這種玩笑不能隨便開。”
珂兒吐吐舌頭,“因爲是頤哥哥我才這麼說的嘛,頤哥哥你放心,珂兒以後再也不會亂說話了。”
語畢,她拉起上官頤的手道:“頤哥哥,還有件事珂兒必須要向你回報,並在說這件事之前,請你原諒我。”
她一臉正經,到看得上官頤有些緊張,他失笑道:“珂兒,你是怎麼了,你這樣說話,我會不習慣的。”
珂兒拉着他的手不停的晃悠。
“頤哥哥,人家好不容易醞釀出情感,你不要拆我的臺。”
“好……好,我知道了,你別晃了,手臂快麻了。”
“頤哥哥——人家是真心在跟你道歉。”
“爲什麼道歉呀。”
“因爲人家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哦,什麼事呀,嚴不嚴重。”
“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呢,也挺嚴重的。”
“說吧。”
“請你先原諒我先。”
“請字都用上了,一定很嚴重。好吧,我原諒你,可以說了。”
珂兒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頤哥哥你說話算數。”
上官頤微微一笑:“我何時說話不算數呢。”
“我把你送給我的玉簫弄斷了,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上官頤一愣,笑道:“我原以爲你是丟在宮中了,原來是弄斷了。”
珂兒緊張道:“我發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頤哥哥,你千萬別生氣。下一次,珂兒就算拼了小命也會會護住頤哥哥送的東西。”
上官頤看着她那小可憐樣,溫和的捏着她小巧的鼻子道:“我怎麼會生氣呢,簫毀了,頤哥哥還可以再爲你做一支,若是你受傷的話,頤哥哥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那溫潤如玉的雙眼蘊含着無限的溫柔,淡淡的光華籠罩在他身上,是那麼的聖潔。
“頤哥哥,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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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瓔淚流滿面的跪倒在季燏面前道:“恩公的大恩大德瓔瓔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就算讓瓔瓔做牛做馬,瓔瓔也要報答恩公。”
季燏望着她哭紅的雙眼,
心有不忍,淡聲道:“起來吧。”
“小女子一個低賤之人,怎能與恩公平起平坐。”
季燏道:“人沒有貴賤之分,不要過分在意自己的出生。”
眼神黯淡,眼前浮現珂兒純真又淘氣的笑臉。
我是公主,但是,我不是什麼嬌貴的人,在我眼裡,人人平等。
她的笑容總是清澈透明,與我的渾濁的世界永遠都不會有相交的。
瓔瓔欣喜的看着季燏,在她的心中,這位大恩人已經帶上了神聖的光環。
瓔瓔道:“恩公說的話,瓔瓔會銘記一生的。”
她純情的雙眸凝望的季燏,這位英俊的男子此刻已融入到她的血液之中,靈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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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音剛落,餘音嫋嫋。
屋頂上。
珂兒興奮道:“頤哥哥,好久沒有與你合音,沒想到還是很有默契。”
上官頤捏捏她嬌俏的鼻子,笑道:“我們一直都很有默契。”
珂兒笑眯眯的望着她,然後一轉身就看見剛回到客棧的季燏。
她揮手道:“你去哪裡了,上來一起坐吧,這裡很好玩。”
季燏卻側臉只看她一眼,繼續往前走。
怒氣頓時在心中升起,收起玉簫,縱身躍下屋頂,跑到季燏身後,伸手搭在他的左肩,誰知季燏卻毫不留情的抓住她的手,狠狠的甩開,痛得珂兒大叫起來。季燏心中一怔,卻依舊忍耐,毫不理會她,繼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珂兒揉着自己受傷的手,在他身後哇哇大叫:“你有毛病啊,幹嘛這麼用力,痛死我了。”
上官頤急切的走到她身邊,關心道:“很疼嗎?讓我看看。”
珂兒嘟起嘴道:“不用了,還沒斷呢。”接着她又憤憤不平道:“他是怎麼了,我又沒招惹他,他竟然對我下如此毒手,氣死我了,明天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上官頤道:“他好像喝酒了,應該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你就別生氣了。”
“我生氣,我纔沒有時間生他的氣,喝酒——”她頓了一下,訝異道:“喝酒?不會吧,他可是滴酒不沾的,肯定是受什麼傷害了,哎,明天我得好好安慰安慰他。”
上官頤哭笑不得,剛纔還嚷着要去報仇,轉眼間就說要去安慰人家,女人心,海底針啊。
上官頤柔聲道:“天色不早,該休息了。好好睡個覺。”
珂兒嬌笑道:“明天有好吃的我就好好睡覺。”
上官頤伸出手,輕輕敲一下她的額頭,疼愛道:“小鬼,就知道吃。”
珂兒忙搖頭:“人家纔不是小鬼,而且人家並不是只知道吃,只是跟頤哥哥在一起,就不用想那麼多,很多事頤哥哥都會幫珂兒做的,所以呢珂兒只負責吃就行了。”
星光灑在她皎潔的臉龐上,白皙透着紅暈惹人憐愛不已。
上官頤深邃的雙眸蘊含着無限的柔情,他輕聲問道:“珂兒,你跟頤哥哥在一起,快樂嗎?”
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快樂啊,和頤哥哥在一起永遠都好開心。”
上官頤渾身一震,他微笑的點頭。
是嗎,如果你真的快樂的話,我願意放棄一切換取你的快樂。
(本章完)